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陳斯羽
我叫小百靈,我的媽媽是森林里歌聲最動聽的歌唱家。
可是有一天,媽媽生病了,她的嗓子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優美的聲音了。
醫生說,媽媽將所有美妙的歌聲都獻給了森林里的小動物。現在歌聲的源泉枯竭了,媽媽自然就唱不出來了。他說,這叫“江郎才盡”。
要想治好媽媽的病,就必須找到更加悅耳動聽的歌聲來澆灌媽媽心底的泉,可媽媽不是唱歌最好聽的嗎?上哪兒去找更好聽的歌聲呢?
為了治好媽媽的病,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于是我打點好行李,帶著一只儲存著媽媽歌聲的海螺出發了。
我經過一片火紅的樹林,貓頭鷹先生正和一只田鼠劍拔弩張。
我播放出媽媽的歌聲,貓頭鷹先生的神色緩和下來,他向田鼠伸出了爪子:“抓了你這么久,握個手怎么樣?”
“好哇!老朋友。”他們四目相對,哈哈大笑。
田鼠問我:“嘿,多美妙的歌聲啊!小姑娘,我打賭肯定不是你唱的。是你的媽媽吧?嗯,她肯定是很出色的歌唱家。”
“是的。但是我媽媽現在生病了,據說要用世界上最好聽的歌聲才能治愈她。兩位先生,你們有唱歌的愛好嗎?”我問道。
“不敢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歌手,但我唱歌的本事總比貓頭鷹那家伙強。”田鼠將一只海螺塞到我手里,哼著小曲,轉動著帽子,優哉游哉地往家走去。
貓頭鷹扔下一只海螺,邊向田鼠追去,邊大聲嚷嚷:“嘿!老家伙,別以為我沒聽見!看著吧,那位女士的病肯定是我治好的!”
我將兩只海螺裝進背包,跟著太陽繼續往前走。
我走進一片松樹林時,冬天已經到了,白雪覆蓋的大地上什么食物也沒有。我饑腸轆轆地敲開一個樹洞,里面住著三只小松鼠,他們答應了我的借宿請求。
吃著豐盛的晚飯,我才意識到明天就是新年了。我聽著海螺里傳來的媽媽的歌聲,心想等我治好媽媽的病,再與她歡聚一堂。
三只小松鼠也聽到了悠揚的歌聲,他們嘰嘰喳喳地圍過來問我是誰的歌聲這么好聽。
“是我的媽媽。她生了病,需要最美妙的歌聲來治愈。你們愿意為她唱一首歌嗎?”看著他們的眼睛,我盡量使用更委婉的說辭。
我用松果收錄了一曲他們合唱的《新年快樂》。
當我跟他們告別時,雪已經停了,雪地里有我的爪子印,耳邊只有松果和幾只海螺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
春天來了,但我的心情卻糟糕透頂。我的背包已經快裝滿了,我打算將它裝滿歌聲再回家。可當我在大海上航行時,卻弄丟了儲存著媽媽歌聲的海螺。
于是,我在海邊撿了幾只海螺,錄下了自己的歌聲。然后在附近的一個小鎮,我擺了一個小攤,攤位前的木牌上寫著“以歌換歌”。
忙碌的小鎮里,沒有人理睬我。
當我萬念俱灰,收拾攤位準備離開時,一只年老的綿羊走過來,遞給我一只海螺。
她說:“這是我年輕時錄下來的,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吧,我想聽聽現在的年輕人的歌聲。”
她年老體衰,聲音沙啞,但從她的海螺里飄出的歌聲卻清脆悅耳。
看著我的表情,她笑了笑說:“我以前也是這一帶有名的歌唱家,但現在不行了,江郎才盡咯!哈哈……”
“并沒有,您的歌聲現在聽上去依然很悅耳。”我夸贊道。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比起這個,你的歌聲才令人稱道呢。你一定有一位很棒的老師吧?”
看著她的笑臉,我心里有什么東西忽然被連成了一串。我來不及跟她說再見,向來路狂奔而去。
我又穿越了大海、松樹林和楓葉林。回到家時我發現,離開時是夏天,現在又是夏天了。
整整一年過去了。
媽媽不在家。墓園里又多了一塊石碑。
“江郎才盡”無法被治愈,但是媽媽的歌聲曾經治愈了無數心靈。
現在我要接過她的衣缽,成為下一個用歌聲治療心靈的歌唱家。
我不是天生就會唱歌,但命運召喚我走上了這條道路。我將歌唱至江郎才盡,歌唱至我的兒女接過我的衣缽。
這是命運的安排,名為傳承。
教師點評
童話的語言通俗簡潔,卻能觸動讀者內心的柔軟,就像文中媽媽和“我”的歌聲,輕柔悅耳,澆灌了大家心底的泉眼、治愈了無數干涸的心靈。“我”的冒險是一個尋找的過程,是一個發現的過程,更是一個成長覺悟的過程。從離家到回家,從這個夏天到下一個夏天,小作者巧妙地將故事設計成一個環形,又在這環形中升華。決心為傳承而獻身的意志讓文章略嫌感傷,卻也為唯美的語言增添了動人的力量。
(葉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