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在中國醫療上的應用

馮嬌群，王恒生，唐耀平

(1.廣西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廣西 南寧；2.廣西中醫藥大學科學實驗中心，廣西 南寧)

0 引言

中醫藥作為祖國醫學，經歷了幾千年臨床驗證，其療效顯著，受滯于目前研究仍較淺，中醫藥的魅力尚未被完全挖掘認可，其潛力仍尚待開發。酒在中國醫藥事業應用上有數千年歷史，“醫”字從酉、“酒為百藥之長。”、“酒以治疾”，充分說明了酒與醫藥息息相關，酒在醫學及保健中有重要作用。酒性味甘辛而大熱，有毒。入心、肝、肺、胃經。具有通血脈、散塞滯、溫脾胃、行藥勢、消飲食、養肌膚等功用。可治療胸痹、肢寒體冷、肚腹冷痛、跌打損傷、關節酸痛、腿腳軟弱、行動不利等疾病。歷代醫家對酒應用較多，其中有些特殊的有效用法尚未被重視，故本文對酒的醫用來源及其醫學功用進行總結，希望為未來酒在醫療上的應用提供借鑒。為創建新方新藥新用法提供借鑒。

1 酒的醫用來源

酒的誕生有上天造酒、猿猴造酒等自然起源說，認為酒從果自然發酵而來，但是沒有文字記載，其科學性難以解釋，還有黃帝造酒、杜康釀酒、儀狄造酒等用五谷糧食人工釀造起源的說法，結合杜康、儀狄所處的朝代及裝酒器皿、農耕文明的興起，可推測酒起碼在夏朝就已經有了，酒開始只是作為一種飲料，其與醫藥的起源，最早記載于《黃帝內經》[1]，黃帝曰：為五谷湯液及醪醴奈何，岐伯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邪氣時至，服之萬全”，《素問》中認為麥、黍、稷、稻、豆為五谷，又以稻米是湯液醪醴最好原材料，后經張介賓等醫家驗證，認為《內經》的湯液醪醴皆為酒，湯液指清酒，醪為汁與糟渣混合的濁酒，醴為甜酒。可見，《內經》記載湯液醪醴為酒，由五谷化生。“邪氣時至，服之萬全”可見早在黃帝時期就已經以酒治病了。《黃帝內經》還對酒的性質、醫用功效及臨床應用進行了記載，其篇幅很多，可以說，酒的醫用起源于《黃帝內經》。

2 酒的性能功效

祖國醫學對酒的功用描述甚多，現代醫者經過整理資料及臨床應用療效總結后認為酒，性味甘辛而大熱，有毒。入心、肝、肺、胃經。具有通血脈、散塞滯、行藥勢、溫脾胃、消飲食、發汗、養肌膚等功用[2]。《素問》：酒入于胃，則絡脈滿而經脈虛”，“先充絡脈，絡脈先盛，故衛氣已平，營氣乃滿，而經脈大盛。”認為酒乃水谷之精而來，其氣剽悍而清，可隨衛氣充斥肌膚絡脈，衛氣平，營衛調，經絡血脈暢通充盈，活血通絡力強。衛氣溫分肉，肥腠理，酒隨衛氣行，助力衛氣暢達，故酒亦有溫煦、養肌膚、實腠理、發汗的作用[3]。《本草拾遺》 記載酒可通血脈，厚腸胃，潤皮膚，散濕氣。《本草經集注》認為，酒借其熱性可行藥勢，作用顯著，醫家多用其引藥歸經。酒入心，心主神志，“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可見酒可壯膽、調節精神情志。王好古認為：“酒能行諸經，……味辛能散，苦能下，甘而緩”，酒可發揮辛苦甘通經脈、消風散寒、溫補脾胃作用。另外，《靈樞》記載酒可借其陽熱之性，可使氣機上逆。

3 酒的臨床應用

古代對酒多以清濁、厚薄歸類[4]，醫書經常描寫出現的主要有白酒、清酒、醪醴、米酒、老酒、水酒等，古代藥用白酒，即米酒之初熟者，多指現在的米酒、黃酒[5]。清酒或米酒多為現在的黃酒 ，以浙江紹興釀造為佳。古代用酒治療疾病有多種方式，在《素問·繆刺論篇》記載以酒輔助肌體通絡祛瘀，行氣血治療尸厥。酒可溫經通絡驅寒邪，《靈樞·壽天剛柔》篇用淳酒二十升與蜀椒、干姜等熨敷肌膚治療寒痹。扁鵲用酒來作麻醉劑[6]。張仲景用酒頻繁，有28首方劑用到了酒，多以酒直接入藥入方，用其辛熱之性“以行其勢”，溫通血脈、引藥歸經[7-8]。最著名的當屬仲景治療胸痹的名方，瓜蔞薤白白酒湯和瓜蔞薤白半夏湯，這兩方分別以白酒七升、一斗作為方中佐使藥入藥，用白酒直接煎服其他藥物，治療效果顯著，但現在很多人已用水取代白酒，忽略了白酒中藥的佐使作用，白酒在其中引藥至胸肺，借其辛散大熱之性，溫通經脈，以助薤白通心陽從而治療胸痹，其作用效果經過了數千年的驗證。仲景還把清酒加入炙甘草湯、當歸四逆湯等，加水一起煎煮方藥，以溫通經絡利血脈。《金匱要略》里的崔氏八味丸、天雄散、侯氏黑散等以丸散入藥，均用了清酒，發揮溫陽祛瘀散寒作用，白術散用酒服一錢匕，日三服，夜一服溫中健脾以治療脾虛寒濕型胎動不安。復元活血湯，以酒，水各半煎方劑，以引藥入經，增強溫經通絡，活血祛瘀的作用。《本草綱目》對酒的藥用有很多的描述，如： “米酒，解馬肉、桐油毒，熱飲之甚良。”“治陰毒腹痛：燒酒溫飲。治寒濕泄瀉，小便清者：頭燒酒飲之。”“治風濕流注……入酒藥中。酒在歷代記載的外治方法也較多，如含漱、淋洗和眾多的和藥外敷之法等。《隨息居飲食譜》還用酒頻繁按摩患處來治療風寒頭痛，胃寒，寒濕痹等。酒還可用來炮制用藥[9]，《丹溪心法》[10]記載： “心煩，加黃連酒拌曬干半錢”，酒炙后黃連清上焦熱作用更強。酒大黃亦是如此，生大黃瀉下力強，其味苦寒，酒炙后苦寒減弱，瀉下力緩，逐瘀通經力加強，比如大承氣湯、小承氣湯、抵當湯、調胃承氣湯等軍用酒洗大黃，加強大黃在方中逐瘀通經作用[11]。古代亦有用酒來浸泡中藥制作藥酒，比如五加皮酒、杜仲酒、八珍酒、十全大補酒、人參酒、枸杞酒、當歸酒、淫羊藿酒等。

除了上述酒的各種用法外，在現代，酒多以蒸餾和非蒸餾兩類來發揮其藥物作用，蒸餾過的酒一般酒精度數較高，以酒精飲料多見，在醫學上最常見的即是醫用酒精，運用廣泛，多用來消毒皮膚傷口、器械、進行各種無菌操作。非蒸餾類多為糧食、果釀造而成，比如黃酒、米酒、葡萄酒等，現代多以黃酒入藥，以浙江黃酒最為多用。除了延續古人以酒直接入藥或炮制用藥外，現代還將其當作是一種常用溶媒[12]，可將藥物的有效成分析出以加強藥物療效，比如注射用血栓通、消腫止痛酊等各種酊劑等。

4 現代藥理學研究

現代多以黃酒入藥，其具有抗動脈粥樣硬化(AS)、降血脂、抗氧化、增強免疫力、提高藥物療效等作用[13]。現代對酒進行了諸多藥理學研究，比如翟小亞等[14]通過黃酒多酚干預AS小鼠模型，16周后檢測小鼠血脂、主動脈粥樣硬化面積發現小鼠血脂得以改善，主動脈粥樣硬化面積減小，其發揮了類似他汀類藥物的作用，這可能是黃酒用于治療心血管疾病的機制之一。酒制丹參 、大黃比生品減少血小板黏附能力更強、凝血時間更長，明顯增加活血化瘀效果[15-16]。酒大黃可將發生了AS病變的兔的血脂水平降得更低，抑制誘導型內皮一氧化氮合酶的表達能力更強，抗AS能力更強。酒制黃連較生品其黃連所含藥用生物堿在心、肝、脾、肺的含量明顯增多，其減少胰島素抵抗、抗炎、抑菌等藥理學作用更強。鄒純才等[17]通過探究用瓜蔞薤白溶液干預急性心肌缺血小鼠實驗，發現瓜蔞薤白米酒溶液組較單純的瓜蔞薤白水溶液組能更明顯改善一氧化氮(NO)、超氧化物歧化酶、丙二醛等保護心肌缺血，說明引藥米酒可明顯增強瓜蔞、薤白藥效，但米酒具體增強瓜蔞薤白藥效的機制尚不清楚。導師前期對白酒在瓜蔞薤白白酒湯中的關鍵作用的基礎實驗研究表明[18]，瓜蔞、薤白含有豐富的硝酸鹽(NO3-)和極少亞硝酸鹽NO2-，白酒含極少NO3-，通過對瓜蔞、薤白、白酒進行NO3-、NO2-還原性檢測發現白酒具有很強的NO3-/NO2-還原性，且無氧條件下還原性更強。在冠心病等心血管疾病中，缺血的心肌細胞處于缺氧狀態，內皮型一氧化氮合酶活性受抑制，NO3--NO2--NO途徑被激活，白酒可通過該途徑將瓜蔞薤白中的NO3-還原成NO2-、NO，從而發揮NO強大生物活性達到治療冠心病目的，這可能是白酒在方中起佐使作用的內在機制，可能是瓜蔞薤白白酒湯和瓜蔞薤白半夏湯治療冠心病的內在機制之一。

5 總結

酒以治疾，其在中國醫療史上運用廣泛，主治疾病范圍廣，療效顯著，使用方式多，很多人使用酒時未認真探討酒在其中的作用，導致現在部分用酒有效的古法臨床已不多見，中醫藥文化魅力獨特，尚待我們采用嚴謹的態度挖掘傳承，期望未來不僅僅是酒，凡是有用的中藥、中醫文化都能得到科學驗證運用于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