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佳文
(湖北中醫藥大學,湖北 武漢)
喘證是呼吸道常見疾病,以咳嗽、咳痰、喘氣、胸悶反復發作為主癥,基本病機是肺、脾、腎氣虛與痰伏于肺。而喘必有誘因,不外乎風、寒、火、熱、燥、濕幾種外邪。烏梅是一味藥食同源、極具開發潛力的中藥材,其歷史悠久,《本草拾遺》云:“烏梅生津,斂肺,平喘,去痰”。烏梅的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其具有抗過敏、抗病原微生物、降低氣道高反應性等作用。通過探討烏梅與喘證臨床表現相關性,為喘證診治提供新的思路與方法,同時也為加強喘證臨床療效奠定基礎。
喘證見咳嗽之因眾多。既有外感又有內傷,病機也有虛實之分。外感為六淫侵襲,多從口鼻而入,首先犯肺,導致肺氣宣降不利,上逆而咳;內傷為情志失調、久病體虛致使肺氣上逆,宣降失職而咳。“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若脾氣虛,母不養子,則肺氣虛而咳;若肺脾久虛,腎氣亦虧,攝納失職,氣逆于上則咳;若怒氣傷肝,肝郁化火,肝火上逆,木火刑金,致肺宣發肅降失司,肺氣上逆而咳;可見喘證致咳的根本病機是肺氣上逆。
《本經》載“烏梅,味酸,平,主下氣”,烏梅之降氣作用,能緩肺氣上逆而致咳;《本草求真》謂:“烏梅酸澀而溫……入肺則收”,《本草綱目》言烏梅:“斂肺澀腸,止久嗽瀉痢”,烏梅味酸性溫,酸主收斂,入肺經,斂肺止咳之功頗為顯著,在臨床也得到廣泛運用。元代危亦林《世醫得效方》中運用一服散治療外邪犯肺日久,造成的肺虛咳喘纏綿不愈,方中重用烏梅,能收斂肺氣而止咳喘;清代名醫劉鴻恩治頑固性咳嗽久不得止,凡屬虛證者,多用金水六君子湯加烏梅或四物湯去川芍而重加烏梅,常奏奇效。咳嗽變異性哮喘亦歸屬于“喘證”范疇,其引起咳嗽癥狀主要是因為氣道炎癥使得支氣管平滑肌收縮,刺激近端氣道部位的咳嗽受體,因此臨床以慢性咳嗽為主,而很少出現喘息。陳林等[1]研究發現烏梅的核殼、種仁與凈烏梅對小鼠均有明顯鎮咳之效,果肉卻無法鎮咳,具體闡明了烏梅主要發揮鎮咳作用的部位為核殼和種仁。且有學者認為醋烏梅收斂固澀作用強于生烏梅,對肺虛久咳、兼有胃酸不足者尤為適宜[2]。
因此烏梅發揮止咳功效得益于其可斂肺氣,且發揮鎮咳的部位主要是核殼和種仁。
喘證之臨床表現自然少不了氣喘,氣喘之因有二:一者外感六淫之邪,邪引伏痰,痰隨氣升,痰氣互結,壅阻氣道,氣道不利,肺氣宣降失司,以致氣喘不已;二者中醫認為腎為氣之根,肺主氣司呼吸,腎主納氣,肺的呼吸離不開腎的納氣,腎氣不足,納氣無權,久則氣喘。哮喘也可歸為“喘證”范疇,是由嗜酸性粒細胞、肥大細胞等多種炎性細胞參與的氣道慢性炎癥,這種氣道炎癥使得易感者對各種刺激因素具有氣道高反應性,從而引起支氣管平滑肌痙攣、氣道縮窄,造成反復喘息,且常因接觸變應原、刺激物等誘發[3]。朱海燕[4]等認為肥大細胞脫顆粒產生的介質是造成過敏性疾病炎癥反應的主因,而烏梅恰能抑制肥大細胞脫顆粒,從而抑制炎癥產生,且從微觀角度看與烏梅“酸性收斂”的作用相吻合。
雖說中醫古籍中記載烏梅也有“去痰”(《本草拾遺》);“收肺氣”(《用藥心法》)之功,但關于直接記載烏梅平喘功效的古籍幾乎沒有,烏梅能平喘主要得益于它的現代藥理學作用,同時也與喘證喘氣的西醫機制相吻合。其一,烏梅中所含的山柰酚-3-O-鼠李糖苷(KR)還使得其具有抗哮喘作用。Chung 等[5]研究發現,KR 能發揮抗炎和抗哮喘作用,主要是通過抑制哮喘模型小鼠的Th2 細胞因子和TNF-α 升高,從而有效抑制嗜酸性粒細胞增多;其二,烏梅能降低氣道高反應性,解痙平喘。其作用機理可能與5-羥甲基糖醛(5-HMF)有關。烏梅所含的蔗糖經加工炮制后可生成含有的Ca2+拮抗活性中的5-羥甲基糖醛[6],游離Ca2+減少,從而松弛支氣管平滑肌;其三,烏梅的抗過敏機理或許與非特異性刺激生成的游離抗體中和侵入體內的過敏原[7]息息相關。
因此烏梅善平喘主要借助其抗過敏、抗炎、能降低氣道高反應性等現代藥理學作用,中醫古籍中未明確記載。
喘證出現咳痰的癥狀主要責之于肺、脾、腎三臟功能失調。脾為生痰之源,脾主運化,脾虛無以運輸精微,水濕內停,積濕生痰,上貯于肺,影響肺氣升降;腎為水臟,腎陽虛失溫煦則水泛為痰,陰虛生內熱則灼津為痰,上干于肺;肺為貯痰之器,主通調水道,肺虛無以布散津液,痰濕均伏藏于肺,隨肺氣上逆發為咳痰。從古籍中,我們不難發現烏梅有很好的祛痰作用,《醫宗必讀》謂烏梅“清音祛痰涎”,《本草拾遺》稱其“去痰,主瘧瘴”,同時祛痰方中配伍烏梅早在隋唐時期就有應用,《千金方·卷十八》載14 枚烏梅“治胸中痰積熱”的松蘿湯;《太平惠民和劑局方》杏子湯方后也特別注明:“每服添烏梅一個煎服,其效尤驗”。烏梅斂肺生津,其長于化痰,且烏梅斂肺卻不斂痰、生津卻不滋膩,不僅可佐制溫燥以“減毒”,還可與其他化痰藥相伍奏“相須”、“增效”之用。另烏梅補肝和胃,有調肝理脾而祛生痰之源之效。以上古方中記錄的均表明古人治痰不避烏梅,可打破今人“烏梅有礙痰濕,故在一般情況下不用”[8]之論。
喘證是以癥狀命名的疾病,除相當于哮喘,也隸屬于西醫的喘息性支氣管炎、肺部感染等;而它們咳痰的機制主要是由于各種病原微生物附著于呼吸道,產生炎癥反應,粘膜充血水腫,導致粘液分泌增多,毛細血管通透性增加,漿液滲出。粘液、吸入的塵埃、組織壞死物混合形成痰液隨咳嗽排出。現代研究表明烏梅對金黃色葡萄球菌、大腸埃希菌、綠膿桿菌等有較強的抑菌作用[9]。
綜上所述,烏梅憑借其主止咳、善平喘、司化痰的功效以及其現代研究的藥理作用在喘證的治療中發揮著巨大作用。臨床上喘證之咳嗽、咳痰、喘氣,可單獨出現也可交雜出現,由于不同機體的各種病理變化程度不同,因此臨床表現也各異。若有顯著的支氣管平滑肌痙攣,則以喘息為主;若以支氣管黏膜腫脹為主,則主要表現為咳嗽、咳痰。烏梅作為靈魂藥物,無論其中醫功效還是西醫藥理學作用都能針對治療喘證癥狀。因此通過探討烏梅與喘證臨床表現相關性,可提高烏梅的使用效率,為烏梅的臨床應用提供依據,也為喘證診治提供新的思路與方法。臨床上烏梅可用于治療呼吸系統、消化系統以及皮膚科的相關疾病,希望未來能繼續探索烏梅的藥理作用,以期能拓展治療更多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