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柯
上一個百年,最殘酷的莫過于第二次世界大戰。最殘酷最考驗人性的,莫過于奧斯維辛集中營。
有個心理學家叫弗蘭克,他就完完整整經歷了二戰,并且,他還被關進了集中營。漫長的牢獄生涯,使得他除了活著,幾乎一無所有。
法西斯的集中營里,殺人如草不聞聲,用大量毒氣消滅無辜的人口。弗蘭克也不例外,他的人生被摧毀,他的父母、哥哥、妻子,要么死在牢獄,要么被送入煤氣間。
在集中營里,有的人麻木不仁,陷入自我保護機制,這是為了避免痛苦,變成行尸走肉。還有人徹底放棄人類的尊嚴,變成動物禽獸一樣,搶食物,搶死掉的人的遺物。二戰結束后,集中營幸存下來的人,基本上都精神出現問題,留下嚴重的創傷后遺癥。有人崩潰自殺,有人變成惡魔,要瘋狂殺人復仇。
但是,也有人堅持了下來,回歸了正常的生活,那就是弗蘭克,弗蘭克思念他的妻子,懷著深深的愛。他想活著看看,這世界到底走向何方。
弗蘭克從這段經歷里,感受到了最深刻的意義。
在弗蘭克看來,人最關心的并不是獲得快樂或逃避痛苦,人最關心的是了解生命的意義,如果某種生活有意義,即使需要人為它付出代價,人也會為它去受苦。
德國的哲學家阿多諾有一句大名鼎鼎的話:“在奧斯維辛之后,寫詩是野蠻的。”我年輕時候讀此,覺得很有道理。人類經歷了那么恐怖的人間屠殺,怎么還能文質彬彬地寫詩?
但隨著年紀增長,人生閱歷和經驗更加豐富之后,我確信,弗蘭克才是對的。
在奧斯維辛之后,人們仍然要繼續寫詩,要心懷愛意,要堅持信仰的價值和意義。
弗蘭克在被關進集中營之前,就拿到了美國簽證,可以離開危險的歐洲,躲到安全的美國本土去。但是他舍不得拋下父母,他選擇了留下來,和家人一起面對死亡危險。
弗蘭克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發明了“意義療法”。
賦予生命意義,是人類最高的文明。其實古今中外,對于意義的感受,都是相通的。
最典型的就是愛情。有首港劇老歌唱道:“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變得有情義。人生匆匆,心里有愛,一世有了意義。”這就是愛情的意義。
因為,生命必須要有意義。
【原載《青年博覽》】
插圖 / 戰爭中的情誼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