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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閎與晚清“制器之器”理念

2020-12-21 03:51:44趙云波冀豪偉
科學文化評論 2020年1期

趙云波 冀豪偉

摘 要 “制器之器”被稱為晚清“工業建設最重要的新理論”,勾畫出了中國機械工業體系發展藍圖。學界已知“制器之器”理念最早提出者是容閎,并且他也是第一批“制器之器”引進過程中的全程參與者。但是對于容閎“制器之器”理念的形成過程、具體內涵及如何成為晚清洋務派的共識等,尚需進一步考證與梳理。通過檢索晚清時期涉及“制器之器”的文獻,對容閎科學與機械工業背景的考察,還原了容閎“制器之器”理念的內容,以及如何影響了洋務派中堅并推動實施的過程,最后初步探討這一理念為何在晚清難以全面實現的原因。

關鍵詞 容閎 洋務派 制器之器 晚清工業

中圖分類號 N092: T-09

文獻標識碼 A

中國近代“言新工業史者皆自同治初始”([1],頁3),內容上起于軍事工業。以“自強”為目標的洋務運動,起初通過購買與初級仿制的方式,成規模引進西方科技并應用于軍事工業,“第一次使中國原有的手工業生產逐漸為機器生產所代替”([2],頁33)。這種“購器”“制器”的方式持續不久,1863年代表機床等基礎工業制造設備的新名詞——“制器之器”便出現在洋務派中堅的日記、信函、奏折中(表1),并成為“當時言新政者”的“一個普遍的口號”([3],頁77)和一項方向較為明確的工業近代化舉措。目前史料顯示,容閎(1828—1912)是當時國人中最早系統提出和闡釋“制器之器”理念的人,但是對于其“制器之器”理念的形成過程、具體內涵及如何成為晚清洋務派的共識等問題,尚需進一步考證與梳理。

一 “制器之器”緣起

“制器”一詞古已有之,《周易·系辭》中就有“以制器者尚其象”的記載。古人解釋其含義時多從“凡圣人之制器以利民用者……其能與陰陽象數吻合者”[4],即從儒家義理的角度進行注解。在近代工業背景下,“制器”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如李鴻章在信中稱“伏查泰西各國,明于制器尚象之理而得其用”,這里所“制”之“器”即是西人“所憑借以橫行海外”的“輪船與火器”([5],頁311)。曾國藩是最早將“制器”之后加上“之器”二字的人物之一,賦予了這一新名詞基礎工業機械的內涵①。其后“中國講求炮械,創造機器”的“開山祖師”[6]李鴻章為建立江南制造總局所上奏折中認為“制器之器”即能夠“無論何種機器,逐漸依法仿制,即用以制造何種之物,生生不窮,事事可通”[7]。而李鴻章的得力干將,也是江南制造總局首任總辦的丁日昌,在奏折中認為“制器之器”“即可由一器而生眾器,如母之生子,子之生孫,流傳既廣,則學習易精”([8],頁261)。簡要而言,“制器之器”即“工作母機——機床”,是現代意義上“制造機器的機器”,加工制造機器基本零件的必要工具[9]。可以看出,在近代工業起步階段,洋務派高層已對作為“工業的核心基礎設備”[10]——“制器之器”的內涵及其重要性有了較為直觀的認識。

同時代文本中涉及“制器之器”的表述當然不限于表1所及,但是已經很能說明問題:“制器之器”獲得了晚清洋務派中堅較為普遍的重視。例如,曾國藩在1863年給李鴻章的一封信中,不但指出“敝處現擬設立鐵廠,應用造器之器”,并且在兩次說明購器所需具體款額的同時還著意叮囑“容委員今冬出洋,乙丑歲或有成船之望。懇飭司道于月解敝處四萬中,速撥一萬,交令成行。至要!至要!再頌少荃仁世弟大人臺安”([11],頁246)。需要注意的是,“至要!至要!再頌臺安”的形式在曾、李二人的信函中極為少見。即使在第二年(1863)合圍金陵急需用款“懇飭于四萬之外加撥四萬……支此危局”([11],頁528)時,也只是“順問臺安”,此后有要解“三十三萬”“二十萬”的囑托,亦只是“順請臺安”“復問臺安”的形式,可見曾對此事之重視。

由表1可以看出,“制器之器”一詞第一次出現是在曾國藩私人日記中,后在短時間內成為洋務中堅人物之間信件交流中的常見詞匯,并最終上升為國家基礎工業發展的方向之一。那么,這個理念在洋務派內部是如何擴散開來的呢?

(1)理念在洋務派內部的傳播。1863年10月23日,曾國藩的日記中正式使用了“制器之器”四字,之后,便將這一理念與相關實踐條件通過私人信函傳遞給了時任江蘇巡撫、熱心洋務的李鴻章。由于戰爭和技術的需要,李鴻章當時欲設立鐵廠,曾國藩便將“應用造器之器”的理念告訴李鴻章,并懇請他出資購買。李鴻章隨即回信認為“西人制器之器,實為精巧”,可借此達到“海疆自強,權輿于是”的目的([5],頁278)。

(2)理念在地方與中央達成共識。地方上的洋務派領袖決定設立機器廠并著手購買“制器之器”之后,便將這一理念通過官方正式文書上報給了中央同樣熱衷洋務的議政王奕?,其時奕?主持著辦理洋務及外交的特設機構——總理衙門的主要工作。在朝廷上下欲“自強”的氛圍中,這封由熟悉洋器的丁日昌主筆,由李鴻章上奏的信函中指出“以為中國欲自強,則無如學習外國利器;欲學習外國利器,則莫如覓制器之器”,直指“制器之器”對于中國自強的重要性。并且提議“欲覓制器之器與制器之人則宜專設一科取士”,可見在確立和實施“制器之器”理念之外已經開始考慮相應人才的培養問題。李鴻章還以日本之崛起為例,認為“日本君臣”在“發憤為雄”之后,便一方面“選宗室及大臣子弟之聰秀者,往西國制器廠師習各藝”,另一方面“又購制器之器,在本國制習”,以達到“已能駕駛輪船、造放炸炮”([5],頁311)的效果。信函的內容得到奕?首肯,他理解為“中國所作者”“ 惟制器之器……一時不能如法,現亦設法購求,以期一體學制”,并同樣提議“揀派心靈手敏之武弁……專令學習外洋炸炮、炸彈,及各種軍火機器與制器之器”[12]。至此,洋務派上下對“制器之器”理念以及如何引進等相關問題上初步形成了共識。

(3)理念的早期實踐。建立機器廠及先期購置“制器之器”是洋務派當時較為可行的途徑。1865年6月,李鴻章先在上海虹口一外國人的鐵廠基礎上著手從美國引進了首批“制器之器”,后并入江南制造總局。三年后,曾國藩便將“此四、五年間先造槍炮兼造制器之器之情形”專折上奏,以示成效。折中寫道江南制造總局已能夠將“廠中洋器以母生子,觸類旁通,造成大小機器三十余座”,并且“槍成之后,亦與購自外洋者無異” [13]。

從私人日記到往來信函再到官方文書,展現出了“制器之器”理念從個體到群體,進而成為國家建設基礎工業的主張之一的過程。翻閱世界近代史,很容易看到,建立完備基礎機械生產體系是近現代工業形成的基本條件和標志,即使在21世紀的今天,也依然是衡量一個國家工業實力的重要指標。問題的關鍵在于,上述傳播“制器之器”的洋務中堅群體,雖在戰火中對基礎工業的重要性有了一定的認識,但他們基本是在儒學培養下以傳統知識結構和修養為主的官員,而且這個理念提出之時,洋務派中絕大多數并沒有留洋經歷。那么,洋務派“制器之器”理念從何而來?1863年“制器之器”一詞為什么突然出現在曾國藩日記中?實際上,在曾國藩同一篇日記中已經有了答案,這都與“廣東人”容閎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二 容閎的科學與機械工業背景

容閎是近代中國著名的教育家、外交家和社會活動家,第一位畢業于美國耶魯大學的中國留學生,被稱為“是最早系統地接受過西方資產階級教育的中國人”[14]和“新中國運動中的先驅”[15]。他促成并且經理的第一批官費赴美留學幼童不僅廣為世人熟知,歷史細節也清晰可見。比較而言,盡管容閎是“制器之器”理念最早提出者和第一批“制器之器”引進過程中的全程參與者,但對其理念的形成過程及內容還有待深入的梳理。1909年出版的容閎自傳中,詳細記述了1863年10月他首先向華蘅芳、徐壽等人提出“制器之器”理念,并在數日后第二次會見曾國藩時正式提出“制器之器”理念的情形,也正是這次會面,“制器之器”理念影響了曾國藩。但是,在當時中國對西學西器欲迎還拒的大時代中,容閎本人是如何能夠先國人一步提出“制器之器”的理念呢?

1.教育經歷所塑造的近代科學背景

大家都知道,容閎的早期教育是在教會學校馬禮遜學校完成的,所習課程多涉自然科學史知識,比如,他學習了與天文學與自然哲學相關的地理學的數學原理①;在算術中,研究了科爾本的續集……并且熟悉書面算術的所有基本操作,以及普通分數②;力學課程中,學習運動和引力三大定律③[16]。可以看出,到1845年從馬禮遜學校肄業時,容閎已具備了相當程度的科學素養。

容閎在美國耶魯大學期間,恰逢謝菲爾德科學院(Sheffield Scientific School)——也是全美最早將其課程用于“促進自然,物理和數學科學研究”的學院之一——于1852年由威廉·奧古斯特·諾頓教授(William Augustus Norton)建立了工程學院,而設想“學成專科議歸國”的容閎曾“入此院附習測量科,擬為將來學習工程之預備”,最后因“不能自籌資斧”以及“美人”希望他回到中國“熱心傳道”([17],頁28)等原因而未能實行。但從中也可以看出,“制器之器”理念的提出并非容閎憑空而出,這種在潛移默化中接受的“第一流”的西式科學教育是其理念提出的深厚基礎。

2. 社會交游所影響的商業與機械工業背景

1854年,容閎大學畢業后歸國。最初的工作與交際基本上是在外國人的圈子里,他先后在廣州美國公使館、上海海關等供職,其后,從1857年至1864年,他投身往來于上海和美國的絲、茶生意①([18],頁155)。容閎自認為這些經歷是“推廣交游”的過程②,他在與旗昌洋行(Messrs. Russell & Co.)等公司交往中,積累了商業采購經驗,并且結識了一些美國機械工程師。在上海期間,與在華傳教士頻繁接觸,并通過他們認識了引薦其進入曾國藩幕府的“上海朋友”(Shanghai friends)③張斯桂、李善蘭等人。

1856—1860年期間,容閎赴美購器途中,專程參觀倫敦惠氏機械廠(Whitworths Machine Shop)時遇到了托馬斯·克里司特(Thomas Christy)。容閎雖未提及此人職業是什么,但1872年出版的《工程師》(The Engineer)④期刊中,在專利期刊(The Patent Journal)部分,有倫敦芬切其街(London,Fenchurch—street)的一個名叫Thomas Christy的人在1872年6月與多人申請了“用于改進拉升沉船和其他物體的船舶結構”⑤[19]的專利描述。從所處年代、所在地址、相遇時間、相同名字以及職業,筆者推測《工程師》期刊上的工程師Thomas Christy就是容閎所認識的托馬斯·克里司特。此外,容閎專程參觀的惠氏機械廠是一家以開發各種精密機床以及基礎精密儀器而成名的機器廠,其時正是創始人約瑟夫·惠特沃思(Joseph Whitworth,1803—1887)在經理這家機加工車間,作為“英國早期的機械制造者”⑥[20],惠特沃思“主要致力于機床的改進,包括雙工車床,刨床,鉆孔,開槽,成型等機床”⑦ [21]。

以上可以看出,一直以來,容閎雖專注于“教育計劃”,但其根本目的在“擇最有益于中國者為之”([17],頁22),故而他不但從大學階段就開始關注機械工程方面的內容,其后也在注意相關的行業信息,并廣泛交友。這個過程中,他還結識了對于引進“制器之器”十分重要的機械工程師——約翰·哈斯金(John Haskins)。

三 容閎“制器之器”的提出與實踐

容閎在中國近代史上具有標志性意義,但就當時而言,他的身份并非科舉“正途”出身,1863年之前,更是與洋務高層基本沒有交集,因此,有學者形容他在當時只是“邊緣人”[22]。那么,這樣一位“邊緣人”的工業理念如何在他見到曾國藩之后很快獲得洋務中堅的認可,并且成為第一批“制器之器”的海外采購的直接參與者?

(1)入曾國藩幕:“魂夢不忘之教育計劃”有望實行。1861年,曾國藩攻下安慶不久后,便建立中國近代第一個軍工企業——安慶內軍械所。這期間有一批“制器之士”如李善蘭、徐壽、張斯桂、張文虎等集聚于此。據容閎回憶,當時安慶曾幕有百人左右,而“幕府外更有候補之官員、懷才之士子,凡法律、算學、天文、機器等等專門家”,戰亂年代,此處卻能出現“舉全國人才之精華,匯集于此”的盛況,在容閎看來,在于“曾文正一人之聲望道德,及其所成就之功業”([17],頁87)。如前文所述,這段時期容閎在上海通過倫敦傳道會中教士惠來(Rev. Wiley)結識了數學家李善蘭,其后又通過李與張斯桂、張文虎等相識。1863年,還在販茶業的容閎“魂夢不忘之教育計劃”因張斯桂從安慶一封意外的來信有了“實行之希望”([17],頁81)。其時“工于制造洋器之法”[23]的張斯桂已入曾幕,讓容閎驚訝的是,“初無若何交誼。僅人海中泛泛相值”之人在信中稱“承總督之命,邀余至安慶一行”。而此時恰在容閎“赴南京識太平軍”之后不久,兩軍對壘之際,他擔心自己被疑為“奸細”,故而婉言相拒。兩個月后,又連續接到張斯桂的第二、三封與李善蘭的第二封來信而疑竇方釋,進而踏入“棄商業而入政界”的“第一步”([17],頁83)。

(2)安慶會晤:正式提出“制器之器”理念。容閎于1863年10月初抵達安慶,第二天便在與曾國藩的第一次會面中婉拒了曾國藩提議其任參軍的建議。其后,在詢問已在曾幕的“上海朋友”“總督招予入政界之意”時,容閎方得知“中國設一西式機器廠”“惟廠之性質若何,則尚未決定耳”([17],頁87),他當即提出“此廠當有制造機器之機器”的建議。隨后在抵達安慶“約兩星期”后與曾國藩第二次會面。由于之前好友的提醒,當曾國藩問及“若以為今日欲為中國謀最有益、最重要之事業”時,容閎沒有貿然提出自己懷揣已久的“教育計劃”,而是將自己對于建立機器廠的設想告訴了曾國藩。后者雖謙稱機器不是他的專長,但“制器之器”一詞當晚便出現在他的日記中。

(3)赴滬之行:主張購“制器之器”以“徐圖自強”。經曾國藩推薦,容閎在十月底抵滬后結識了李鴻章。作為曾國藩事業上的繼任者,容閎認為他“性情、品格,與文正迥不相侔”“喜怒無常,行事好變遷”([17],頁110)。但在“今日士大夫往往謂火器為技藝,恥而不屑習之者”([8],頁877)的環境下,傳統士人經過戰爭洗禮成長為曾國藩、李鴻章、丁日昌這樣趨向洋務者并意識到基礎機器重要性的官員著實不可多得。作為洋務派的中堅力量,李鴻章極為認可“制器之器”的重要性,并為引進“制器之器”乃至為其后留學計劃出資出力,功不可沒。這里需要提及的是容閎于1865年結識的與他交往“頗投契”的丁日昌,是一位“思想議論,影響李鴻章最深”([1],頁56)的洋務派人物。丁日昌一直在關注西式火器與機械,并極力倡導引進與學習,是洋務派中難得的技術型官員。容閎在購回“制器之器”之后一段時間便是在上海幫助丁日昌管理江南制造總局。而且從丁日昌1865年的公牘中關于“制器之器”與“以母生子”的論述看,其理念當受容閎影響極大。容閎雖未直接進入洋務派高層,但他與洋務派主要官員交往密切。正因如此,當洋務派為“徐圖自強”急需西洋之器,“然其技可師,而其人不可用”,又經過委托李泰國購船受騙一事后,無論在理念認可還是之后購買“制器之器”這一關乎“根本”的任務上,容閎都成為了非常合適的人選。

(4)跨洋之旅:首批“制器之器”由紐約運抵上海。容閎在1863年抵滬從李鴻章處獲取經費后,便開始物色機械工程師以完成“制器之器”的引進。恰逢此時,有一美國機械工程師約翰·哈斯金①為旗昌洋行(Messrs. Russell & Co.)帶機器到中國([17],頁155),其業務剛剛結束準備返回美國。在之后的購買過程中,容閎將“此機器裝運回國之事,當若何處置”和“訂貨單、提貨單、機器價值單以及保險裝運等費”([17],頁93)全部托付給了約翰·哈斯金,開啟了近代海外大型采購西式機器的先河。作為馬薩諸塞州本地人,約翰·哈斯金與菲奇堡(Fitchburg)鎮的諸多工廠一直在合作,他自己也曾在此成立過哈斯金機械公司(Haskins Machine Co.) [24],因此他最終選擇了樸得南機械公司(Putnam Machine Co.)進行“制器之器”的制造并非偶然。作為“美國最悠久、規模最大的車床制造商”①[25],樸得南機加工車間(Putnam Machine Shop) 1838年建立之初的主要業務即是車床(machine tools)與固定式蒸汽機(stationary steam engine)的生產。從1858年正式成為股份制的樸得南機械公司(Putnam Machine Co.),以后被稱為“包括機加工廠、鑄造廠和鍛造廠在內的美國最悠久、規模最大的企業”②。

概言之,容閎在約翰·哈斯金的幫助下選擇了合適的供貨方,機器于1865年春順利運抵上海并送達江南制造總局,高質量地完成了“制器之器”理念及實踐的第一步。

四 還原容閎的“制器之器”理念

前文對洋務中堅文本中相關表述的梳理,“制器之器”之義已大概顯現。那么,容閎作為這一理念在晚清中國的最初提出者,他本人的“制器之器”理念到底有著怎樣的內容?

1.內容上兼顧軍工與民用

容閎不僅關注當時急缺的軍事工業,也注意到關乎國計民生的民用工業。

如前文所述,在回答徐壽、華蘅芳以及曾國藩時,對于不同學習背景、身份地位的對象,他的回答雖主旨均為“簡而言之,他們必須擁有一般的和基礎的機器才能生產出特定的機器” ③([18],頁149),但有方向上的細微差別。在與曾國藩的對話中,考慮曾國藩作為還處于戰爭期間的“總督”(Viceroy),且之前對徐壽等人的承諾,容閎在陳述完主旨后這樣講:“我特別提到了槍械的制造。制造槍械的零部件需要單獨的機械,但是我還贊成機加工車間不僅僅是為了制造槍械,而是能夠適用于生產制造槍械、大炮、彈藥筒或其他任何東西的特殊機器。”①([18],頁151)可以看出,容閎轉變策略特意強調了“制器之器”在軍事工業方面的基礎作用。而在之前與徐壽等人的對話中,容閎則是這樣說的:“由不同種類和尺寸的車床、刨床和鉆頭組成的機加工車間將能夠生產用于制造槍支、發動機、農具、鐘表等物品。”②([18],頁149)由此可見容閎本來的愿景。他所期待的“西式機器廠”,是不單為制造槍炮的軍工廠,更應制出能夠生產引擎、農具乃至鐘表等等有益于國計民生的“機器母廠”。從聚焦軍事工業的基礎,到兼顧軍工與民用的基礎,這一轉變,就不單是為近代軍事工業提出“母廠”建設思想,也是對建立近代工業體系基礎的關照。

2.地域上著眼全國布局

容閎不僅僅局限在東南,還期待完成覆蓋全中國的近代工業體系。

以軍工為主要內容的“自強”運動起步后,曾國藩于1869年在一封信提醒自己的學生、“自強運動的中堅”([3],頁43)李鴻章:“東南新造之區,事事別開生面,……制器造船各事皆已辦有端緒,自強之策,應以東南為主。”([26],頁549)他認為之所以應著力在東南,是因為“北方數省因循已久,無良將勁卒足備任用,餉項又難籌措,設備之說,誠為毫無把握”([26],頁549)。曾國藩產生這樣的想法,很大一部分是囿于自己權力有限。而其后北方除崇厚所創天津機器局外,其他能與江南制造總局相抗衡的機器廠幾乎沒有。反觀容閎的理念,首先他認為“在像中國這樣遼闊的國家……他們需要許多基本或基礎的機加工車間,但是在他們擁有一個(并且是一流的)之后,他們可以將其作為再生產其它可能更好或更先進子廠的母廠”③([18],頁150)。這就表明容閎站在中國全局,而非東南半壁江山的角度提出“制器之器”理念,他設想在一家一流“母廠”基礎上,衍生出遍布全國的“子廠”。其次他進一步指出:“如果擁有了數座母廠,那么就能夠讓這些工廠在需要的情況下彼此合作。”①([18],頁150)也就是在之前設想的基礎上,使已建成的各“母子”廠相互合作、互通有無。按這一設想,便會形成聯結全國各地區的一整套機械生產網絡,不僅能夠滿足地區內部的機械供應,還能合力生產以備急需。

3.產品上產生全球競爭意識

容閎不僅著眼國內,還產生了全球產品競爭意識。

起始于18世紀60年代的工業革命,使得西方國家完成了從手工業生產向機器生產的轉變。借著全球領先的機器設備,在廣闊的海外市場與巨大的商業利益的驅動下,西方國家進而建立了以其為主導的全球軍事與商業形勢。在這一由西方主導的全球商業背景下,容閎看到盡管中國生產技術與設備落后西方近百年,實則以國內潛在的供給能力與發展潛力,若能實現他所述關于“制器之器”的整體設想,在中國進行生產和擴大會更便宜,因為這里的勞動力與原材料都比歐洲和美國更廉價②([18],頁150),通過國內豐富且低廉的勞動力與原材料這一比較優勢下生產的機器,以其整體成本的低廉便可與歐美等強國的機器產品進行競爭。

五 結語

容閎“制器之器”“勾畫出了中國機械工業體系發展藍圖”([2],頁37),并且也的確完成了“近代中國第一次較大規模地引進外國的先進機器設備” [14]的任務,但直至清廷覆滅,這一藍圖并未真正實現,有學者就評價這一方案“只能是一個美妙的烏托邦”[27]。一個曾在洋務派中已達成共識并獲得初步實踐的理念為何會不了了之,難以實現?其中原因固然復雜,但至少以下三點不容忽視:

第一,“制器之器”的建設是一項系統工程,這一行業更是一個“戰略性行業”[28],離不開社會環境的支持。在容閎所處的時代,由于資金、原料、運輸等問題,機器制造業的配套設施如鐵路、鋼鐵等民用工業等始終無法跟進,鋼鐵冶煉業更是“甲午戰爭前洋務派最晚涉足的一個民用工業領域”[29]。以江南制造總局為例,直至近代工業起步后的30年——1890年,方開始籌設煉鋼廠。而洋務派由軍事工業兼顧民用工業從織造業入手,是以1882年上海機器織布局創建為標志,也在近代工業起步后的20年。可見,國家實力與科技水平等限制使得“制器之器”理念與實踐無法持續推行。

第二,“制器之器”引進之后,欣賞容閎并支持“制器之器”理念的曾國藩于1872年便已去世。曾國藩的繼任者李鴻章雖同樣認識到“制器之器”的重要性,但在具體實施層面上與曾國藩有分歧。他認為較之“路遠價重”出洋購買機器而言,培養制造“制器之器”的人才更為重要,即使購器,當務之急也是從西方購回船、炮成品。因此,容閎購買的“制器之器”始終得不到進一步更新與擴充,生產設備也不能實現近代化。此外,江南制造總局中如造炮廠等重要工廠的技術大權也始終旁落“洋員”之手,致使制造工藝與生產方式始終停留在仿制階段,制造成本也越來越高,而外患又接連不斷,為滿足需求,較之建廠生產機器,更便捷的方式自然是直接購買成品船炮。

第三,容閎“制器之器”理念僅是對于當時工業發展的初步設想,而非一個發展近代工業的通盤計劃。一方面全國建廠的設想不切實際,不僅僅是因為各地經濟、政治、文化乃至原料的差異巨大,而且如前文所述,洋務派在清政府中影響力也是有限的,實施區域先起于東南已是不得已之舉。另一方面,通過廉價勞動力與原材料的比較優勢制造出的機器產品參與國際競爭,在當時機器產品尚不能自給自足,煤炭、鋼鐵等原材料仍需從國外進口的境況下,這一設想在當時只能是一種美好的愿景。

容閎“制器之器”在晚清雖最終未能實現,但他的主張與實踐為我國近代基礎工業建設拉開了序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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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Yung Wing. My Life in China and America [M]. New York: Henry Holt & Company, 1909.

[19] Journal of the Commissioners of Patents. The Patent Journal[J]. The Engineer, 1872, XXXIII: 33.

[20] Sidney Lee.Dictionary of National Biography(Vol.LXI)[M]. London: Smith, Elder, & Co., 1900. 167.

[21] Joseph Wickham. English And American Tool Builders[M].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16. 98.

[22] 李細珠. “邊緣人”的角色尷尬——容閎在晚清中國的人生境遇[J]. 學術論壇, 2000, (3): 119—123.

[23] (清)曾國藩. 曾國藩全集·第十七冊[M]. 長沙: 岳麓書社, 2010. 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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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American Machinist Publishing Co. .Manufacturers[J]. American Machinist, 1898, XXI: 38.

[26] (清)曾國藩. 曾國藩全集·第三冊[M]. 長沙: 岳麓書社, 2010. 549.

[27] 郭吾真. 論容閎與舊中國的近代化[J]. 山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1980, (3): 49.

[28] 薩哈里亞. 印度經貿投資指南[M]. 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 2011. 64.

[29] 李志英. 中國近代工業的產生與發展[M]. 北京: 北京科學技術出版社, 1995. 54.

Yung Wing and the Concept of “The Machine for Making Machines” in the Latter Qing Dynasty

ZHAO Yunbo, JI Haowei

Abstract: “The Machine for making machines” was called “the most important new theory of industrial construction” in the latter Qing Dynasty, and “delineated the blueprin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machinery industry system.” Yung Wing is the earliest proposer of the concept of “The Machine for making machines” as academia currently known, and he is also the whole participant in the introduction process of the first “machine tool”. However, for the formation process, specific connotation of the concept of “The Machine for making machines” and how to become the consensus of the Westernization Group, the subject needs further research and analysis. On the basis of retrieving the important literature related to this concept in the latter Qing Dynasty, the article introduces the contents of it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of Yung Wings background of science and machinery industry, and how it affected the Westernization Group to promote implementation, and finally explores why this concept was difficult to fully realize at that time.

Keywords: Yung Wing, the Westernization Group, The Machine for making machines, industry of the latter Qing Dynasty

收稿日期:2020-01-10

作者簡介:趙云波,1980年生,山西晉城人,山西大學科學技術史研究所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科學思想史、近代科技史。Email: zhyb@sxu.edu.cn;冀豪偉,1992年生,山西臨汾人,山西大學科學技術史研究所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近代科技史。Email: 2585104984@qq.com。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嚴復‘格致與‘科學比較研究”(項目編號:18BZX056)。

① (清)曾國藩.曾國藩全集(第十七冊) [M]. 長沙: 岳麓書社, 2010. 479.

② 此需說明,筆者以為“一名宏”之“宏”字非曾國藩筆誤或記述錯誤,因容閎本人在大學階段就曾在簽名時使用此“宏”字。參見:吳義雄,惲文捷編譯. 美國所藏容閎文獻初編[C]. 北京: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 43.

③ (清)曾國藩.曾國藩全集(第二十七冊) [M]. 長沙: 岳麓書社, 2010. 246.

④ (清)曾國藩.曾國藩全集(第二十七冊) [M]. 長沙: 岳麓書社, 2010. 247.

⑤ (清)李鴻章. 李鴻章全集·信函(一)[M]. 合肥: 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8. 278.

① (清)李鴻章. 李鴻章全集·信函(一)[M]. 合肥: 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8. 311.

② (清)寶鋆. 籌辦夷務始末·同治朝(卷二五) [M]. 香港: 文海出版社, 1971. 2475—2479.

③ (清)丁日昌. 丁日昌集[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0. 261.

④ (清)李鴻章. 李鴻章全集·奏議(二)[M]. 合肥: 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8. 201.

⑤ 中國史學會主編. 洋務運動·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第5卷)[M].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1961. 6.⑥ (清)曾國藩. 曾國藩全集(第十冊)[M]. 長沙: 岳麓書社, 2010. 213.

① 1875年曾為湘軍幕僚的李元度在解釋儒學中“規矩準繩”時也曾使用“制器之器”一詞,“今夫制器者圣人,而立制器之器者亦圣人”。參見:(清)李元度. 孰課小題正鵠·三集(卷二)[M]. 善成堂藏板, 1873. 25.

① 原文是:They have devoted considerable attention to the mathematical principles of geography, in connection with such parts of astronomy and natural philosophy。

② 原文是:In arithmetic they have studied Colburns Sequel……and are familiar with all the fundamental operation of written arithmetic, together with vulgar fraction。

③ 原文是:The subject of mechanics …… they have studied the first four subject treated of in their text-book, viz.: the three laws of motion and gravity。

① 販茶期間,容閎意識到“我雖不知印度與阿薩姆邦茶葉的制配方法,但既然他們使用機器制作,方法就不會很復雜”(I do not know through what preparations the Indian and Assam teas have to go, where machinery is used, but they cannot be very elaborate.)([18],頁91)。可見容閎歸國后處處留意手工業的機器化生產改造。

② 信仰基督教的容閎起初對太平軍的前途抱有興趣,因此在接觸洋務派之前,曾有一段深入太平軍中訪察的經歷。1860年,懷著“太平軍中人物若何?其舉動志趣若何?果勝任創造新政府以代滿洲乎?”的疑問,容閎乘船從上海出發,經蘇州抵達時為太平軍首都的南京,拜訪了之前已在香港結識的干王——洪仁玕,并向其建言七策。一方面,在訪察期間,容閎已向洪仁玕明確表達了“無意投身太平軍中”的意向。另一方面,訪察后他總結到,太平軍之領袖洪秀全“應試落第之后,得失心盛,殆成一種神經病”,而其宗教知識“皆甚淺陋而簡單”“行為品格與所籌劃,實未敢信其必成”。并且“太平軍一役,中國全國于宗教及政治上,皆未受絲毫之利益也”。這與他后來見到曾國藩的印象大相徑庭。③ 容閎在其英文自傳“My interviews with Tsang Kwoh Fan”一章中四次提到“Shanghai friends”。

④《工程師》雜志成立于1856年,是一本由倫敦半人馬傳媒出版公司(Centaur Media Plc)出版的月刊,內容涵蓋英國和國際上工程與技術的最新進展和商業新聞。參見Carole Angier, Sally Cline. Writers & Artists Yearbook 2017 [M]. London: Bloomsbury Publishing. 2016. 114。

⑤ 原文是:Improvements in the construction of vessels for raising sunken ships or other bo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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