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我被閱讀襪圈粉

在加拿大的一家書店里， 我看見一種厚厚的線襪。這種襪子不同尋常，有個專門的名字—— “ 閱讀襪”（Reading Socks）。不僅厚，還長，若把兩只襪子接起來，可繞脖子一圈當圍巾用；價格也不菲，廉價的十幾加元，貴一些的幾十加元不止。

把厚襪子與閱讀聯系在一起，是加拿大特有的文化一景。加拿大生活節奏緩慢，人們寧靜多思，對閱讀有一種特殊的熱愛。“書蟲”們會見縫插針地利用各種時刻讀自己心愛的書，外加冬天漫長，著實無趣。所以，“書蟲”們打發時光的辦法就更是讀書了。

這里冬天讀書的環境很是特殊。首先，是在有好幾層隔離墻的、溫度十幾度的房內，室內要不是厚實的地毯就是硬木地板，手邊放一杯咖啡、一杯巧克力、一杯茶，甚至是一杯酒，還有“m u n c h i es”（小零食）。我很喜歡“mu n c h i es”這個詞，像極了咀嚼薄脆的食物時發出的聲音。這些年，用壁爐取暖的人家不多了，老式的燒木頭的壁爐已不多見，用遙控器控制的電壁爐卻不少。即使如此，蜷縮或躺在一張舒適的老沙發上，沉浸于一本書，仍會感到寒意從腳下漸漸升起。

我沒考證過， 但據說“ 閱讀襪” 是加拿大的發明。這個發明還和著名作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有關。加拿大最大的連鎖書店I n d i g o的首席執行官海瑟· 瑞斯曼， 在2 0 1 5 年曾與《使女的故事》的作者阿特伍德會面。分手之際，阿特伍德告訴瑞斯曼，她回家后打算穿上一雙舒適的襪子讀一本好書，以這種方式輕松一下。就這樣，瑞斯曼的腦子里靈光一現，“閱讀襪”成了Indigo的標志性產品之一。

我到加拿大已有2 0 多年，穿壞了無數雙襪子。雖然從沒擁有過一雙閱讀襪，但確實有很多冬天的襪子。漫長的冬天非但沒有扼殺掉人們對美與舒適的追求，相反促發了一種獨特的、極富想象力的時尚：性格鮮明的襪子，各式各樣的靴子，色彩繽紛的圍巾與帽子，裝飾用的發帶、耳套、手套。即使是加拿大總理特魯多這樣身高1.88米的男人，腳下也不免常常露出一抹春色。“閱讀襪”因此也成了加拿大冬季的一種時尚體現：方格、條狀、北歐派、蘇格蘭風格、英國范兒，企鵝、小狗、小鹿，線襪、松絨、羊絨，圣誕情調……無盡的變化與風格。

不少“ 閱讀襪” 上都寫著字，表達“書蟲”們的心聲。一雙襪子上寫的是：“別打攪，在讀書！”還有“好像你能讀懂這個似的！”或者“請給我拿一杯酒來！”這位不僅僅是個普通的“書蟲”，還是個很有情調的“書蟲”。有的襪子上還繡著粗話，顯示出“書蟲”們在外奔波時屈就生活的無奈和痛苦。見到那樣的襪子，買不買另說，但人們也許會啞然失笑。

//摘自《書城》2020年第2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