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婷 李臣之
摘? ? 要:數字時代改變人類的生活方式,給“00后”帶來諸多成長煩惱,自我中心主義者、孤獨社交者、數字原住民、信息繭房定居者成為他們的“身份標簽”。為此,學校教育需要引導學生從自我中心主義走向共生主義;鼓勵學生學會獨處,減少網絡社交依賴;將數字原住民培養成數字公民;引導學生打破信息壁壘,培育“信息蜂房”的建構者。
關 鍵 詞??數字時代;自我中心;孤獨社交;數字原住民;信息繭房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編碼?A
文章編號??2095-1183(2020)12-000-04
數字化已然是人類社會的生存狀態。[1]人類一代比一代更加數字化,信息技術的日新月異改變人們的學習、工作和娛樂活動方式。[2]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統計,截至2020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已達9.4億,互聯網普及率67%,其中學生占比最大,約為23.7%[3],大多數“00后”正是伴隨手機、計算機、互聯網等數字技術的更新而“快速”成長的。然而,數字時代的生活方式既給新生代帶來了諸多便利,也帶來了許多成長的煩惱,更為學校德育帶來了新的挑戰。
本文擬就數字時代“00后”的身份標簽作出分析,進而探索針對性的德育策略,以期提高“00”后學生德育實效性。
一、數字時代“00后”的身份標簽
不可否認,“00后”從一出生就生活在一個數字化世界,他們身上有許多這個時代所特有的標簽,學校教育不得不思考這些身份標簽可能帶來的負效應。
(一)自我中心主義者
自我中心主義可說是所有學生發展問題惡化的價值理念根源,是一種極端化的“自我中心”,它的核心是自利性。[4]國家統計局最新的統計數據表明,我國少兒撫養比從1982年54.6%到2000年的32.6%,再降至2019年的23.8%。[5]也即,受計劃生育、經濟壓力、思想觀念等因素的影響,“00后”獨生子女比例大大提高,這一家庭人口結構的改變助長了“自我中心主義者”的形成。
雖然自我中心主義者不一定是獨生子女,獨生子女也不一定都是自我中心主義者,但是,由于獨生子女家庭普遍存在多個成人以一個孩子為中心的現象,容易加劇“自我中心”極端化,形成一種為追求自己利益而不惜破壞利益場平衡的個人主義價值觀。
相比之下,“自我中心主義者”一般顯現如下特點:其一,話語權要求高。獨生子女從小與成年人對話,他們從成年人那里得到“童言無忌”的豁免牌,可以隨心表達最真實的想法而無需考慮別人的感受。在課堂上,他們往往喜歡先于別人展現自己,無視那些遵守規則舉手回答問題的同學,而搶著說出答案,甚至在其他同學回答錯誤時大聲嘲諷。在現實生活中,如果這些學生的聲音沒有被聽見,意見沒有被采納,他們還會通過網絡媒介來表達自己。其二,唯我獨尊,目中無人。這些學生從小習慣于被成年人服務,習慣于別人對自己“言聽計從”。在小組合作中,這些學生或是不愿服從組長安排,或是不接受組員的建議。其三,錯不在“我”。“自我中心主義者”多采用外部歸因的方式,認為不愉快的結果都是受其他人和事所影響,如頻繁要求換同桌的學生往往認為和同桌相處不愉快的原因是同桌難于相處,錯不在自己。
(二)孤獨社交者
孤獨社交一方面描述的是線上活躍,線下寂寞的狀態,另一方面描述的是因現實生活的孤獨而尋求“補償性”網絡社交的現象。
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統計發現,2019年我國未成年(此特指大于6歲,小于18歲的在校生)網民規模為1.75億,該群體互聯網普及率達到93.1%,其中用于網上學習的時間占比最長,其次是網上娛樂(視頻、游戲等),再次之是網絡社交。[6]有調查研究表明,個體更多使用社交網站會更少卷入現實生活,從而表現出更高的孤獨社交。孤獨社交進而又會引發更多的網絡娛樂行為,在有限的時間里,網絡娛樂行為的增加又會擠壓個體社交時間,反而又會造成更高水平的孤獨社交。[7]如此一來,數字時代帶來了這樣一種擔憂:深層社交讓步于淺層社交,線下社交讓步于線上社交,孤獨社交陷入惡性循環。現在的“00后”過多使用互聯網終端產品,建立人際關系的過程被剝奪,“好友”只需“掃一掃”,人際互動只是“點贊之交”,淡如水。
(三)數字原住民
“數字原住民”(Digital Natives)這一概念在2011年被美國著名教育游戲專家Marc Prensky提出,以此來統稱在數字時代伴隨著網絡技術成長的一代人。[8]這一代人的學習、娛樂,甚至自我概念的建立都依賴于數字世界,表現出明顯的技術依賴性。他們習慣使用技術,也可以熟練使用技術。他們習慣利用網絡信息技術來快速獲取信息,不再受時間、空間、媒介的約束,知識來源呈現多元化。他們可以熟練地應用各種學習終端,不再局限于一支筆、一張紙,學習環境逐漸智能化。
2015年《中國青少年及兒童互聯網使用現狀研究報告》顯示,超過56%的孩子在5歲前已經接觸互聯網,青少年和兒童接觸互聯網的年齡段呈低齡化趨勢。[9]這種趨勢引發了學生能否合理處理網絡信息的擔憂。有研究指出,我國中小學生體現出數字原住民獨特的認知方式和行為特點,在應用技術過程中很容易成為謠言的制造者和傳播者、網絡暴力參與者、知識產權的侵權者、網絡安全事件制造者[10]。隨著數字時代的發展,數字原住民會成為社會的主導力量,他們的意識和行為不僅會影響現實社會和網絡社會的穩定發展,還會影響其自身的健康成長。
(四)信息繭房定居者
美國學者凱斯·R.桑斯坦在其著作《信息烏托邦:眾人如何生產知識》中指出,網絡讓信息檢索更加便捷,但是公眾“只注意自己選擇的信息和使自己愉悅的通信領域,久而久之,會將自身桎梏于像蠶繭一樣的‘信息繭房之中。”[11]“信息繭房”這一概念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中,它由算法推送和用戶興趣偏好共同形成,一方面將信息接收者定居在同質性的信息孤島中,另一方面又通過反復植入同質信息來固化認知和思維惰性。
信息繭房具有“信息窄化、信息迎合、信息封閉”的特點,[12]“信息繭房定居者”的負效應可總結為以下三點:其一,信息窄化導致“定居者”接受大量同質信息,個體極易產生沉浸式體驗,從而喪失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受個人偏好的影響,“00后”會傳播他們感興趣的信息,在算法推送的影響下,學生不斷瀏覽同質信息,以致形成認知偏見,削弱理性思辨思維的培養。其二,“信息迎合”讓“定居者”沉迷于瀏覽碎片化信息,反而對現實事物習以為常,逐漸麻木。信息碎片化讓人的視覺保持新鮮感,源源不斷的視頻、圖片等信息推送、播放持續刺激著學生的感官,“刷到停不下來”是大部分抖音、快手短視頻等自媒體平臺用戶最真實的感受。因此也不難想象,接觸此類自媒體平臺的“00后”也會不受控制地將學習時間分配到娛樂網絡信息之中,進而消耗學習精力,影響學習質量。其三,信息封閉會制約“定居者”與外界環境的互動,筑起阻隔信息交流的高墻。在封閉的信息環境中,個體對事物的呆板印象在群體中持續催化,往往會引發“群體極化”,使個體的極端行為在群體氛圍的影響下變得更加極端,進而派生出偏離主流文化的亞文化圈。“共同話題”成為加入“群聊”的必備前提,人際交往變得單向狹隘,進而“00后”群體也就會被分成若干個“信息孤島”。
二、“00后”“身份標簽”的德育應對
若要消解“00后”身份標簽對其成長的負效應,學校需要尋找針對性的德育策略,才能提高德育的實效性。
(一)引導學生從自我中心主義走向共生主義
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強調集體主義,如果學生一味放大個人主義的邊界,那么其未來發展必然會受到社會大環境的限制。因此,學校教育教學活動要指向多主體參與和共同生長,讓學生真切感受到,自身的主體地位不只賦予其和教師平等對話的權利,同時要求自己承擔尊重其他同學主體地位的責任。
共生主義主張生命體要有共存、共和、共利、共榮的意識,在特定的時空背景下,事物總是存在“共存性”聯系,且這種關系必須是和諧的,和諧的本質就是承認事物之間的共利聯系,并最終走向共榮。[13]教育領域當然也存在并需要“共生”。“00后”在學校、班集體、小組這些時空背景下需要形成共生主義的意識,明確自己與其他同學、老師之間的共生性關系,即所謂“走我的路,讓別人有路可走”。那么,如何糾正極端化的“自我中心”價值觀?當學生與他人的情感狀態產生共情, 便會自發修正個人原有的道德標準和社會規范。[14]因此,在學校教育教學活動中可以增加學生的共情訓練,如模仿人物圖片情緒來增強情緒識別能力,通過角色扮演任務等加深對情緒產生原因的理解等。
(二)鼓勵學生學會獨處,減少網絡社交依賴
人是群居動物,本能地想要逃避孤獨。但是,依賴網絡來排解孤獨會陷入惡性循環,將形成更高水平的孤獨社交。
因此,人要排解孤獨,既需要學會獨處,又要積極參與社會活動。首先,需要明確的是,擁有穩定的社交圈值得祝賀,擁有獨處的能力也值得稱贊,獨處不等于孤獨。教師要鼓勵學生學會獨處,勇于嘗試獨處,敢于創造機會獨處,享受在一個人吃飯、喝茶、散步時精神世界的充實。其次,人的社會性決定人需要社交,但是,目前“00后”群體的教學環境和學習方式仍以線下為主,因此,有必要減少線上社交時間,豐富線下社交活動,提高社交質量和數量。如通過開展模擬社區、模擬超市等“過家家”游戲,開展研學旅行、夏令營、冬令營等活動,讓學生在集體活動中加強社交實訓,鞏固社交質量,同時又可落實研學旅行等活動作為愛國主義教育、國情教育重要載體的教育任務。
(三)將數字原住民培養成數字公民
和諧文明的網絡社會需要數字公民的有序參與,為此,數字公民的養成是第一步。數字公民的基本要求可概括為意識、知識、能力和文化四個層面,教育目的在于促進數字原住民合理應用信息技術知識和技能,樹立主動維護網絡安全和健康的責任意識,形成規范的網絡秩序文化。[15]
在意識形態層面,教師需要強化學生的數字公民責任意識教育,引導學生學會拒絕不加評判地傳播信息,拒絕做造謠者、傳謠者。在知識層面,教師需要普及與信息技術應用相關的法律知識和安全知識,鼓勵學生爭當網絡止暴者。在能力層面,可制定程序化信息處理方案,包括識別、比較、判斷、驗證、舉報等一系列步驟,并匯總相關官方網站平臺和舉報方式。在文化層面,可以通過“規范網絡秩序”等主題組織班會、板報、義工宣傳等活動,讓學生深入了解數字世界的文化,形成遵守網絡秩序,規范網絡行為的網絡社會風氣。
(四)引導學生打破信息壁壘,培育“信息蜂房”建構者
“信息蜂房”旨在拓寬信息來源渠道,使信息多元且自由流通,實現信息立體多維傳播,它在一定程度上能消解“信息繭房”的負效應。[16]構建“信息蜂房”需要信息生產者、傳播者、接收者的合作,其中,學校德育需要助力理性信息接收者的培養。
首先,增大學生信息來源的廣度,避免“井蛙效應”。要消解信息窄化的負效應,最有效的德育方式就是教師主動提供異質的學習材料,讓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進行社會協商,不斷修正認知偏見,培養理性思辨思維。其次,隱性德育融入信息迎合過程。教師可以用學生喜聞樂見的方式傳播主流文化,比如央視主播康輝拍Vlog,央視新聞進駐抖音等就是融入信息迎合中的隱性教育,成效顯著,目前央視新聞的抖音粉絲已有1.1億,累計獲贊38.5億次。其三,引導學生主動打破信息壁壘,創造“信息偶遇”的機會。信息封閉筑起的高墻會讓學生迷失在“回音室效應”中,教師需要讓學生主動與外界建立聯系,主動接受外界不同的聲音,求同存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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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毛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