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大眾傳媒發達、電視節目類型多樣的今天,文化類讀書節目《朗讀者》《見字如面》從一眾大熱綜藝中脫穎而出,搶奪了人們的視線。《朗讀者》與《見字如面》此類節目的“火爆”,得益于其親和的形式、清新的內容、深厚的情感,用朗讀的方式將傳統文化與現代情感需求緊密相連,引發大眾對文學、情感以及人生的深度思考。它們既滿足了大眾對優質電視節目的期待,也為其他綜藝節目提供了有益借鑒。
關鍵詞:文化類電視節目;大眾傳媒;成功要素;朗讀者;見字如面
在各類電視節目充斥屏幕的當下,《朗讀者》與《見字如面》以親和的形式、清新的內容、深厚的情感,用朗讀的方式將傳統文化與現代情感需求緊密相連,引發大眾對文學、情感以及人生的深度思考。它們突破傳統電視節目的單一形式,充分發揮大眾傳媒的傳播作用,實現了文化與情感的融合與創新,滿足了大眾對優質電視節目的期待,也為其他綜藝節目提供了有益借鑒。
一、《朗讀者》與《見字如面》成功要素分析
(一)新穎的節目形式
董卿曾說:“文字背后是情感的承載,而朗讀就是用最美最直接的方式來表達情感、傳遞愛。”《朗讀者》《見字如面》這兩檔節目正是通過朗讀的形式,將原本僵化在紙上沒有生命的文字變得生動起來。朗讀嘉賓在朗讀的過程中結合自身經歷,融入自身情感,以引發聽者的共鳴。《朗讀者》總結出一套新的節目模式即“訪談+朗讀+輕解析”[1],由此可見,朗讀并不是節目的單一呈現形式。它還配合訪談與解析的環節,使聽者在充分體會嘉賓情感的同時,獲得對文本背后內涵的認知。《見字如面》同樣由“訪談、解析、朗讀”三個環節串聯而成,但與《朗讀者》不同之處在于,前者設置的訪談環節,是對于專家學者的訪談,專注于探究文本的背景、觀點。后者的訪談則分為兩種:一是對朗讀嘉賓的訪談,重在尋找嘉賓與文本之間的聯系,挖掘他們與節目主題相關的過往經歷及人生故事;二是對專家學者或作者的訪談,旨在對作品本身進行簡要評論或闡釋。二者有著共同的目的,即促進情感的傳達,使觀眾獲得更為深刻的情感體驗。
(二)高而不冷的文化格調
英國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曾指出:“文化是包括一套工具及一套風俗——人體或心靈的習慣,它們都是直接地或間接地滿足人類的需要。”[2]只有當文化走下“神壇”,不再高高在上,才能真正為觀眾所接受。《見字如面》《朗讀者》兩檔節目,旨在展現靜態文字背后的價值,使觀眾感受文字背后所蘊含的情感力量,實現以文化感染人、鼓舞人、教育人的傳導作用。這兩檔節目都不約而同地選擇相對小眾卻具有文化品位的題材,著眼于書信朗讀的偏門領域,擺脫文化類節目的刻板、無聊的“文化殘余”束縛,以一種平易近人的形式,從各式各樣的文化類電視節目脫穎而出。
(三)情感比技巧更為重要
審美是主體對客體的一種深沉的情感評判。列夫·托爾斯泰曾指出:“寫作的主弦之一便是感受到詩意跟感受不到詩意之間的對照。”對詩意的感受就是人在審美中的情感體驗活動。情感體驗作為個體生命最直接的體驗,在人類審美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朗讀者》《見字如面》兩檔節目顯示出這樣一種觀點:朗讀的首要目的,不再是傳達文本的內容,而是以“讀文”的形式,將情感作為一種生命感受、靈魂親歷去表達,帶領讀者觸摸文字背后蘊含的情感與溫度,在朗讀聲中尋求情感的共鳴。中央電視臺給予《朗讀者》的節目定位是“大型文化情感類節目”,突出了“情感”在此檔節目中的重要地位。在嘉賓的選擇上,《朗讀者》與《見字如面》存在著差異。《朗讀者》的嘉賓配置由素人、名人以及明星組成,它將目光頭向社會各個領域,尋找發生在各類人身上意想不到的驚喜和感動;《見字如面》則采取了全明星陣容,由明星朗讀書信,用書信打開歷史節點,帶領觀眾走進那些依然鮮活的時代場景、人生故事。
在文本的選擇上,《朗讀者》選取的文本必定與朗讀嘉賓的人生經歷有所關聯,精挑細選出最能夠表達朗讀者故事的文本,使嘉賓結合自身生活體驗,寓情于文,借文抒懷,傳達出一種經過審美加工和創造后的情感;而《見字如面》選取的文本與《朗讀者》之間可以沒有必然的聯系,《朗讀者》即情感的傳達者,他們與觀眾一樣,從信件中汲取情感的力量。二者雖然存在一定差異,但都弱化技巧的作用,重視情感的傳達,使朗讀不再是“我會讀”,而是“我要讀”。
(四)讀者對優質文化產品的需求
如今,我們處于泛娛樂化時代,電視大眾文化脫離了理想精神的維度,熒屏長時間被一些同質化的節目霸占,文化讀書類電視節目的生存空間被擠壓[3]。巴赫金一再闡釋的“狂歡文化”以一種中國特有的形式在熒屏上展現得淋漓盡致。觀眾不再追求生活的意義與價值,轉而追求在電視節目中獲得的十足娛樂享受。馬克思說過“沒有需要,就沒有生產。”在人類亟需文化滋養的當下,《朗讀者》《見字如面》作為一股清流,注入吵鬧的洪流中,以清新雋永的風格、文化人的面貌讓大家耳目一新。這兩檔節目一改真人秀節目的喧鬧,以一種慢節奏的方式,讓人在靜謐祥和的氛圍中充實自我精神世界。
《朗讀者》總導演劉欣表示:“當人們物質生活日漸富足、精神生活也被娛樂填滿時,自然會產生新的需求——對自我、對世界產生疑問,尋求答案。這樣的困惑, 娛樂類綜藝無法給出解藥,就要靠文化節目來滿足這樣的需求。”這兩檔節目就應運而生,滿足大眾充實精神生活的需求,滿足大眾對優質文化節目的期待。
二、由《朗讀者》與《見字如面》引發的思考
《朗讀者》與《見字如面》的火爆現象帶給電視行業諸多驚喜,與此同時,影視工作者如何打造高層次、多元化的電視文化精品?互聯網時代下的文化類電視節目應當如何重塑生命力?這些問題引發了眾多電視工作者的思考。
(一)精準的節目定位
美國心理學家埃里克·弗洛姆曾指出:“如果只使人的物質需要得到滿足,但沒有滿足那些人類的特殊的需要和技能,人的系統就無法正常運行。”隨著人們物質生活的不斷提高,隨之而來的精神層面的空虛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多家電視臺都曾先后創辦文化讀書類節目,例如《讀書時代》《子午書簡》等,但都因為收視率低迷而停播,文化類電視節目仿佛進入了寒冬。原因可想而知,奔波一天后的人們渴望的是一個能夠滿足自身感性要求的嬉戲空間,略顯嚴肅的文化讀書類節目顯然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魯迅說過:“看客的取舍,是沒辦法強制的,他若不要看,連拖也無用”。任何文化藝術作品只有通過受眾的接受欣賞才能發揮其社會功用。所以,一檔能夠被大眾所接受的寓教于樂,于嘈雜中撫慰人心的電視節目就顯得尤為重要。《朗讀者》《見字如面》雖突出情感在朗讀中的作用,但從本質上來看它們同屬文化類節目,旨在使人們在觀看節目的同時,接受文化潛移默化的熏陶。朗讀前的訪談環節,通過講述嘉賓與作品之間的故事,加深觀眾對作品的認知,使朗讀有了情感的加持卻又不至于完全被情感所淹沒。與《朗讀者》相比,《見字如面》就更加遵循了“文化類電視節目”這一定位。節目中所選取的信件,涵蓋了從春秋時代到現代的諸多歷史階段,在轉場訪談中,專家們也對所讀信件做了較為詳細的背景與內容介紹,讓觀眾在獲得聽覺享受的同時,也能從中獲取相關知識。這兩檔節目將表達情感與傳播文化視為己任,使文化類讀書節目煥發生機。《朗讀者》與《見字如面》最打動人心的是其真誠與質樸,處于這樣一個焦慮急速的時代中,它們脫離快餐式娛樂節目的束縛,立足于宏大的空間維度,在回望湍急的時間長河的同時,又能在細微之處直擊人心。
(二)能夠喚起共鳴的主持人與嘉賓團隊
一檔好的電視節目,不僅需要新穎的策劃與優秀的節目質量,更少不了一個能夠把控全場、靈活應變的主持人。對于一檔電視節目來說,主持人就是節目的靈魂、成型的標志、風格的體現。而董卿,就是這樣一位具有人格魅力的主持人。每年春晚舞臺上的她知性沉穩、落落大方;《中華詩詞大會》中的她,出口成章,與臺上飽讀詩書的選手們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在《朗讀者》節目的訪談環節中,董卿總能與嘉賓們侃侃而談。此外,董卿本人也是一位具有一定話題性的主持人,“董卿口紅色號”“董卿陳數”“董卿氣質”“董卿朗讀者”等一些與董卿相關的人或事屢次登上微博熱搜。無論是《朗讀者》還是《見字如面》,主持人都有著自己的主持方式與獨特魅力。他們成為節目的品牌核心[4],在主持過程中適當融進個人的主觀感受,“平視”觀眾,使信息傳遞真正有了對象感與交流感。
對于朗讀節目來說,朗讀主體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在朗讀嘉賓的選擇上,《見字如面》與《朗讀者》也都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見字如面》采用全明星的陣容,節目開播之前就贏得了諸多關注,比起同類型的節目,《見字如面》已經贏在了起跑線上;而《朗讀者》則大膽采用“明星、名人、素人”的嘉賓形式,使各個領域的人們都能在感同身受中獲得情感的共鳴。當年過九旬的許淵沖老人朗誦林徽因的《別丟掉》時,他的淚水真正詮釋了“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這句話的含義。當成都金堂的山花夫婦周小林、殷潔公開家庭文集的時候,讓屏幕前的觀眾對“愛情”這個詞語又多了幾分不同以往的見解。當麥家讀出寫給兒子的一封信,讀到“地球很大,我們太小了,但我們不甘于小,我們要超過地球”時,我們深深地體會到了父母的拳拳愛子之心,看到了獨自承擔心酸苦楚的一位父親對兒子最深切的期待與祝福。令人印象深刻的嘉賓們數不勝數,各行各業、各個年齡層面的觀眾都能從不同嘉賓的講述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從中獲得不同的感悟。
(三)不忽視年輕人的需求,不局限受眾群體
在如今的社會中,年輕人儼然已經成了文化傳播的主要受眾體與傳播體,他們是樂于接受新事物的一代,也是容易被輿論所左右的一代。當大屏小屏都被快節奏、無營養的娛樂節目充滿,年輕群體已經無法從電視節目中汲取養分,逐漸在娛樂中迷失。所以,熒屏上亟需一檔能夠對年輕人群體起積極引導作用的高質量的電視節目。董卿提到《朗讀者》時曾說,真正讓她出乎意料的是新媒體的熱度與年輕受眾的喜愛。如今的年輕人與以往不同,更加文明開放的社會氛圍、大眾傳媒的普及與發展等,這些就決定了他們絕對不會沒有獨立的審美意識與審美判斷。作為文化傳播者,要做的絕不是忽視年輕受眾群體的需求,自以為是地將他們喜歡的節目類型化,而是相信他們的審美判斷,打造精品節目,引發年輕群體的關注。年輕人對電子產品的熟練運用,在各個社交平臺上的活躍身影,以及他們自身所具有的創造力與活力,使得文化類電視節目走出屏幕,走進人群,煥發出真正的生命活力。“沒有低估年輕人”這是《朗讀者》火爆的重要因素。
(四)多平臺聯動
“媒介是人體的延伸”,文化傳播媒介是現代社會文化傳播過程中最重要的紐帶與橋梁。《朗讀者》開播前,董卿就因為在《中華詩詞大會》上的精彩表現,為人們所稱贊,有著“由董卿首次擔任制片人”光環加身的《朗讀者》,從開播前就獲得了大眾密切的關注。《朗讀者》較其他文化類電視節目而言,就已經贏在了起跑線上。此外,在節目開播前由王俊凱、王凱等當紅明星拍攝宣傳片、微博知名大V宣傳助力,也為《朗讀者》節目的熱度添了一把火。不負眾望,《朗讀者》在開播之后話題與關注度居高不下。節目播出期間,以微博、微信、知乎為代表的新媒體社交平臺是節目方宣傳造勢的主要陣地。在微信公眾號平臺上,對節目進行宣傳的文章有10萬+閱讀量的累計超300篇,可謂是“刷爆”朋友圈。同時,朗讀者官方微博進行宣傳,相關媒體如央視新聞等帶“朗讀者”“董卿”等話題詞條助力轉發,明星大V也加入其中,在社交平臺上掀起一波“朗讀者熱”。據相關數據顯示,《朗讀者》首期節目播出后的一周時間內,微博榜單持續上榜三小時,連續兩小時總榜第一,其影響力與關注度可見一斑。
《朗讀者》《見字如面》兩檔節目在播出方式上采用了“網臺聯動”模式,前者在CCTV中央電視臺綜合頻道和綜藝頻道黃金時間聯合播出,愛奇藝、騰訊視頻客戶端同步更新,音頻版節目也在喜馬拉雅FM上進行投放;后者先在騰訊視頻客戶端上線,接著在黑龍江衛視及湖北衛視播出,最終節目以合集的形式在騰訊視頻上線,并將每封信的朗誦音頻在網易云音樂APP以電臺節目的形式發布。播出平臺的多樣化滿足了不同群體的需求,如對電子產品不甚精通的人群會選擇收看電視;而在校學生等年輕群體則更偏向于通過網絡客戶端進行收看。突破傳播平臺的限制,更加有效地提升了節目的傳播效果。
三、結語
如今,媒體無處不在,它是社會文化建構的重要力量之一,甚至起到引導社會風向的作用。作為媒體文化的一部分,綜藝節目不能只滿足于博得觀眾一笑,成為人們茶余飯后消遣娛樂的調味品,更要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扛起文化傳承的重擔,創造出具有文化獨創性的“精品”。
參考文獻:
[1]董卿.從兩頁策劃到一個爆款 董卿講述《朗讀者》幕后故事[J].廣電時評,2017(8):11-17.
[2]馬林諾夫斯基.文化論[M].費孝通,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2:15.
[3]牛光夏,呂雪童.不喧嘩,自有聲——評電視節目《朗讀者》《見字如面》[J].中國文藝評論,2017(12):86-90.
[4]鐘永平.《朗讀者》:電視文化類節目的新突破——兼談《見字如面》現象[J].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17(4):46-48.
作者簡介:王玥,安徽農業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