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天堂灣》,南極,2018年
就文化藝術創作而言,大海是眾多藝術門類中最為關注的題材之一,詩歌、小說、音樂、繪畫、影視,等等,幾乎所有的藝術類別,都無不描寫過大海。上期談到了建筑與音樂的關系,在創作以海為主題的音樂中,作曲家可謂比比皆是,諸如大眾熟知的德彪西的《大海》、布里頓的《海上黎明》、瓦格納《漂泊的荷蘭人》……還有前不久剛剛去世的電影配樂大師埃尼奧·莫里康內,近半個世紀,除了癡迷他的“賞金三部曲”“往事三部曲”之外,大師為《海上鋼琴師》的影片配樂,也是作曲家表現與海洋有關的電影音樂的巔峰之作。與這部電影有過合作的大提琴家馬友友,第一時間在線上用《天堂電影院》里的“愛的主題曲”向這位世界影壇最后一位電影配樂大師致敬與送別。這部電影自1998年上映就被封為神作,而莫里康內的配樂,同樣也被視為神曲。正如莫里康內自己所說:再好的音樂都幫不了差電影,但是好電影卻可以幫助音樂。
寫到這里,不由地想起我曾經遭遇翻車大難不死的陳年往事,無法想像,當年翻車的緣由居然是聆聽《鋼琴課》這部電影音樂。而影片中,那架佇立在海灘上的鋼琴,隨波逐浪的美麗小天使,伴隨著纏綿于心的鋼琴旋律,早已留存在記憶的深谷里,愈久彌新。
冥冥中,似乎印證了我終歸從拍攝高山轉而拍攝大海。
20多年前,我曾在自傳作品《我思故我行——于云天高山峽谷拍攝記》中,寫過遠赴西沙群島采訪、初識大海時的情景:“……每天,我獨自一人漫步于海灘之上,駐足靜觀,碩大無比的落日,怎樣悠然地沉入海底,目睹海上潮起潮落的萬千變化。有時我會追逐海浪,就在有節奏的海浪退下的片刻,沖向海灘,尋覓深藏于海底的美麗貝殼和一塊塊雪白的珊瑚礁,有時我就躺在海灘一塊巨大的礁石上,頭枕著萬頃波濤,仰望天鵝絨般明亮的星空,側耳諦聽遠處海濤的陣陣轟鳴之聲,沉入往事追憶的遐思之中……”
和今天的年輕人一樣,曾經浪漫的情懷,鮮活地呈現在讀者面前,往事如煙,這一晃近40年過去了。
那個年代,還未曾踏出國門,最神往的地方是青藏高原,最遙遠的海疆是西沙群島。然而,想象不到我在花甲之年,卻能應中國科學探險協會之邀,兩次遠赴南極,再踏極地之巔的北極,去拍攝自然深境中那撩人心魄的神奇壯美。作為職業攝影師,更讓我深感意外的是竟拍到了迄今為止無法超越的神奇之作——《神曲》。我曾在當天的日記這樣寫道:“這是膠片時代不可能拍攝到的瞬間,午夜11點22分,白晝,船行極地深海之中,完全弱光下的環境。我守候在船甲板上,環顧四周,遠處的冰山,仍然清晰可見。為防止困倦,在休息室灌滿一杯咖啡提神,當發現即將沉沒的半月緩緩移近冰山,趕緊架上相機,提高感光度至ISO6400,用600毫米超長鏡頭不停地按動快門。因船動,1/200秒的快門速度,足以保障成像質量,當拍攝到這樣一個遙遠、奇異、永難再現的場景之后,所有漫長的等待、困乏、懈怠頓時煙消云散!漫游南極有此一作,此行無憾了。”因此,我將這幅作品定為自然神靈的一次“神助”,是但丁《神曲》中智神貝亞德和大地之神安泰相擁的一刻,我是見證者,亦如千年不遇的“神跡”——永恒瑰麗,卓越超群。
杉本博司在他的名著《直到長出青苔》中這樣寫道:“在那里,有一條如線般的東西延伸開來,手拉著線走去,就被牽引到深海的黑暗當中。但我深信,線的另一端遠遠連接著一個遙遠、未知的地方。我們眼前的這一端是‘現在,線悄悄地綿延,那另一端的‘記憶,就逐漸離我們遠去。”

02北極(冰川消融),2019年
這或許就是杉本拍攝《海景》的隱喻,是打破枷鎖獲得自由的拍攝理念。
“世界上最寬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胸懷。”
回歸本期主題:走啊,去看海。讓我們一起去拍海,一起去追尋那深不可測的海洋之夢。
(責任編輯:孟冉)

03《神曲》,南極,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