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官”的啟示

張希

德國人有個習慣，在公共場所進門時，都會往身后看看身后是否有人，如果有人，前面的人會主動幫后面的人拉住門——無論是熟人還是陌生人，都是如此。很多人認為，這是德國國民素質高的體現——其實不盡然。這種習慣背后有其原因：此前的《德國民法典》規定：出入公共場所，走在前面的人關門時不小心使得門碰撞到后面的人，就要承擔全部責任，無條件賠償對方的全部損失。久而久之，德國人就養成了為后面的人拉門的好習慣，這也就成了德國國民高素質的體現。這件事讓我想起兒時的一段往事。

小時候上幼兒園，老師鼓勵小朋友給大家服務，別出心裁地設立了一個“水果官”。其主要工作就是給小朋友們分水果。一開始，這是一項很有誘惑力的工作，因為一些“聰明”的小朋友很快就發現：分水果的小朋友可以利用“職權”，給自己分大的水果或多分一點。所以，大家對這項工作趨之若鶩。為爭奪這項工作，甚至出現過拉扯推搡的情況。像我這樣身材矮小、反應慢的人肯定搶不上這一美差，自然分得的水果就又少又小。老師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于是制定了一項規則：分水果的小朋友，只有權力將水果分成若干份兒，放在桌子上;而沒有分水果的小朋友，享有優先選擇權，“水果官”只能最后拿。

看到這里，很多人或許會問：讓沒有分水果的小朋友先選擇，他們會不會把大的好的挑走，這對“水果官”來說豈非也不公平？如果您這么想，那可低估了孩子們的智商。為了不讓自己吃虧，負責分水果的“水果官”會努力將每份水果分得基本相同，從質量到數量上都達到一致。而且，自此項規定實行之后，爭當“水果官”的現象大大減少。當然也有幾個孩子，他們一直愿意為小朋友們服務，做“水果官”并非為一己私利，他們分水果始終能保持公平，且對做“水果官”樂此不疲。

這時，那些單為了自己牟利的孩子，便不再對“水果官”感興趣了。但你“見好處就上，沒好處就躲”，那可不行，老師對他們可不肯輕易放過。很快，老師出臺了第二項規定：所有小朋友輪流擔任“水果官”，每個人都要為其他小朋友服務。有了這兩項規定之后，孩子們很快都學會了如何公平地分水果。

如今想來，好的規則能控制住人性的惡，能有效遏制人的貪婪，讓欲望沒有膨脹的空間。好的規則，是一條通往光明的路，道路的兩側是堅固的護欄，不給人以誤入歧途的機會;時間久了，便能促使人養成自覺“走正路”的習慣。這樣一來，人們的守法意識、道德修養也就提高了。

【原載《今晚報》】

插圖 / 教育 / 韋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