師兄的馬甲掉了

陸朝朝

簡介：

姜早原來加入計算機社團不過是為了湊學分，沒想到被社長陸亦白的才華和顏值迷倒了，她還一不小心撞破了陸亦白的驚天大秘密。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男神什么的，追追就追到了。

01

附近的人【給我98k】：吃雞嗎？

附近的人【姜姜姜仙女】：吃！

姜早收到了來自附近玩家的組隊邀請。

【給我98k】：南城大學的？

【姜姜姜仙女】：對，你也是嗎？

【給我98k】：嗯，計算機系。

【姜姜姜仙女】：我也是！

她拿著餐巾紙仔仔細細地把手機屏幕擦了一遍，聽見游戲開始的提示音，她趕忙戴上耳機，看見屏幕上對方發(fā)來的消息。

【給我98k】：增加點兒難度？

【姜姜姜仙女】：可以！

【給我98k】：等會兒在學校操場東邊的白楊樹下見。人頭少的給人頭多的敲一個星期的代碼，怎么樣？

她看了眼對方的游戲等級，笑瞇瞇地敲了四個字：一言為定！

正好她的社團作業(yè)沒人做，送上門來的大肥鵝哪兒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游戲界面白雪皚皚，耳機里到處都是腳步聲。

按照這人的等級，肯定是沒見過這種大場面，于是姜早開口安慰道：“哎呀，不應該在人這么多的地方降落，很容易被別人打死的，你躲在我后面，我保護你，帶你躺贏！”

對方半天沒說話。

姜早用最快的速度從地上撿了一把槍，還沒來得及回頭，后面的人對著她的腦袋就是兩槍，姜早大叫：“快救救我！”

趁著對面換子彈的空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只聽見一陣清脆的槍聲，屏幕左邊出現(xiàn)系統(tǒng)提示：【給我98k】用AKM突擊步槍淘汰【XXX】。

太帥了吧！

“嗯，不錯，這一波打得就很漂亮?！?8k扶她的時候，她心虛地道，“以后來這種人多的地方，就要和隊友在一起，不然很容易被淘汰?！?/p>

“幸虧我就在你樓上，不然你已經(jīng)是盒子了。”

這人，瞎說什么大實話？還用變聲器說大實話！

接下來一場游戲，她倒了三次，第四次的時候她從山上摔了下去，直接成了一個盒子。

姜早干笑道：“其實吧……這個游戲還是要看運氣的。運氣不好的話，實力再強也沒用，哈哈……”

“你運氣好，遇見了我?！?8k說，“不過你要敲代碼了?！?/p>

話音剛落，屏幕上出現(xiàn)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字樣。贏了？她居然被一個菜鳥帶著躺贏了

點開結(jié)算欄，98k打了1600點的輸出，而她的輸出……13點。

姜早咽了口口水，道：“大哥，真的要我?guī)湍闱么a嗎？我水平很低的，就和我的游戲一樣菜！”

“快點兒，我已經(jīng)出宿舍門了?！?/p>

以為能帶萌新躺贏，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結(jié)果不僅菜得不行，還給自己招攬了一個星期的代碼作業(yè)。

她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更糟糕的來了……姜早看見不遠處操場上的人，掉頭就想跑。

冷不丁衛(wèi)衣的帽子卻被人拉住了，她欲哭無淚地轉(zhuǎn)過臉來，擠出無比難看的笑容，道：“呀，好巧啊陸師兄，在這兒都能見到你?！?/p>

陸亦白抬眸，道：“見我就跑？”說完，他拉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綿長尾音“嗯？”。

姜早縮了縮脖子，囁嚅道：“沒有，我正準備去社團呢！”

“巧了，我也去。”說罷，他松開手，撇撇嘴道，“走吧?！?/p>

話音未落，她就被陸亦白冷漠地拖走。

02

按下回車鍵，電腦屏幕上立刻浮現(xiàn)出一顆巨丑的愛心。

姜早托腮望著那顆丑丑的愛心，偷瞄了不遠處正在敲代碼的陸亦白一眼。

她恨?。‘敵踉趺淳捅幻杀瘟穗p眼，選了計算機社團呢？

學分修不夠，只好社團湊。誰都知道計算機系的社團負責老師臨近退休，佛系得不行，可惜偏偏教出個整天催作業(yè)、查出勤的社團負責人陸亦白，偏偏陸亦白這個人，有才華就算了，還長了一張好看騙人的臉，把她的三魂六魄勾得死死的不說，還讓她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眼睛都要飛到我臉上來了。”電腦后面的人冷冷地開口，陸亦白斜眼瞟她，道，“你欠我一個月的社團作業(yè)?！?/p>

“其實……我不止欠你一個人的，所以你不要沮喪?！彼肫鸨蛔约悍帕锁澴拥?8k，打了個寒戰(zhàn)。

雖然在98k大哥面前，是丟人了點兒，但這躺贏的快感她做夢也想再度擁有啊！

姜早嘆了口氣，而后，社團教室的門被冷不丁地推開。

“姜早！你火了你知道嗎？”

“?。俊?/p>

“‘姜姜姜仙女是你的吃雞賬號吧？你上了98k大神的直播間??！”

98k……大神？

姜早蒙了。

“你今天是不是跟一個叫‘給我98k的人一起玩兒游戲了？”見姜早點頭，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同學興奮不已地道，“他今天直播開小號了。哇，姜早，你是真的運氣爆棚，天選之人??！”

所以，她今天是上了大神小號的高速快車，然后還信誓旦旦地在大神面前吹了一波牛？

她想起自己落地被捶還要嘴硬指揮的畫面，嗚咽道：“那……直播間能不能聽到主播隊友的聲音?。俊?/p>

不遠處傳來很輕的笑聲，陸亦白微微側(cè)眸，道：“明知故問?！?/p>

完了……這下全完了。

現(xiàn)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又菜又愛吹，姜早瞬間就蔫兒了。

姜早把視頻回放足足看了有十遍。

她把頭埋在被子里，懊喪不已。顧芝芝安慰她說：“即便是大家都知道你很菜，你還是做了一件好事的，最起碼現(xiàn)在大家都鎖定了大神是我們學校的人?！?/p>

是哦！98k也是南城的人，還跟她一個系！

姜早把腦袋探出來，道：“是的，現(xiàn)在大家還知道我要幫他敲代碼……”

太無恥了。開小號虐菜鳥玩家就算了，還要找人幫自己敲代碼，她倒要問問他從哪兒學來的招數(shù)，順便再去輔導員那兒舉報一波，美滋滋。

登錄游戲賬號，她的好友申請炸了，前前后后好幾百條，好友申請的備注消息簡直看不下去。

“幸運的仙女，大神帥嗎？”

“仙女仙女，我想蹭蹭你的運氣?！?/p>

“哇，你和大神見面了嗎？大神是不是很帥？”

“請問大神是男生還是女生??？”

她哪里知道，大神沒見到，還被“催債陸”拎走敲了半天的代碼。

姜早越想越氣，好不容易等到98k上線，姜早打了一對話框的問候，還沒來得及發(fā)出去，就收到了對方的組隊邀請。

她氣鼓鼓地通過邀請要找對方問個明白。

“我說這位大哥，你開個小號變著法讓人幫你做作業(yè)也太不道德了吧？你……”

“玩兒嗎？”98k打斷她問。

姜早在屏幕前翻了個白眼，道：“不！現(xiàn)在不是玩兒不玩兒的問題……”

“帶你躺贏，怎么樣？”

“真的？”

“嗯。”

“GO！ GO ！GO！起飛好嗎？大哥！”

03

游戲里躺贏得開開心心，現(xiàn)實里卻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于是當姜早頂著兩個大眼袋在電腦前敲代碼的時候，冷不丁一只手在她的腦門兒上彈了一下，陸亦白幽幽地開口道：“做賊去了？”

姜早嫌棄地回擊：“不，像你這種只會敲代碼的人根本不會懂游戲的快樂?！?/p>

“我不僅會敲代碼，還會敲你的腦殼?！闭f罷，陸亦白又在她腦門兒上敲了一下。

姜早捂住額頭，憤恨地望著他說：“陸師兄，你不要以為你有才、長得好看就可以為非作歹，雖然我很喜歡你的帥，但……”

“但是后面的內(nèi)容不許說。”他歪著頭，抿唇道，“喜歡就行了?！?/p>

“你不要蠱惑我，我這個人很有原則的。”

“哦？”他瞇起眼，微微一笑道，“是嗎？”

她心虛地低下頭，想起這幾天和98k大哥通宵打游戲時毫無原則吹捧他的場景，她哪兒還有臉說什么原則??？

這個世界上，就數(shù)她最沒原則了。

“沒原則”這頂帽子扣在她頭上扣得嚴嚴實實，姜早連掙扎都放棄了。

因此，她跟著陸亦白一起去參加當?shù)氐能浖_發(fā)展覽會，就顯得格外心安理得了，陸亦白負責出腦子，她負責笑。

對著招標人，她笑得臉上開花，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你干嗎喊我來?。俊苯缑χ院Ｈ?，含混不清地問。

他淡然道：“因為有很多好吃的?！?/p>

“嘻嘻，沒想到你這么想著我的??？”

“社團里其他女生都怕胖?！?/p>

手里的勺子掉在果盤里，她轉(zhuǎn)過臉，氣呼呼地說：“陸師兄，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的！”

“我不會失去你的?！彼共蛔〉匦Γ澳悴粫岬秒x開我。”

好像有種被拿捏得死死的感覺……這感覺一點兒都不妙。

姜早在招標會現(xiàn)場晃了一圈下來，肚子已經(jīng)撐大了一圈兒，回頭看，有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小哥給她遞來一杯酒。

“笑得這么甜的女孩，來一杯百利甜吧?！?/p>

甜是真的甜，上頭也是真的上頭。

直到陸亦白走過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玻璃杯，姜早才暈乎乎地數(shù)清楚了這是她喝的第六杯。

“百利甜是酒，不是飲料?！标懸喟追鲱~，看著她紅彤彤的小臉，無奈地說，“你真是一會兒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姜早把眉頭蹙起來，不悅地盯著他看，聲音軟軟糯糯的：“我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喝點兒酒怎么了？”

“看樣子你是準備自己回宿舍了？”

“不回不回！”她憨憨地笑起來。

陸亦白扶住她東倒西歪的身子，問：“那你要去哪兒？”

她醉眼迷離地盯著他道：“去你心里，好不好？”

他的手一僵，心口開始毫無預兆地發(fā)熱。

陸亦白移開視線，讓自己看上去冷峻又帥氣：“我說姜早……”

“嗝——”她對著他打了個飽嗝，呼出的酒氣往他臉上撞，熱騰騰的，鉆進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害得陸亦白差點兒腿軟。

她伸出手調(diào)皮地扯他的眼睫毛，含混不清地自言自語地道：“真的好喜歡你啊……”

陸亦白微微挑眉。

他輕輕地應了一聲，卻也沒拒絕她的接近。

姜早歪著頭，笑瞇瞇地問：“陸師兄，我可以抱抱你嗎？”

陸亦白愣住了。

沒等他反應，她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腦袋貼在他的胸口上，跟只小貓咪似的蹭了好半天，隨后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惺忪地望著他。

像是有什么突然哽住了，陸亦白的喉頭微微滾動，他別過臉，掌心發(fā)燙。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04

醒來的時候姜早的腦袋昏昏沉沉，她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后知后覺地發(fā)出了一聲驚人的尖叫。

完了，這下她怕是闖禍了。

昨夜她酒后失態(tài)，借著酒勁兒吐了陸亦白一身。

她依稀還能回憶起陸亦白那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的眼神。

為了避免尷尬，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除了上課，她都窩在了寢室里。按陸亦白的性格，早就該催她去敲代碼了，然而他像是人間蒸發(fā)似的音信全無，倒讓她格外不適應。

忽然間姜早發(fā)覺，比陸亦白催債更痛苦的是，他壓根兒不搭理她了。

意識到這一點，姜早嚇得趕忙去網(wǎng)上搜了陸亦白被她弄臟的那件衣服的同款。隔天下午快遞一到，她就拿著衣服沖到社團，賠禮道歉的話練了無數(shù)遍，結(jié)果到了門口，她又緊張得舌頭都開始打結(jié)。

門突然從里面打開，姜早低下頭，用說繞口令的速度將道歉和仰慕的話一股腦地說完，而后，被這番話說蒙了的副社長愣愣地說：“社長去北京了，你不知道嗎？”

她去哪兒知道？陸亦白又沒有告訴她！

太慘了，陸亦白去北京一個星期，她居然連半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她果然是被陸社長遺棄的可憐蟲。

她正自憐自艾，又聽到副社長說：“哦，對了，社長說要去北京的那天早上，你喝多了沒在?！?/p>

姜早聞言哽住。

“哦，對了，社長本來要發(fā)信息告訴你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把他拉黑了?！?/p>

姜早沉默了。

她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畫面。

那天晚上，她除了吐了他滿身……好像確實還做了一些不可理喻的事，例如，在微信的聊天窗口送了他一個紅色嘆號。

她趕忙把陸亦白從黑名單里拖了出來，接連發(fā)了十幾條道歉信息，十分鐘后，收到了陸亦白的回復。

“我一個小時后到火車站，來接我?！?/p>

“遵命！”

漫長的等待時間里，姜早想起許久沒見的98k大哥，于是登錄游戲界面。發(fā)現(xiàn)大哥在線，剛對陸亦白賠完笑的姜早對著98k大哥又開啟了狗腿模式。

【姜姜姜仙女】：大佬好久不見！

【給我98k】：玩兒嗎？

【姜姜姜仙女】：玩兒！

“大神，你在哪個平臺直播??？”一進游戲，姜早就開始打探起來，“你是南城大學計算機系哪屆的呀？”

“我在車上，不能大聲說話?！彼緛砭陀昧俗兟暺?，聲音不是很清晰，再加上車上有雜音，聲音就更難辨了。

“大神，你不在學校嗎？”

“嗯，我去外地參加了一個APP開發(fā)展會?！?/p>

APP開發(fā)展會啊……姜早的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道：“大佬，你啥時候回學校告訴我一聲，我請你吃飯！”

“當真？”

“當真！”姜早興奮不已，道，“我到時候給你介紹我們計算機社團的社長，他超厲害，他也是搞軟件開發(fā)的！”

對方頓了頓，問：“有多厲害？”

“陸亦白你認識嗎？大四的，他之前開發(fā)的好幾個軟件上線了，其中有一款APP，反響很不錯，好多人爭先恐后地找他投資呢?！?/p>

大神輕笑了一聲：“你這么崇拜他？”

“那是自然，陸師兄很有才華的，我是他的鐵粉。”說這話的時候，她有點兒心虛，畢竟一開始，膚淺的她被陸亦白吸引的原因只有一個——帥。

一打游戲，她愣是把什么都拋到腦后去了，主要是98k太厲害，帶著她連續(xù)躺贏了好幾局，最后一把結(jié)束，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個小時了。

她吸了口氣，總覺得不對勁兒。

【姜姜姜仙女】：我好像有什么事要做……但是我想不起來了。

到底是什么事來著？

她的大腦處于滯空狀態(tài)一分鐘后，收到了98k大神直擊靈魂的拷問。

【給我98k】：你準備什么時候來接我？

05

趕往火車站的路上，姜早止不住地抖。

一下車，她就撒丫子往人群里頭沖，結(jié)果沒跑幾步，冷不丁腦門兒撞到了別人的胸口，姜早匆匆道歉，左晃右晃想走，手腕卻被人拉住，回頭一看，陸亦白一只手抓著她，一只手捏著墨鏡腿，饒有興味地盯著她。

姜早咽了口口水，聲音都軟了：“陸……陸師兄?！?/p>

“幾天不見，膽兒倒是肥了不少啊。”

姜早嗚咽道：“冤枉啊師兄，那天我是喝多了，不是故意要把你拉黑的……”

“喝酒壯了膽，你只是做了你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她就差哭出來了。

“陸師兄，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的心是忠貞不渝的?！?/p>

“那‘98k算什么呢？”陸亦白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道，“姜早，你為了和人打游戲，把我晾在火車站好幾個小時。”

話里是滿滿的酸味。

姜早委屈不已，道：“陸師兄，不帶你這樣兒的，哪有人連自己的醋都吃的？”

陸亦白停下腳步，他側(cè)過臉，目光柔柔的，嘴角的微笑卻夾帶了些許不懷好意。

“所以，你是喜歡誰呢？”他問，“是我，還是‘98k？”

姜早的臉一瞬間漲得通紅。

請注意，這并非是一道送分題，而是一道送命題。像陸亦白這種吃起醋來連自己都不放過的人，指不定等會兒把她押到社團教室，讓她把之前的社團作業(yè)一夜補齊。

于是她老實巴交地回答道：“其實我……喜歡你的帥，癡迷‘98k的技術(shù)?！?/p>

陸亦白若有所思地抿唇道：“帶你去個地方?！?/p>

實話是，她過了很久還是沒能反應過來，陸亦白和98k是同一個人。

有些人啊，表面上是南城大學計算機系神一般的人物，平日里正兒八經(jīng)地搞開發(fā)，背地里卻是個開小號的游戲主播。

等等……

姜早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樣幡然醒悟過來，她問陸亦白：“你該不會一開始就知道了我的游戲賬號，然后故意開小號來找我，讓我來敲代碼的吧？”

陸亦白笑道：“看樣子你還不算太笨?！?/p>

她就該知道大神開小號帶飛這種好事不會平白無故地落在她身上，陸亦白是什么配置，她哪兒能是陸亦白的對手！

在不到十平方米的網(wǎng)咖小包間里，陸亦白一邊幫她回憶起之前她和98k大神之間一起征戰(zhàn)的種種，一邊打開電腦連接手機投屏直播。

面對面看才知道什么是大神的手速，正當陸亦白用她難以想象的手速操作游戲角色的時候，她無意間看了眼電腦屏幕，被滿屏的彈幕嚇呆了。

他真的好受歡迎啊！姜早在心里默默地想。

現(xiàn)實中，他是學校計算機系的頭號男神;二次元，他又是技術(shù)驚為天人的大神。再看看她……姜早驀地嘆了口氣。

“其實這么說，倒也不完全正確?！边^了很久，陸亦白突然開口，“我開直播的時候從來沒有帶過別的女孩子?！?/p>

姜早一愣：“??？”

隨后，她悲從中來，道：“陸師兄，為了逼出我的社團作業(yè)，你大可不必……代碼，我敲還不行嗎？”

然后，陸亦白的臉瞬間就黑了。

“你該敲的不是代碼，是自己的腦門兒?！?/p>

姜早不吭聲了。

陸亦白仰頭喝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姜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了過去，聽見他說：“幫我把麥克風打開，開關(guān)在電腦旁邊。”

“哦……”她連忙轉(zhuǎn)移視線，臉紅到了耳根。

十秒后，空氣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彈幕直接把直播間卡得動不了了，連帶一起動不了的，還有屏幕上陸亦白那張茫然錯愕的臉。

完蛋了。

姜早倒吸一口氣，扭頭就想跑。

陸亦白氣得聲音都在發(fā)抖：“誰讓你開攝像頭的？！”

06

陸亦白是“98k”的事一夜之間就傳遍了。

微博上關(guān)于他的熱搜足足占了四個多小時，熱度終于在凌晨的時候降了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陸亦白倒也沒罵她，只是隔天一大早，他就被一群小迷妹堵在了社團門口。

彼時，姜早正安安分分地在社團教室里敲代碼，冷不丁聽見門外一陣喧嘩，就看見陸亦白被團團圍住。

“學長，原來你就是‘98k大神??！你的每場直播我都看，太帥了！”

“沒想到游戲里的大神居然是學校里的男神，真的絕了……”

那是當然，長得好看，專業(yè)強，游戲還玩兒得溜，放眼整個南城大學，陸亦白都是絕無僅有的“絕”。

人群中有個身穿黑色吊帶裙的大波浪卷發(fā)女生走到他面前，道：“陸亦白嗎？我是你直播間的粉絲榜第一，顏斐?！?/p>

所謂粉絲榜第一，就是花最多錢、砸最多禮物的那個。

姜早在角落里暗中觀察，沒想到“榜一”大佬居然是個身材火辣的學姐。

陸亦白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并沒有多說。

顏斐伸手攔在了門口，她問道：“上次你直播間的那個女生是誰？”

姜早抬起頭，目光和門口的陸亦白毫無預兆地撞到一起，而后陸亦白開口道：“這和我的直播沒有什么關(guān)系?！?/p>

顏斐道：“陸亦白，我在你直播間砸了那么多錢，我有資格知道她是誰。”

陸亦白的臉猛地沉了下來。

完了，他要生氣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嘟囔了一句：“是之前直播間那個‘姜姜姜仙女？計算機系二年級的，姜早。喏，你看，她人不就在那邊嗎？”

聞言，姜早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人在敲代碼，鍋從天上來……

她扭過頭，強顏歡笑地招呼：“嘿?！?/p>

對面的顏斐眉毛一挑，冷笑了一聲，道：“看來只是朋友吧？”

“不是。”陸亦白答得很快。

姜早的心卻已跌到了谷底。

顏斐追問道：“女朋友？”

“啥？啥女朋友??！”姜早把活了二十多年長的褶子都笑了出來，道，“陸亦白是我?guī)熜?，我倆在一個系、一個社團……我們平時也不熟，連朋友都算不上，‘榜一大佬請放心?！?/p>

這總得是陸亦白想要的答案吧？說完，她心虛地看向不遠處的陸亦白。

好像……他也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不過至少顏斐是滿意了。

她揮揮手，道：“那就是了，還好你的審美沒讓我失望。”

等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姜早這才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陸亦白還站在門口，臉色臭得方圓幾里都無法靠近。

她只能先開口討好：“對不起，陸師兄，我真不是故意想讓你身份曝光的……不過好在我沒有斷了你的財路，沒有惹惱你直播間的大佬，哈哈。”她干笑了兩聲，見他一言不發(fā)，逐漸失去了底氣，最終選擇閉嘴。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姜早，我說過，我直播從來沒有帶過別的女孩子?！?/p>

她低下頭，聲音細如蚊蚋，道：“陸師兄，你別這樣，我會抱有幻想啊?！?/p>

“我對你來說，只是個幻想？”

“是的。”她說，“陸師兄，我是個凡人，可你注定是不能下凡的?！?/p>

陸亦白緊緊地盯著她的后腦勺，很久，他放棄了繼續(xù)深究的念頭。

“我沒想到你這么怯懦。”這是陸亦白離開社團教室之前的最后一句話。

07

姜早最開始加入計算機社團，不過是為了混學分，遇見陸亦白，是她的意外之喜。

陸亦白的才華與外貌誰能頂?shù)米“。克跃退闶巧鐖F的作業(yè)再難再多，她都咬著牙忍了，提都沒提退社的事兒。

可一周后，她向陸亦白提交了退社申請書。

那時“98k”大神的熱度已經(jīng)過了大半，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除了她和陸亦白彼此的視而不見、保持沉默，生活和以前沒有任何不同。

陸亦白瞥了眼桌上的申請書，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不會留你的。”陸亦白說。

姜早點頭道：“我知道，不用留。”

她轉(zhuǎn)過身，聽見陸亦白問：“你為什么連讓幻想成真的機會都不給我？”

“因為你對我來說，是場夢啊?！彼?，“是夢，就都會有醒來的那天的，陸師兄?！?/p>

她再傻總不至于連陸亦白的話都聽不懂，可是思來想去，與其在做夢的過程中患得患失，最終夢醒，倒不如早些把他歸還人海。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姜早沒有再見到過陸亦白，只是從旁人的嘴里聽到一點兒關(guān)于他的動向，聽說他又做了一個軟件，很快就要上線了。

姜早時常會打開游戲，那個灰色的頭像最后的登錄日期定格，再也沒有變過。

她后來有一次見到陸亦白，還是悄悄地關(guān)注了他的微博之后，發(fā)現(xiàn)他參加了南城當?shù)氐囊粓觥俺噪u游戲”比賽，他作為特邀嘉賓上場。

姜早托人弄來了一張內(nèi)部入場券，好不容易找到了前排的位置坐下，一抬眼，就看見了顏斐的后腦勺。

今天陸亦白的表現(xiàn)很糟糕，姜早急得直咬嘴唇。

這壓根兒不是陸亦白的正常水平啊。

四下里議論紛紛：“怎么回事啊？我找人搞來的內(nèi)場票，怎么‘98k打成這樣？太失望了！”

前面的顏斐微微側(cè)眸，對旁邊的中年男人說：“我昨晚給他的支付寶賬戶匯了十萬，你放心，他今天不會贏你兒子的?！?/p>

中年男人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

打假比賽？姜早呼吸一窒。

“盡管放心就好，男人嘛，當然是用錢就能搞定的?！鳖侅承α诵Γf，“你別看陸亦白平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骨子里都一樣。”

姜早的腦瓜“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她站起身來，低吼道：“陸亦白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聲音不大，卻足以吸引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顏斐轉(zhuǎn)過臉來，見是她，不屑地說道：“你以為他是哪種人？只要給錢，輸贏不過是我說了算的事。”

“有錢了不起嗎？你以為陸亦白會在乎你那一點兒臭錢嗎？”姜早氣得渾身發(fā)抖，道，“你知道他開發(fā)一個軟件能賺多少錢嗎？他還需要你的施舍，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的聲音成功地把保安引來了。

“小姐，請你注意！”

姜早紅著眼眶，怒道：“該注意的是她，不是我！是她在詆毀場上的選手！”

圍觀的人多了，顏斐的臉上自然也掛不住，她面色一沉，伸手就往姜早的臉上摑。

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顏斐舉起的手，與此同時，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不出意外的話，你的支付寶賬戶在昨天晚上就多了五十萬。這是你在直播間給我刷的所有禮物，還有你昨晚給我轉(zhuǎn)的賬?！?/p>

陸亦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比賽室里出來了，他站在姜早的身后，聲音清冷又高傲，竟還帶了些譏誚，道：“你以為，我會缺錢嗎？”

顏斐掙扎著想要抽回手，卻被陸亦白捏得更緊。

“請你……”他頓了頓，繼而道，“離我的女孩兒遠一點兒。”

08

有些人啊，你別看他在比賽現(xiàn)場威風凜凜，一出門，他就蔫兒了。

姜早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兒，燙得都能烤山藥了。

她一驚，問道：“不是吧？你燒成這樣還來打比賽？！”

難怪看他今天的水平糟糕透頂，原來是身體原因。

姜早攔了一輛出租車，把他送回校外的公寓。

陸亦白回到家，就徹底放飛自我了，賴在床上紅著臉，像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姜早忙前忙后，總算把粥做好了，等端到他的床邊，才發(fā)現(xiàn)陸亦白不懷好意的笑容。

姜早的動作一僵。

“行吧，我喂?！?/p>

可是這喝粥喝得含情脈脈算是怎么回事嘛……

“原來你這么勇敢呢。”喝完粥，陸亦白驀地開了口。

她哪是勇敢啊，就是聽不得顏斐抹黑陸亦白的人品，畢竟她和陸亦白認識了這么久，比顏斐更有發(fā)言權(quán)，于是她腦袋一軸，就仗義執(zhí)言了。

回過神來，她又回到那個顧慮重重的狀態(tài)。

陸亦白道：“除了喜歡我這件事，別的都挺勇敢，是吧？”

她撇撇嘴，道：“陸師兄，你能不說這件事了嗎？”

這次陸亦白可沒打算放過她。

“顏斐去找過你？”

她木木地點了點頭。

不然她臉皮那么厚，怎么可能去退社？還不是因為后來顏斐找上了門，讓她如果不想斷了陸亦白的財路，就離他遠一點兒。

那時候，她還以為顏斐喜歡陸亦白，本想大義凜然地成人之美，結(jié)果沒想到，顏斐不過是喜歡用金錢玩兒權(quán)力的游戲，把陸亦白當工具人一樣操縱。

她說：“顏斐造謠，你都不生氣的嗎？”

“是挺生氣的?！标懸喟椎溃暗怯腥藥臀页鲱^了，倒也沒那么生氣了?！?/p>

他靠在床上，目光柔柔地望著她。

“大三開學的時候，我被老師派去迎新，八月三十日那天，我看見一個女生，邊走路邊玩兒吃雞，報名的幾分鐘時間就落地成盒好幾局，又菜又愛玩兒?！?/p>

聞言，姜早的臉“唰”地紅了。

“雖然游戲打得不怎么樣，但是敲代碼還是挺有天賦的，可惜了，朝氣蓬勃的小姑娘，卻偏偏不務正業(yè)，一心只想在游戲里稱王稱霸。那時候我就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游戲讓她這么癡迷，后來我也去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還不賴?！?/p>

姜早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也就是說……這游戲你才玩了一年多?。俊睘槭裁从行┤擞螒虿磐鎯毫艘荒昃统闪艘涣饔螒蛑鞑?，而她玩兒了這么多年，還菜得理直氣壯？

“嗯。”陸亦白歪著頭，說，“一直想認識她一下，順便把她拉進我的開發(fā)團隊，成為我的創(chuàng)業(yè)伙伴，沒想到，她自投羅網(wǎng)了。”

姜早捂住臉，道：“陸師兄，你犯規(guī)。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你都沒敢說，你比我還膽小?！?/p>

陸亦白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她感受到他的心跳，每一下律動都格外有力。

“我對你而言，不是幻想。”他輕聲道。

姜早開心地說：“陸師兄，既然來我身邊了，那就別走了吧。”

“退社申請書我駁回了。”陸亦白抿唇道，“姜早，你要不要考慮成為我的創(chuàng)業(yè)伙伴？”

她連忙點頭。

“那要不要順帶成為我的人生伴侶？”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再拒絕她就是傻瓜。

姜早撲進他的懷里，毫不客氣地把陸亦白摁倒在床上，腦袋在他的胸口來回蹭，蹭完又開始親他的臉，最終貼在了他的薄唇上。

“要要要！”她高聲道，“陸師兄，你要帶我一輩子哦！”

“嗯，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