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筆下無煙跡

王弋

煙草，據醫學家趙學敏考證，在明代萬歷年間傳入東南沿海一帶，以后“漸傳至丸邊，皆含長管而火點吞之”，清初則已“遍行寰宇”了。參照其他記載來看，確實如此。如蒲松齡就曾以“淡巴菰”招待給他講故事的過路人。孔尚任在《桃花扇》中寫過樵夫和皂隸互相敲火吸煙的情節。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寫了以賣火紙筒子為生的棋手王太，“火紙筒子”便是專用來點煙的工具。紀曉嵐煙癮極大，曾在朝堂上燒紅煙斗并點著褲子，由乾隆帝另賜煙斗，傳為笑談。

在曹雪芹生前，吸煙之風已遍及社會的各個階層了。《紅樓夢》中所反映的封建貴族家庭，應該也不會例外。但奇怪的是，《紅樓夢》那么多的生活細節里，沒有一句談到吸煙。高雅的娛樂像琴、棋、書、畫、詩、酒、茶、花，占了很多篇幅，而設宴、演戲、聽評書、玩紙牌等雅俗共賞的活動，也為數不少，為了深刻揭露統治階級的腐朽本質，連調情、通奸、狎妓、聚賭等也沒有一概摒棄。但唯獨對吸煙只字不提。難道上下四五百人，連一個吸煙的都沒有嗎？我想曹雪芹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覺得吸煙有損于風雅高致，因而不屑為它多動生花妙筆。這就使八十回的長篇巨制一點也沒受到尼古丁的污染。這種美學觀著實可貴。

但高鶚續書時，對這點全沒注意。在101回里，竟出現了薛寶釵為鳳姐裝煙的情節，讓人看了，既感突然，又覺別扭。這違反了曹雪芹的原意，也是續書不如前章的一個證據之一。

（責任編輯/劉大偉 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