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期我們看了《洛神賦圖》的開頭,曹植在洛水邊看見了女神。那時,夕陽西下,女神獨自站在那兒,被曹植好一番觀察。女神為何出現?她在等待曹植嗎?下面我們接著看。
女神的心思很難猜。的確,洛神注意到了曹植,但洛神似乎并不是在等誰。她穿著繡花的遠游鞋,拖著薄霧般的輕紗裙,散發著蘭花的幽香,在山腳來回游玩。她先是慢慢地徘徊,后來,忽然縱身輕躍,在空中遨游嬉戲。曹植原文寫道,洛神“左倚采旄(máo),右蔭桂旗”。你看,顧愷之把這個細節也畫出來了(見右上圖)。采旄和桂旗都是旗,采旄是用牦牛尾裝飾,桂旗是以桂木為竿、以桂花編結,二者用來襯托洛神的高貴、香潔。
接著,洛神降落在水邊,一手攬袖,露出潔白的手臂,采摘急流中的黑靈芝。
經過這一番觀察,曹植已經愛上了洛神。他寫道,“余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可是,怎么辦呢?沒有合適的媒人去傳信,怎樣才能讓洛神知道自己的心意呢?曹植內心振蕩不安。他只好用含情的眼波去傳遞對洛神的愛戀,希望搶在別人前面讓她知道。他還解下玉佩向洛神發出邀請。
終于,洛神對曹植做出了回應。她也舉起美玉,并指著她所居住的潛淵,表示未來可期。

曹植一見,高興極了。他贊嘆,佳人真是太好了!故事到這里,就告一段落。接下來,他們會順利地在一起嗎?可沒那么簡單。實際上,故事的發展,出乎許多人的意料,而原因,僅僅是曹植的一個小小的閃念而已。
故事一會兒我們再講,現在先說一點關于繪畫的知識。左下圖中,同一個畫面出現了兩個洛神,這是怎么回事呢?其實,這是一種傳統構圖方法。這種方法打破了時空格局的限制,在同一畫面上表現不同時間的故事,所以人物會在一個畫面中重復出現。
曹植展示玉佩邀請洛神來相會,洛神也回應了。按說,事情進展得很好,對不對?可是,結果出人意料。面對洛神的積極應和,曹植竟然——猶豫了!
他寫道:“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手握這份“真情”,卻怕是洛神騙他。傳說,有個叫鄭交甫的人就曾受過神女的欺騙,他想到這件事,失意、傷感就隨之而來,感覺自己像狐貍猿猴一樣進退多疑。于是,“收和顏而靜志兮,”曹植寫道,“申禮防以自持。”啊,你說氣人不氣人?剛剛還向人家示好,轉眼又狐疑不信。
洛神很快感應到曹植的變化。她身上的神光變得時離時合、忽明忽暗。她走到別處去,倚在那里,一會兒又走回來,不知該往哪里去。她聳起輕靈的身軀,像仙鶴那樣立著,卻又欲飛還留。她踏上了香氣濃郁的花椒小道,走過芬芳流動的杜衡(也作杜蘅,草本植物,野生在山地,開紫色小花,根莖可入藥)草叢,終于忍不住發出長吟,那聲音,凄涼而悠長。
接下來,洛神會怎么做呢?下期我們接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