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對外經貿學院 任曉珠
數字金融數字技術與傳統金融融合的新金融業態。數字金融在中國乃至全世界都是新生事物。在中國,數字金融可溯源至2004年,這一年支付寶出生,中國數字金融元年應當是2013年,此時余額寶正式上線。數字金融1.0可認為是數字普惠金融,此時數字金融更多的被稱為互聯網金融。
這一時期,數字金融的發展主要引發了如下變革:
(1)金融服務擺脫了金融實體網點的依賴。比如,金融機構通過移動手機、區塊鏈等基礎設施建設,金融服務快速由東向西推進,迅速觸達農村等偏遠地區,高效對接中小微企業和低收入人群。
(2)大數據和長尾效應實現巨量客戶服務。比如,中小微企業融資難作為歷史難題,在市場經濟下銀行基于安全性、流動性和盈利性的考慮幾乎不會主動將資金投放到中小微市場,一方面是信息極度不對稱,另一方面是因為做到盡職調查需花費高昂成本。數字經濟時代,大數據和長尾效應可降低邊際成本,使數字金融可觸達中小微企業。
如果說互聯網金融時代P2P網貸、眾籌融資、金融互聯網化是數字金融變革的產物,那金融科技時代未來金融、區塊鏈金融、大數據金融、央行數字貨幣等則是數字金融變革產物的升級版。中國正在進入“數字金融發展2.0”時代,類似金融科技,但又有所區別,此時在金融和技術之間既有分工又有合作。
數字金融2.0下,數字金融是金融和數字技術的深度融合,在不改變金融本質的前提下,可能會顛覆原有的金融運行模式和引致新的風險。基于互動共生性,技術和金融從業者將自由擇業,懂技術的做技術,懂金融的做金融。
數字普惠金融,既要普又要惠,如何來實現,金融科技給予了強而有力的保障,這其中的代表當屬銀行的數字化轉型。金融數字化轉型,將改變金融業態、模式,金融服務模式、服務方式。這一方面提升了金融服務效率、降低了金融服務成本,另一方面又增加了新的不穩定因素,具體如下。
(1)商業銀行在產品創新和制度創新不匹配,監管約束效率低下,導致很多新產品游離在傳統監管之外。
(2)數字金融的競爭性沖擊下,商業銀行可能通過提高自己的風險承擔行為來獲得更高的利潤。
(3)區塊鏈等技術的發展,推動數字貨幣的創新實踐。貨幣金融數字化是科技發展的必然趨勢。數字貨幣的出現將打破傳統的貨幣政策傳導機制,這在一定程度上會弱化貨幣政策銀行信貸渠道,傳統銀行為王的時代可能一去不復返。
鑒于此,金融業和數字技術加速融合的過程中,新業務、新產品大量涌現,新型安全風險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或持續增長,疊加業務的多樣性、復合型、廣覆蓋,將導致金融安全風險敞口加大,不僅可能威脅用戶利益,也可能給金融機構帶來損失。
數字經濟時代,數據已成為新生產要素,數字金融的可持續發展關鍵在于處理好數據要素的使用效率和安全保護,當前的猜想是大科技平臺公司基于數據獲取的便利性和數字技術的產權保護性,極易造成數據壟斷。因此,在利用數據要素生產數據資產時,難以做到數據要素真正的公開透明,不利于保護用戶權益,甚至會導致金融不穩定。
比如,隨著“互聯網+金融”模式的不斷迭代更新,相關從業機構積累了海量數據,但這類公司往往將目光聚焦在新技術運用,開拓新業務上,數據保護意識弱,缺乏數據內部管理機制,在網絡攻擊無法規避的時候,會在很大程度上增加數據集中后的泄露風險。顯而易見,以區塊鏈、大數據為底層技術的金融基礎設施建設都十分強調,數據高度公開透明,這也可佐證網絡數據獲取的無門檻或低成本。在互聯網世界,數據的重復利用具有極強的隱蔽性,部分金融機構會因為操作風險等管控不當發生數據過度采集,數據非法交易等現象,用戶隱私保護不足,從而影響金融行業的整體聲譽。
因此,要狠抓數據安全防控,做到在數字技術關鍵領域掌握自主可控的知識產權,在數字經濟關鍵領域建立全球性競爭優勢。
數字金融發展中,新技術、新產品、新業務、新風險都需要嚴格的金融監管。傳統的金融監管理念是“先發展再整治后規范”,這是典型的被動式監管,并不適用以數據為基礎,強調新、快、強綜合、強變化的數字金融。
2015年,監管科技被應用于金融監管領域,同年,英國首創一種金融科技監管的創新監管機制—監管沙盒。這表明,數字金融規范監管已有可適度模仿的監管機制,也表明再監管理念上目前著重以技術對技術的監管,同時也說明在數字金融監管中需要秉承金融應用風險原則、技術中性原則、競爭中性原則、個人金融數據保護原則,其中最重要的是金融消費者保護原則,監管關注的是數字金融的金融屬性而不是技術屬性。
普惠金融是個世界性百年難題。計劃經濟下講需求決定供給,供給定死了,所以票證時代盛行三十余年,后來發現,供給定了但是需求在變呀,供需出現失衡。到了市場經濟,人們發現過去一直在用的公共財政干預造成了嚴重的資源浪費和資源不均衡,認為市場化改革是解決資金有效供給的良藥,然而事實上銀行還是不太樂意把錢放貸給中小微企業和農村市場主體。數字經濟來了,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幫助生產者實施精準化生產,在技術層面或許能實現供需匹配。或許,今天的數字金融能成功解決普惠性金融難題。
金融實質是服務實體經濟,普惠性金融標志之一應當是在信貸擴張的同時利差下降,圖1為中國30年的銀行存貸基準利差情況。
在數字技術關鍵領域掌握自主可控的知識產權保護數據安全,然而大數據的零邊際成本,意味著先發優勢,占據數據產權可能帶來壟斷。數字金融的發展,如何正確看待競爭與壟斷呢?之前已有人提出開放銀行概念,即銀行數據對第三方科技公司開放,通過數據開放來促進競爭。在數字科技時代,數字經濟發展非常可能形成贏者通吃局面,導致不當競爭問題。對此,數字金融要考慮切實可行的化解措施,現實來看,反壟斷措施是很必要的。
縱觀世界金融發展史,每一次的金融波動多與金融危機聯系在一起,那么數字金融的發展是促進金融穩定,還是帶來新一輪的金融危機?
金融一般具有較強的負外部性和逆周期性,21世紀出現金融危機,往往是因為信貸資金在放貸時多以房地產做抵押品,出現金融泡沫化。數字金融下信用抵押品發生了變化,大數據降低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可以不再以地產為抵押品,理論上講應該會降低金融的順周期性。但事實是,信息高度公開透明,基于理性經濟人選擇,銀行會有很強的順周期性,就是說,經濟繁榮期,信貸規模擴張,經濟低迷期,信貸規模收縮。因此,信貸資金救市可能性降低或者說貨幣政策效果變弱了。
數字金融的本質是金融而非技術,抓住這個關鍵,在發展數字金融時就知道了要立足于數字金融的健康及可持續發展前提下搞創新。金融業數字化變革呼喚制度創新,在頂層設計上,要加速數字金融制度的建設、抓緊制定區塊鏈金融監管、數字資產市場監管、數字貨幣監管、法定數字貨幣發行等制度,逐步建立和完善數字信任機制等制度框架。
數字金融的規范發展需要嚴格監管,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金融科技公司和金融經辦機構一定要分,要避免金融科技大公司“既是裁判又是運動員”;其次,數字金融的監管要有的放矢,不能在不弄清各種新業務模式的基礎上,隨便“打一槍放一炮”;最后,數字金融勢必會加深金融的全球化,在數字金融全球制度的建設中,中國不能缺席,也不應該一直居于旁觀者的地位,需要主動參與并積極爭取話語權,主動加強國際監管協調,促進達成監管共識,努力建立一個數字金融的國際監管統一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