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

周國華，戴柳燕，賀艷華，譚雪蘭，何 蘭

·土地保障與生態安全·

論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

周國華1,2，戴柳燕1,2，賀艷華1,2，譚雪蘭3，何 蘭1

（1. 湖南師范大學資源與環境科學學院，長沙 410081；2. 地理空間大數據挖掘與應用湖南省重點實驗室，長沙 410081；3. 湖南農業大學資源環境學院，長沙 410128）

鄉村多功能理論是對鄉村價值進行再認知的新范式，是探索鄉村多元化發展路徑的新視角。鄉村聚落是承載鄉村多功能的空間載體，為鄉村多功能提供基礎支撐作用。該研究基于鄉村多功能與鄉村聚落的基本理論認知，系統梳理中國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的基本態勢，探討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的相互作用機理。鄉村多功能演化是鄉村生產、生活和生態功能不斷分化與重新整合的過程，在城鎮化、工業化、市場化等力量的共同驅動下，鄉村地域經歷了弱功能低水平—功能分化發展—功能沖突—多功能高水平協同發展等4個階段。鄉村聚落轉型呈現五大基本趨勢，即聚落總體規模縮減、聚落布局的集聚與收縮、聚落體系的層次化與網絡化、聚落文化的傳承與創新、聚落景觀多元化與功能復合化等。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是雙向耦合的2個過程，共同驅動鄉村地域系統轉型發展。

鄉村；功能；聚落；轉型發展；互動機理

0 引 言

鄉村是城市地域范圍外，由集鎮、村莊及其所管轄的區域組合而成的空間系統，鄉村與城市是有機聯系的動態連續體[1-2]。隨著工業化與城鎮化的深入推進，鄉村經濟、社會、文化、環境與空間組織已經發生重大變化。長期的城鄉二元分割體制影響下，城鄉發展差距進一步加大，鄉村生產要素非農化、社會主體老弱化、建設用地空廢化及鄉土文化逐步消失等“鄉村病”突出，鄉村衰退成為亟待解決的全球性問題[3-4]。鄉村轉型、鄉村復興等相關主題成為學界、政府等各個領域關注的重點，中共十九大基于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主要矛盾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以破解當前城鄉發展不平衡、鄉村發展不充分的現實困境。

鄉村地域具有城市地域無法替代的經濟、社會、生態、文化等多元功能[5]，鄉村多功能性是鄉村地域能夠滿足城鄉居民物質與精神需求的基本能力，是實現鄉村復興與鄉村振興的基礎和立足點，隨著城鄉居民生活條件及對生活質量的要求提高，鄉村功能由單一性向多元化、復合化演變的特征逐步突顯。鄉村聚落是鄉村地域內部各種經濟社會要素及活動的空間載體，是承載鄉村多元功能的物質空間，在經濟社會高速發展的現實背景下，鄉村地域不斷轉型與重構，鄉村聚落空間組織、形態、景觀等方面發生劇烈變化。面向鄉村經濟社會轉型過程，實現鄉村聚落空間重構與功能提升已經成為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6]。因此，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是新時期鄉村地域轉型發展的內在要求和必然結果，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是相輔相成的兩個過程，有必要厘清二者的內在關聯性及相互作用關系。本文在深入分析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理論內涵的基礎上，剖析中國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的總體趨勢，探究鄉村多功能演化的動力機制及其與鄉村聚落轉型的相互作用機理，以期為鄉村地理相關研究與實踐提供參考借鑒，為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目標提供理論依據。

1 鄉村多功能與鄉村多功能演化

1.1 鄉村多功能的概念與內涵

20世紀70年代，隨著發達國家和地區人們對生活質量要求的逐步提升，鄉村成為上層社會和中產階層度假、居住的理想場所[7]，多功能農業與多功能鄉村思想興起。20世紀80年代以后，多功能農業的思想正式出現在政策文件中，1992年里約地球峰會發布的21世紀議程首次提出農業政策的制定應考慮農業的多功能性，1993年歐洲理事會更是在農業法律文件中使用多功能農業的概念[8]。之后，多功能農業理論得到進一步深化，形成多功能鄉村理論，鄉村多功能評價[9-10]、多功能鄉村轉型[11]等成為國外相關領域學者關注的熱點，積累了豐富的研究成果。多功能鄉村理論認為鄉村地域主要有三大功能，一是作為農業生產空間提供農產品資源，二是作為生態空間容納消解污染物，三是作為聚落空間提供理想棲居空間[7]。2006年，John Holmes提出多功能鄉村轉型理論，認為社會發展過程中人們對鄉村地域生產、消費、生態等多元功能的需求驅動著鄉村演化[11]。

國內多功能鄉村理論相關研究起步較晚，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初，學者們聚焦鄉村地域多功能的理論內涵[7,12]、分類與評價[13-14]、空間格局[15-17]及演變規律[18-19]等主題進行了深入研究，積累了較為豐富的研究成果。鄉村的多功能性被定義為一定的社會發展階段、特定鄉村地域系統在更大的地域空間內，通過發揮自身屬性及其與其他系統共同作用所產生的對自然界或人類發展有利作用的綜合特性[12,20]。學者們基于不同視角，對鄉村多功能類型進行劃分[12]。基于“生產-生態-生活”視角，可進行如表1所示的鄉村多功能類型劃分，其中，生產功能是鄉村地域滿足經濟發展需求的能力，既包括基本的農業生產功能，也包括工業、旅游等非農生產功能；生活功能是滿足鄉村地域居住者住房、交往等日常生活需求的能力；生態功能是滿足區域內外人類生存的生態環境可持續發展的能力。

表1 基于三生視角的鄉村多功能分類體系

注：鄉村多功能分類體系在參考文獻[15,19]的基礎上整理擴展。

Note: The rural multi-functional classification system was sorted out and expanded on the basis of references [15,19].

1.2 鄉村多功能演化的階段劃分

功能體現了事物或對象滿足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的能力，鄉村自產生之日起就具有多重功能價值屬性。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鄉村地域經歷著波動起伏的發展過程，鄉村的多功能特征也隨之發生變化。鄉村多功能演化已經成為開展鄉村多功能時序研究的重要切入點，但現有研究多關注重點領域、單一地域的實證探索[21-22]，對鄉村多功能演化一般規律的研究較為缺乏。本文基于鄉村多功能演化與經濟社會發展過程的密切相關性，系統梳理鄉村多功能的階段性特征與規律。

1）弱功能低水平階段。農業社會時期，人類社會生產力水平低下，鄉村社會處于自給自足狀態。鄉村功能主要為人類提供維持生存所需的食物和生活居所，鄉村道路、設施等生產生活支撐弱，農業發展水平不高，農產品結構單一，鄉村生產和生活功能強度低；且受生產力水平制約，人類發展尚處于維持生計階段，人類對自然環境的開發利用強度不高，鄉村自然環境仍維持著較為穩定的原生性，形成“生產-生活-生態”多功能共生的發展狀態，呈現出弱功能低水平的階段性特征。

2）功能分化發展階段。工業社會前期，社會生產力水平得到較大提升，農業剩余產品增多，勞動人口逐漸從傳統農業生產中脫離出來，轉向從事商品交易和工業生產，鄉村與其他區域的聯系增強。鄉村原有簡單結構的生產、生活、生態功能逐漸分化，生產功能中，農產品供給功能依然占據主導地位，工業生產功能逐漸發展起來，進而帶動資源供給功能增強；生活功能中，鄉村水、電、路等基礎設施建設帶動設施服務功能強化，鄉村在人類長期定居過程中形成了較為穩定的地域文化與社會網絡，進一步分化出社會文化功能。這一時期的鄉村多功能發展的顯著特征是生產、生活、生態功能結構開始發生分異與細化，鄉村多功能強度提高。

3）功能沖突階段。工業社會后期，鄉村進入現代化與機械化高速發展期，一方面，勞動生產率得到大幅度提高，農業規模化、專業化生產趨勢明顯，農產品供給能力大大提升；另一方面，農業規模化生產對鄉村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開始顯現，水土流失、土壤污染、生物多樣性銳減等問題加劇，鄉村生態系統穩定性被打破。機械化生產使農民從土地中解放出來的同時，農民轉移就業問題開始顯現。總體而言，這一階段鄉村經濟得到高速發展，生產功能強度增加，但鄉村生態環境破壞嚴重；農民整體生活水平提升，但鄉村服務設施與社會保障功能仍然薄弱，難以滿足人們提高生活質量的基本需求，城鄉發展差距擴大；呈現出生產功能與生態功能沖突加劇、生活功能與社會個體需求不匹配的基本特征，這種沖突與不匹配的直接表征是“鄉村病”的爆發，導致鄉村發展受阻甚至衰退。

4）多功能高水平協同階段。后工業社會時期，經濟發展進入追求生活質量階段，消除貧困、食品質量、糧食安全、生態安全、可持續發展等議題受到廣泛關注，鄉村的多元功能價值受到重視，鄉村田園生活、旅游休閑等成為人們日常生活追求的目標。城鄉聯系加強，鄉村地區由生產性空間轉向消費性空間，鄉村生產功能總體得到提升且內部組合結構發生變化；鄉村住房、交通、通信等基本條件大幅度改善，鄉土文化保護力度增強，鄉村生活功能增強；在一系列政策干預下，鄉村生態環境問題得到有效控制，生態功能提升。總體上，這一階段的鄉村地域多功能內涵得到不斷擴充，體現社會個體需求的功能內容日益豐富，多功能呈現復合發展趨勢，最終形成“生產-生活-生態”多功能高水平協同的階段性特征。

建國以來，中國城鄉關系經歷了從分割到融合的轉變，農業農村發生巨大變革[23-25]。鄉村地域系統發生劇烈轉型與重構，鄉村多功能共生的特點越來越明顯。總體上，中國鄉村多功能大致經歷了以下四個發展階段（圖1）：①建國后到改革開放以前，這一時期是中國鄉村發展發生劇烈波動的歷史時期，經歷了土地改革、農業社會主義改造、人民公社化運動等變革歷程，鄉村發展較為緩慢，鄉村功能總體呈現弱功能低水平的特點。②改革開放以后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市場化為導向的農村改革全面展開[26]。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取消農產品統銷統購等農業農村政策推行，鄉村成為工業化、城鎮化的重要支撐。鄉村經濟結構發生劇烈變化，鄉鎮企業得到快速發展，一些發達地區的鄉村工業逐步取代農業成為鄉村經濟發展的主體[27-28]，鄉村水利、道路等設施建設逐步完善，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開始得到發展，是中國鄉村多功能的分化發展階段。③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到21世紀10年代初期，國內經濟發展重心轉向城市，鄉鎮企業發展優勢下降，勞動力、土地、資金等要素向城市大量轉移，鄉村空心化、貧困化及生態環境惡化[29]等問題凸顯。盡管耕地保護、生態農業等開始收到關注，但鄉村生態價值與生態功能仍未得到充分重視，人口大量外流的局勢尚未扭轉，總體呈現多功能相互沖突的階段性特征。④21世紀10年代初期以后，美麗鄉村、精準扶貧、城鄉戶籍制度改革、鄉村振興等政策先后推行，城鄉等值化、鄉村生活質量等議題開始受到關注[30-31]。部分發達地區的鄉村已經呈現多功能高水平協同推進的階段性特征，主要表征為鄉村工業生產進一步向城鎮和園區集中，鄉村旅游休閑、農業觀光等功能快速增強，鄉村住房、道路、教育、醫療、通訊等生活保障功能明顯改善，鄉村文化價值受到廣泛重視，鄉村人居環境整治全面展開，鄉村生態環境質量得到顯著提高。

圖1 中國鄉村多功能演化歷程

經濟發展階段與水平制約著地域多功能的實現程度，而區域差異性是形成地域空間多功能的基礎[20]，因此，地域多功能具有一定的時空異質性。不同區域環境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差異性、鄉村供給條件的地域性、社會需求的多樣性決定鄉村多功能演化的空間差異性。這種空間差異性突出體現在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近城區與外圍區、平原區與山地區之間的空間分異，一般來說，發達地區、近城區、平原區等區域能夠為鄉村多功能提供良好的資本、設施、市場及空間支撐，是鄉村多功能演化的優勢區；而欠發達地區、外圍區、山地區則因自身供給條件的不足，對鄉村多功能演化進程產生抑制作用。

1.3 鄉村多功能演化的動力機制

鄉村地域功能演化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且不同演化階段的動力因子具有明顯差別（圖2）。鄉村多功能的形成與發展的過程是在鄉村地域既有的自然資源、生態環境、人口結構等本底條件上發生的，在社會生產力水平較低的歷史時期，弱功能低水平的階段性特征是對傳統鄉村薄弱發展條件的反饋與響應。進入工業社會之后，工業化、城鎮化以及農業的現代化與機械化成為驅動鄉村功能分化的主要因子，鄉村工業、手工業及基礎設施得到迅速發展。工業社會后期，工業化、城鎮化深入推進，城鄉二元結構形成，加上現代化、市場化的影響，鄉村地域爆發環境污染、文化衰退、人口外流、資源浪費、地方性喪失等一系列問題，鄉村生產、生活、生態功能沖突加劇。進入后工業化社會階段，全球化與信息化使得資本、技術、人口等資源要素向鄉村的流動性加強，鄉村地域成為全球生產與消費市場的重要一極，迫切需要多功能的調整與優化；城鄉居民對生活質量的需求提高，鄉村文化、生態等功能訴求上升，以新型工業化、新型城鎮化、城鄉融合、鄉村振興等為代表的政策制度成為推動鄉村多功能協同發展的重要調控手段。

圖2 鄉村多功能演化的動力機制

2 鄉村聚落與鄉村聚落轉型

2.1 鄉村聚落與鄉村聚落轉型的內涵

聚落是人們生產、生活和進行各種經濟社會活動的場所，包括城市和鄉村兩種聚落類型[32]。鄉村聚落即鄉村居民點，是在地域和職能上與農業密切相關的人口聚居地[33]，包括村莊（自然村與中心村）與集鎮（一般集鎮與中心集鎮）等空間類型[34]。鄉村聚落是由社會經濟、自然生態等子系統構成的復雜系統，具有一定的規模、結構、形態和功能。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城鄉資源要素交互流動加速，帶動鄉村地域系統發生劇烈轉型與重構[35-36]。傳統鄉村特征發生轉化，表現在經濟上從農業向非農業轉型、社會構成上農民的分化、聚落從鄉村型向城鎮型轉化、鄉村文化的轉型等[2]。

鄉村聚落轉型是鄉村聚落物質空間和社會空間共同轉變的過程，且這種轉變符合城鄉關系變化和鄉村經濟社會發展的總體態勢，是具有進步性的轉變過程[37]。涉及鄉村地域系統轉型與重構過程中鄉村聚落群體或單體發生的一系列變化，鄉村聚落群體的變化體現在鄉村聚落體系的結構重組與優化，強調一定地域范圍內緊密聯系的多個鄉村聚落的空間結構、規模等級與職能組合關系等；鄉村聚落單體的變化則體現在鄉村聚落空間內部發生的變化，強調聚落規模、聚落形態、聚落文化、聚落景觀等方面的演變特征。

鄉村聚落轉型是自然環境、設施建設、產業發展、文化習俗以及生產生活方式等多種因素共同驅動的結果[38-39]。經濟發展、城鎮化、交通網絡、制度與管理等主要因素交互作用，共同推動城鄉聚落規模體系從低水平逐步向高水平方向演變[40]；還有研究指出農業生產技術、新方法的應用和鄉村居民對生活質量的追求是鄉村聚落空間結構變化的根本原因[41]；自然條件和自然環境在鄉村聚落形成的早期階段起著決定作用，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和人類對自然環境的開發利用能力不斷提高，自然條件的約束作用減弱[42-43]。總體而言，鄉村聚落轉型受內外部經濟、社會、環境、文化等因素的雙重影響[37]。地質地貌、氣候水文、資源稟賦等自然地理環境構成了鄉村聚落形成和發展的基礎條件，良好的自然地理環境是助推鄉村聚落轉型的基本內核。經濟社會發展態勢下，城鄉社會發展需求變化是誘發鄉村聚落轉型的關鍵動力，滿足人們日益多樣化以及提高生活質量的需求是鄉村聚落轉型的最終落腳點。政策制度是鄉村聚落由無序向有序轉型的重要調控手段，并營造了良好的宏觀政策環境。交通、通訊等新技術的發展則為鄉村聚落轉型提供了技術保障與支撐。此外，全球化背景下，對鄉村可持續發展、鄉村多元價值、鄉村地方性等理念的重新審視，對鄉村聚落轉型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鄉村聚落轉型是基于鄉村聚落物質空間與社會空間的發展過程，其影響因素的時間和空間差異性決定了鄉村聚落轉型程度與模式的差異性。在時間維度上，受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影響，鄉村聚落轉型會經歷同質同構、同質異構、異質異構等3個發展階段[37]。在空間維度上，鄉村聚落轉型路徑與模式具有顯著的地域差異性，如依托特色地方文化與資源環境的旅游發展型鄉村、依托技術創新帶動產業集聚形成的電商集聚型鄉村、依托鄉鎮企業發展形成的工業帶動型鄉村、依托體制機制創新形成的治理驅動型鄉村、依托都市經濟帶動的城郊型鄉村以及依托土地工程治理驅動的鄉村聚落轉型等典型模式。

2.2 鄉村聚落轉型的基本趨勢

鄉村聚落是容納鄉村地域經濟社會要素與活動的場所。隨著城鄉關系由二元分割走向相互融合，鄉-城單向要素流動狀態轉向城鄉雙向流動，城鄉地域系統原有的低水平、相對穩定狀態被打破，鄉村聚落規模、聚落布局、聚落體系、聚落文化、聚落景觀等發生了劇烈變化。

1）鄉村聚落總體規模縮減。進入鄉村功能分化階段后，農戶生活水平提高，鄉村商業空間、工業空間、休閑娛樂空間、居住空間、設施空間等用地需求提高[44]，鄉村聚落用地不斷向外擴展。隨著城鎮化的深入推進，在鄉村地域人口大量外流的形勢下，鄉村聚落總體規模并未下降，甚至依然外擴，出現嚴重的空心化問題[45]。在資源節約、鄉村振興等發展政策與理念的多重影響下，鄉村聚落規模的適度收縮與理性控制開始受到重視，農村土地整治、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鉤、易地扶貧搬遷、農村宅基地制度改革等先后在國內推行，農村土地集約利用程度大大提高，農村居民點用地增速放緩[46-47]，農村居民點用地總規模將逐步呈現減少的趨勢。

2）鄉村聚落布局的集聚與收縮。早期對鄉村聚落區位選擇起決定作用的自然條件約束作用降低[48]。鄉村聚落布局逐步受到交通設施與公共服務設施布局的牽引，由資源依附型向設施依附型轉化[44]。總體趨向兩種集聚態勢：一是鄰近公共服務設施布局，以更便捷地獲取公共產品供給為導向，用地布局呈現向心集聚化；二是鄰近交通設施布局，鄉村聚落拓展主要沿鄉村交通線布局，已有研究提出了提升鄉村居民生活質量目標框架下鄉村公路導向的鄉村聚落優化發展模式（RROD）[31,49]。此外，城鄉經濟增長的非均衡性，導致鄉村長期出現的無序收縮現象，人口流失、文化凋敝、老弱化等是鄉村無序收縮的主要表征[50]。在鄉村聚落總體人口規模與用地規模縮減的總體形勢下，鄉村聚落內部要素的優化重組成為當前乃至今后相當長一段時期內鄉村聚落轉型的重點，最終實現鄉村聚落的精明收縮。

3）鄉村聚落體系的層級化與網絡化。鄉村聚落體系是一定地域范圍內，一系列不同類型的鄉村聚落共同構成的相互獨立、又緊密聯系的有機整體[34,40]。鄉村工業化發展之前，鄉村發展水平較低，鄉村聚落體系內部聯系較弱、功能結構單一，處于低水平、弱連接、點狀均質布局狀態。隨著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快速發展，具備發展優勢的鄉村聚落率先成長起來，發展成為中心村或集鎮，形成“集鎮-中心村-一般村”規模等級結構，集鎮或中心村依托自身完善的產業、教育、醫療等功能，對周邊地域產生輻射帶動作用。到工業化與城鎮化高速發展的后期階段，鄉村旅游休閑、社會文化、居住生活、生態調節等功能凸顯。同時，交通、通訊等基礎設施迅速發展，帶動鄉村聚落體系內部資源要素雙向流動，形成強連接、網絡化鄉村聚落空間結構。

4）鄉村聚落文化的傳承與創新。鄉村聚落文化是在特定的鄉村社會生產方式基礎上，以農民為主體，建立在農村社區的文化，是農民價值觀、生活方式和交往方式等深層次心理結構的反映[51]。在城鎮化與工業化浪潮下，鄉村地域普遍出現人口流失、文化衰落等問題，鄉土社會快速讓位于城市社會，“鄉愁”成為當下鄉村轉型過程中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鄉村文化價值開始受到重視。鄉村聚落文化在鄉村聚落轉型過程中呈現兩大趨勢，一是注重鄉村聚落文化的保護與傳承，民俗文化、鄉土建筑、歷史文脈等鄉村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成為“留住鄉愁”的重要依托[52]；二是注重鄉土文化創新，不斷適應全球化、現代化、信息化發展形勢，在地方文化內涵的基礎上，植入現代元素，創新鄉村文化供給形式，滿足城鄉居民日益多樣化的精神需求和鄉村轉型發展的需求。

5）鄉村聚落景觀多元化與功能復合化。鄉村聚落景觀是鄉村聚落自然、人文、歷史等特征的外在表征。隨著鄉村功能分化，鄉村聚落空間分割，出現了鄉村工業、商業等功能空間，帶動鄉村聚落景觀發生劇烈變化。傳統單一的農業自然景觀主導的景觀特征發生轉向，鄉村建筑形態、設施建設等空間要素的城鎮化趨勢明顯。鄉村聚落景觀功能的復合化體現在單一鄉村聚落景觀在功能上的復合性，農業自然景觀在具備農業生產的基本功能的同時，還具備旅游休閑、社會文化、生態調節、生態支持等功能。鄉村聚落景觀功能的復合化還體現在鄉村聚落用地功能的非農化，由簡單的居住或生產功能轉向工業、旅游、商服等復合功能[53]。

3 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的互動機理

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具有一定的同步性，不同歷史發展階段鄉村多功能與鄉村聚落系統發生不同程度的響應和反饋（圖3），共同驅動鄉村地域系統轉型發展。鄉村聚落是承載鄉村多功能的物質空間，鄉村聚落內部要素構成及組合狀況決定了鄉村多功能的作用強度。鄉村聚落轉型是鄉村聚落轉向良性發展的過程。鄉村聚落規模、布局、體系、文化、景觀等方面的轉型發展，能夠為鄉村地域新功能的植入、功能結構的優化調整、既有功能的提升等提供必要支撐，進而推進鄉村多功能演化。

圖3 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的互動機理

在城鎮化、工業化、信息化、現代化、政策制度以及社會需求變化等多重因素的綜合作用下，鄉村多功能演化總體呈現生產功能多樣化、生活功能人文化、生態功能剛性化的基本趨勢。生產功能多樣化體現在傳統單一的農產品供給功能轉向農產品供給、工業生產、旅游休閑等多元生產功能需求的上升，特色小鎮、田園綜合體等鄉村發展模式開始推廣，鄉村旅游休閑、健康養老、農業觀光等新業態發展迅速，農業合作社、家庭農場、新型職業農民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大量涌現，成為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的主導力量，進一步驅動鄉村聚落用地、景觀、文化等方面的轉型重構。生活功能的人文化體現在鄉村居住生活、社會保障及設施服務功能向高品質發展，對鄉村聚落的影響直接體現在鄉村聚落基本公共服務設施與配套設施的完善、景觀環境的提升以及鄉土文化的保護等方面。生態功能的剛性化體現在對鄉村生態調節與生態支持功能的重視，特別是對永久基本農田、耕地等生態空間的剛性管控，鄉村聚落規模受到理性控制、生態環境景觀得到有效維護。

4 鄉村多功能演化導向下鄉村聚落轉型的實現路徑

鄉村多功能性是經濟社會發展訴求的產物，在鄉村綜合功能提升、功能結構優化重組的總體趨勢下，中國鄉村聚落依然存在諸多問題，主要體現在鄉村聚落用地的低效性、內部結構的無序性、聚落體系的斷層性、設施服務的匱乏性、文化傳承的間斷性、景觀格局的雜亂性等方面，難以滿足當前鄉村多功能演化的現實需求，應采取以下對策增強鄉村聚落轉型發展的適應性。

1）促進鄉村聚落用地“精明收縮”，優化鄉村聚落內部空間結構。

隨著城鎮化的深入推進，當前中國鄉村人口大量外流的現象尚未扭轉，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期內仍將繼續存在，鄉村建設用地空廢化、鄉村聚落空心化問題明顯；另一方面，隨著鄉村地區整體生活水平的提高，農民建房需求不減反增，“一戶多宅”現象普遍，鄉村聚落用地規模持續增長與人口規模不斷縮減的矛盾突出。應基于“精明收縮”發展理念，探索劃定鄉村建設用地增長邊界，合理控制鄉村聚落用地規模。提高鄉村聚落內部閑置用地、低效用地利用效率，盤活農村土地存量空間，支撐鄉村生產與生活功能優化升級。

鄉村聚落內部空間結構的優化應把握以下三個重點：一是明確空間類型，基于鄉村多功能發展階段的研判，確定鄉村聚落內部空間的構成情況，為多功能分化與發展預留空間；二是優化空間組合，鄉村多功能的復合性特征決定了功能空間的重疊性，空間組合的優化應充分遵循鄉村居民生活、消費、交往、休閑等日常生活行為習慣與需求，實現鄉村聚落內部空間的合理集聚與疏散；三是優化空間比例，立足鄉村聚落生產、生態、生活功能權重，合理配置聚落空間資源，形成與功能組合相匹配的內部空間比例，支撐鄉村多功能提升。

2）完善鄉村聚落體系，提升鄉村聚落設施水平。

鄉村聚落體系層級化（“集鎮-中心村-一般村”）發展趨勢體現了鄉村聚落職能結構、規模等級等方面的演進態勢，當前鄉村聚落體系逐步轉向“多中心”結構，高等級聚落數量增多，但中間層級“中心村”的發展不足，且聚落間功能同質化程度較高，特色發展受限。應在規劃層面進一步重視區域層面鄉村聚落的統籌安排，編制不同地域類型條件下鄉村聚落與村莊布點專項規劃，對接區域國土空間規劃總體部署，在厘清區域鄉村聚落生產、生活、生態功能構成基本情況的基礎上，以各司其職、功能互補、彰顯特色為目標導向，優化鄉村聚落體系層級結構，探索開展多層級鄉村聚落體系的規劃情景模擬，促進鄉村聚落合理集聚、科學布局、形態優化、結構完善與功能提升，為實現城鄉等值化與鄉村聚落錯位協同發展奠定規劃基礎。

鄉村聚落設施水平的提升既包含道路交通、信息通訊、給水供電、環境衛生等基本公共設施，也包含教育、醫療、休閑等公共服務設施。應重點關注兩項內容：一是推進基本設施的城鄉等值化，在城鄉資源要素雙向流動加強的背景下，以社會公平為目標，加快建設城鄉一體的公共服務體系與基本公共設施體系，使鄉村居民能夠享受到高質量的、便捷的、現代化的基本公共服務，全面提升鄉村居民生活質量和鄉村吸引力；二是推進資源配置的層級化，立足區域內部鄉村聚落體系構成，按照等級越高功能越完備的原則，分層次配置公共資源，提高鄉村公共資源使用效率。

3）加強鄉村聚落文化保護與傳承，探索現代化與地方化融合的鄉土景觀重塑路徑。

在全球化、現代化與城鎮化浪潮下，鄉村在城鄉關系中長期處于“弱勢”地位，鄉土文化認同與農民身份認同度下降，鄉村生產生活方式發生劇烈變化；鄉村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成為人們紛紛逃離的場所，傳統文化傳承與保護度下降，鄉村社會文化功能破碎化。未來應充分重視鄉村傳統文化的深度挖掘，摸索地方文化基因，保護地方文脈；將鄉土文化融入鄉村聚落生產、生活、生態空間重構的過程，立足地域特色，探索差異化的鄉村聚落格局、形態、景觀等優化路徑；完善城鄉一體的文化交流體制機制，帶動鄉村傳統文化傳播，增強鄉土文化融入全球化、現代化及城鎮化進程的主動性。

全球化與現代化語境下，鄉村聚落傳統景觀與西方文明、現代文明不斷融合，進而脫離原有的歷史文脈與自然生態環境，難以適應鄉村聚落景觀多功能性和特色發展的基本趨勢。鄉村聚落景觀的轉型與優化，應注重現代化與地方化的融合，探索多元化鄉土景觀重塑路徑；在景觀塑造過程中，注重體現景觀功能的現代化與景觀內涵的地方化，使鄉村聚落景觀既能貼近人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又能在形態塑造等方面融入鄉土元素和自然生態基底，最終實現鄉村人居環境質量的全面提升。

4）把握規劃體制變革新機遇，構建鄉村聚落規劃體系。

當前，中國正處于規劃內容調整、規劃體系重構、規劃體制改革的關鍵階段，城鄉分割的規劃體系逐步調整為城鄉一體的全域空間規劃，鄉村規劃與建設進入新的機遇期。隨著鄉村建設的加速，鄉村規劃設計在理論與實踐層面已經取得了諸多進展，鄉村聚落是鄉村建設與發展的載體，但鄉村聚落規劃尚未受到足夠重視。國家和區域層面，應加強對鄉村聚落建設的重視程度，在指標設置上體現鄉村聚落文化、景觀、規模等方面的基本要求，實現大尺度鄉村聚落的總體謀劃。地方層面，在對接上層次規劃部署和要求的基礎上，立足地域特點，研究制定鄉村聚落規劃設計規范與標準，為鄉村聚落規范化建設提供依據。

5 結論與討論

1）鄉村多功能演化是對經濟社會發展需求變化的響應，是鄉村生產、生活及生態功能不斷分異與細化的過程。在城鎮化、工業化、市場化等力量的共同驅動下，鄉村多功能演化經歷了弱功能低水平、功能分化發展、功能沖突和多功能高水平協同發展等4個發展階段。

2）鄉村聚落轉型是鄉村聚落由無序轉向有序的發展過程。在自然地理、社會需求、政策制度等鄉村內外部因素的共同驅動下，鄉村聚落發生巨大變化，并且呈現五大基本趨勢：鄉村聚落總體規模的理性控制、鄉村聚落布局的集聚與收縮、鄉村聚落體系層級化與網絡化、鄉村聚落文化的傳承與創新、鄉村聚落景觀多元化與功能復合化。

3）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是相互關聯、相互作用的兩個過程，鄉村聚落是鄉村多功能產生和發展的空間載體，鄉村聚落內部人口、土地、文化、生態等要素的總量與要素組合的質量共同決定著鄉村功能的強度與多樣性，鄉村聚落轉型通過帶動功能植入、功能調整、功能提升，推進鄉村多功能演化；反之，鄉村多功能的演化又會反作用于鄉村聚落系統，通過影響系統要素的配置與組合，推進鄉村聚落體系、聚落規模、聚落布局、聚落文化、聚落景觀等鄉村聚落子系統的發展轉型。

4）新時期，鄉村聚落優化的方向應充分適應鄉村多功能轉型的發展趨勢和階段性特點，促進鄉村聚落用地“精明收縮”，優化鄉村聚落內部空間結構；完善鄉村聚落體系，提升設施水平；強化鄉土文化保護與傳承，探索現代化與地方化融合的鄉土景觀重塑路徑；把握規劃變革新機遇，構建鄉村聚落規劃體系，為實現鄉村多功能高水平協同發展奠定良好基礎。

5）鄉村功能提升與鄉村聚落優化是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目標的重要切入點，未來有必要基于鄉村多功能價值的科學認知，探索鄉村聚落優化的多元路徑與發展模式；經濟社會發展環境的復雜性與動態性決定了鄉村地域系統發展演化的復雜性，需要立足地理學、經濟學、社會學、生態學、管理學等多學科背景開展鄉村多功能與鄉村聚落轉型相互作用機理的多學科融合理論分析，需要立足地域差異性進行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的地域類型劃分和區域比較分析，為提升鄉村生活質量、增強鄉村吸引力、實現鄉村振興提供理論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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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ral multifunctional evolution and rural settlements transformation

Zhou Guohua1,2, Dai Liuyan1,2, He Yanhua1,2, Tan Xuelan3, He Lan1

(1. Colleg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2. Hunan Key Laboratory of Geographic Big Data Mining and Application, Changsha 410081, China; 3. Colleg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128, China)

Multi-purpose land use has been a new concept to explor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diversification and multifunction in rural areas. It is necessary to make tradeoff decisions on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biodiversity conservation in the rural modernization. The change of rural settlements can also provide a sound support to the multifunctional rural land management. Multifunctional transi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settlements pattern have become the inevitable requirements of regional development, particularly on their internal correlation and interaction. Most previous studies individually focused on the rural multifunction and settlements, but a systematic investigation on the general law and internal mechanism is still relatively lacking. In this study, the current state was summarized for the multifunctional transi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settlements from the time scale, and clarified their interaction mechanism, according to rural multifunction theory.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The multifunctional transition in rural areas can be the process of continuous differentiation, and re-integration of rural production, life, and ecology functions. Driven by urbanization, industrialization, and marketization in modern agriculture, the multifunctional transition in rural China has experienced four stages, including low level of weak function, function differentiation and development, function conflict, and high-level multifunctional collaborative development; 2) The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settlements showed an excellent development process from disorder to order. Driven by internal and external factors, such as physical geography, social needs, policies, and institutions, the rural settlement presented five patterns, namely, the shrinkage of overall scale, the aggregation and contraction of settlement layout, the hierarchy and networking of rural settlements system, the protection and utilization of rural settlements culture, and the diversification and functional mix of rural settlements landscape; 3) A two-way coupling effect can be found between the multifunctional transition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settlements, jointly impelling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regional system. The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settlements can provide a necessary support for rural function implantation, adjustment, and improvement, further to promote the multifunctional transition in rural areas. The multifunctional transition can facilita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settlements by driving the main body intervention; 4) A recommendation can be that the optimization direction of rural settlements can be fully suitable for the development trend and stage characteristics of multifunctional rural transformation. A “smart contraction” of rural settlement has become urgent to optimize the internal spatial structure of rural settlements,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rural settlements system and service facilities, while strengthen th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native culture. A new way can be explored to remold a native landscape by integrating modernization and localization, further to establish a planning system of the rural settlement, for the multifunctional and high-leve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ural areas; 5)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it can be the key direction of future research to explore the optimization path and development mode of rural settlements under the function synergy guidance, based on the multifunctional value of rural areas.

rural areas;function; settlements;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interaction mechanism

周國華，戴柳燕，賀艷華，等. 論鄉村多功能演化與鄉村聚落轉型[J]. 農業工程學報，2020，36(19)：242-251. doi：10.11975/j.issn.1002-6819.2020.19.028 http://www.tcsae.org

Zhou Guohua, Dai Liuyan, He Yanhua, et al. Rural multifunctional evolution and rural settlement transformation[J]. Transactions of the Chinese Society of Agricultural Engineering (Transactions of the CSAE), 2020, 36(19): 242-251. (in Chinese with English abstract) doi：10.11975/j.issn.1002-6819.2020.19.028 http://www.tcsae.org

2020-07-23

2020-09-29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41971224,41471145,41571168）

周國華，教授，博導，主要研究方向為國土空間規劃與區域發展、鄉村地理。Email:uuy828@163.com

10.11975/j.issn.1002-6819.2020.19.028

F901.8

A

1002-6819(2020)-19-024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