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杰,張璞凌,王 飛
(1.喀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新疆喀什844000;2.福建省泉州第五中學,福建泉州362000)
中巴經濟走廊建設作為“一帶一路”倡議的旗艦示范項目,立足中巴兩國現實與發展需求,以加強區域互通互聯、推動區域協同發展為愿景。中巴經濟走廊北起新疆喀什,南達巴基斯坦瓜達爾港,是“一帶一路”倡議下六大經濟走廊之一,對推動區域互通互聯具有重要意義。中國與巴基斯坦一向保持友好外交關系,中國對待巴基斯坦向來采取不干預內政、不選邊站隊、不搞代理人的態度,這也為深化中巴友誼、建立中巴全天候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奠定了重要基礎。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同樣出于解決兩國邊境安全問題、保證兩國能源安全、防止外來勢力操縱民族沖突等綜合考量,以建立起中巴互信、互利的戰略合作關系。建設中巴經濟走廊不僅對中國當前經濟利益具有較大影響,而且對于巴基斯坦建設發展意義深遠。對于中巴經濟走廊建設,不能只從地理路線進行簡單定位,而是要從中巴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角度綜合考量。考慮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問題不能僅局限于中巴雙邊關系之中,而應從區域、全球發展的視角出發。總體來看,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是推進“一帶一路”倡議的關鍵環節,也是構建“中巴命運共同體”“區域命運共同體”的必然選擇,如何夯實中巴兩國合作基礎、積極應對項目建設挑戰,是中巴兩國需要共同面臨的重要課題。
中巴經濟走廊建設是“一帶一路”倡議下的旗艦工程,對于“一帶一路”沿線相關區域起到重要引領與示范作用。自2013年提出基本合作框架起,至今已走過8個年頭,經歷了重重阻礙與挑戰,并取得了初步建設成果。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的順利推進高度契合中巴兩國發展戰略,也為中巴兩國優勢互補、資源共享、政治互信方面打下了堅持的基礎。
當前,世界變化復雜深刻,國際金融危機的負面影響進一步顯現,世界經濟回暖緩慢而多變,國際貿易格局深刻調整,各國發展都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特別是發展基礎薄弱、國際話語權較弱的國家,還面臨著諸多發展風險。更為嚴峻的是,在當今世界發展格局下,投資貿易規則受強國操縱、與國家政治主權糾纏,為整個世界埋下了極大的安全隱患。“一帶一路”倡議是在經濟全球化、世界多極化、社會信息化的時代背景下,為維護全球自由貿易體系、維護開放型世界經濟而建立的區域經濟合作架構,符合國際社會的根本利益,也蘊含了人類社會的共同追求。[1]“一帶一路”倡議致力于區域全面合作,追求區域和平共處、協同發展,但這對當前部分強權國家而言觸碰了其既得利益,必然遭其反對和干擾,甚至有國外媒體將“一帶一路”倡議視作中國版馬歇爾計劃,完全無視“一帶一路”倡議加強沿線各國互聯互通、推動沿線各國平等發展的價值定位。中巴經濟走廊是“一帶一路”倡議進程中六大經濟走廊之一,也是最具合作基礎、最易實質推進的一條經濟走廊。打造中巴經濟走廊是實現巴基斯坦“亞洲之虎”夢和中國偉大民族復興夢的戰略合作,同時也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旗艦項目”,為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起到了重要的示范引領作用。
2013年5月,李克強總理訪問巴基斯坦期間,與巴國領導人就加強和深化中巴全天候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展開會談,提出了共同打造中巴經濟走廊的遠景規劃。次月兩國政府代表簽署了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的框架協議。2013年底,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一帶一路”倡議構想,進一步確定了中巴經濟走廊的戰略重要性。2014年2月巴國總統侯賽因訪華期間,兩國就加快推動中巴經濟走廊建設達成一致意見,標志著該項目進入新的發展階段。2015年3月,外交部、商務部、發改委聯合發布“一帶一路”倡議政策性文件,將中巴經濟走廊建設與國家“一帶一路”倡議緊密結合,明確了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的功能性和價值性。同年4月,習近平主席訪問巴基斯坦,提出“一個中心,四個重點”的建設方針,就合作領域、合作方式、重點項目展開積極會談,將中巴經濟走廊建設推向新高潮。2016年9月,外交部發言人表示,中巴雙方就經濟走廊建設問題已經建立起了良好的溝通協調機制,走廊建設進入全面實施階段。2017年12月,中巴兩國聯合發布《中巴經濟走廊遠景規劃(2017—2030)》,意味著中巴經濟走廊建設進入新階段。中巴經濟走廊51項合作協議涉及基建、能源、產業、貿易、通信等多個領域,多數項目以改善巴國交通基礎設施、解決能源問題為主。截止2019年初,中巴經濟走廊早期收獲項目有22個,總投資額達190億美元,明顯改善了巴國宏觀經濟狀況。
國內部分專家認為建設中巴經濟走廊主要出于政治和能源安全考量,因為瓜達爾港作為歐洲到中國的一條石油運輸捷徑,相較傳統運輸線路縮短將近2400公里的距離,而且有利于消解馬六甲海峽被封鎖帶來的危機。巴基斯坦國內對建設中巴經濟走廊除了出于發展和安全考慮以外,更把目光聚焦于具體的線路規劃之上[2]。實際上,對于中巴經濟走廊的定位問題,不能忽略其地理路線的基礎價值,但也必須將其視作一個綜合性概念。因為從政治、經濟、地理等綜合要素出發,一旦馬六甲海峽被封鎖,瓜達爾港同樣也會面臨重重危機。所以,中巴經濟走廊是“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巴兩國以經濟建設發展為主要目標展開的積極合作。對中國而言,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有利于推動與南亞的聯系與溝通,為西藏、新疆等邊境門戶地區展開對外經濟合作、打造國際陸港區具有重要意義,進而為進一步推廣“中國制造”提供良好契機。對巴國而言,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會為其國內帶來大量基建項目與產業合作,對刺激巴國區域經濟發展和助推國內產業升級具有重要作用。由此可見,建設中巴經濟走廊理應從中巴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層面進行整體定位[3]。
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是中巴兩國在優勢互補、資源共享、政治互信基礎上做出的重要戰略決策,項目建設得以順利推進離不開兩國之間堅實的合作基礎。從發展優勢角度來看,中國進入社會轉型發展的關鍵時期,加快產業升級和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成為當務之急,在生態文明建設視角下,中國既需要降低資源利用壓力,又需要解決鋼筋、水泥等產能大量過剩的問題。而巴國制造業長期處于落后狀態,能源供應問題較為突出,技術密集型產品的自主生產能力明顯不足,需要大量進口機械設備、工程機器以及核心技術零部件。所以中巴兩國要素稟賦的顯著差異,為兩國之間實現技術、資本等方面的供需對接創造了良好條件。從資源共享角度來看,中巴兩國都是石油消費大國,而且都需要通過大量進口滿足消費需求。2018年中國共進口石油4.6億噸,進口石油依存度高達70.9%,預計2018—2030年石油進口依存度將穩定在70%左右;巴國2015年各類石油產品生產量為1140萬噸,需求缺口高達一半。所以構建油氣運輸系統不僅有利于中國能源進口的安全穩定,也有利于巴國在獲得油氣供應過程中得到安全性和價格合理性保障。此外,中巴兩國在政治、經貿以及軍事等方面長期保持密切關系,政治高度互信,也為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奠定了堅實基礎。
中巴經濟走廊為深化中巴兩國交往合作、推動中巴兩國安全發展發揮著積極作用,其影響范圍早已超越地理線路的本身功能,逐步輻射到中巴兩國的區域合作、政治互信、經濟建設、文化交流等各個層面。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在擴大中巴兩國合作范圍、增強合作深度的同時,將兩國交流合作從官方高層下移到民間社會,具有更為廣泛而深遠的價值。
中巴經濟走廊是中國與巴基斯坦基于互信互利建立的戰略合作項目,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中巴經濟走廊不僅以推動中巴兩國共同發展為追求,還致力于打造區域命運共同體,為構建南亞地區合作體系提供新的契機。首先,中巴經濟走廊與中巴兩國發展愿景高度契合。巴國發展遠景規劃中提到要在2025年成為中高收入國家,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將進一步加強中巴兩國在貿易、基建、物流、教育等行業領域的交流合作,為加強巴國基礎設施建設、提升社會就業水平、改善民生帶來重要機遇。中國需要通過中巴經濟走廊搭建新的能源運輸體系,從而為國家能源安全提供保障;也需要依靠與巴國的深度合作解決產能過剩、邊疆安全等問題。[4]其次,中巴經濟走廊具有深層次戰略意義。巴基斯坦位于亞、歐、非重要節點,也處于印度洋板塊關鍵地帶,具有非常突出的地緣優勢,建設中巴經濟走廊能夠進一步突出巴國的地理優勢,為加強巴國與中亞、東盟、南盟聯系進而實現區域一體化創造良好條件。對于中國而言,巴國無疑是中國與伊斯蘭國家建立溝通對話、發展外交關系的重要橋梁,也成為中國構建亞歐非地緣體的重要紐帶,從而為打造區域命運共同體創造機會。
中巴兩國自建交以來一致保持友好合作關系,即使在國際風云變化莫測、巴國國內政權更迭的背景下,中巴友誼也始終經得起考驗而歷久彌堅。1951年中巴兩國正式建交,1955年萬隆會議之后,兩國領導人著力培育良好關系,形成了高層頻繁互訪、高度政治互信的良好外交局面。中國無論是老一代領導人還是新時期國家領導人,均保持出訪巴國的外交傳統,巴國歷任領導人也基本都到訪過中國。中巴兩國之所以能不受外界干擾長期保持友好關系,與兩國堅持維護對方核心利益、彼此尊重國家主權領土完整、理解和支持民族安全密不可分。進入21世紀,中國充分關注巴國發展狀況,通過項目援建、經濟投資、經貿合作等一系列合作措施幫助巴國提高經濟發展水平,中巴關系與交往領域也得到了縱深拓展。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是中巴兩國基于互信互利、和平共處、協同發展的交往思想,在政治、經濟、文化、安全等領域展開的全面合作。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兩國之間不僅實現了要素稟賦、產業基礎等方面的優勢互補,形成了互利互助的發展局面,而且挖掘出了更廣泛、更深入的共同利益,有利于中巴兩國構建“命運共同體”,從而在進一步增強兩國政治互信的基礎上將全天候戰略合作關系推向新境界。
中巴經濟走廊是“一帶一路”倡議下的旗艦項目,其建設意義與“一帶一路”倡議的目標追求一脈相承,同時也與中巴兩國的發展愿景高度契合,在推動經濟發展方面同樣對中巴兩國各有益處。中巴雙方應借助中巴經濟走廊發展契機,通過擴大互補性產品出口、尋求產業結構升級技術合作等措施促進雙方貿易增長[5]。巴國產業落后、經濟增長低迷,加之國內外環境不穩定,社會失業率持續上升,民生問題長期無法有效改善。巴國急需注入新的活力來助其盡快走出經濟低迷狀態。中巴經濟走廊建設伴隨著一大批項目落地投產,沿線民眾必然成為直接受益者。除了能夠改變巴國基礎設施建設落后局面,帶動農業、漁業、紡織業等相關產業發展以外,還能直接為巴國社會提供大量就業崗位,并對促進巴國教育發展、專業技能培訓起到積極作用,為巴國社會經濟的長期發展提供智力支撐。對于中國而言,中巴經濟走廊建設需要大量鋼筋、水泥等基礎產能,由于巴國自身工業制造水平落后、產能嚴重不足,這為中國轉變經濟增長方式、解決產能過剩問題提供了一個良好出口[6]。與此同時,中巴經濟走廊為中國西北邊疆地區實現對外開放搭建了交流平臺,有利于西北邊疆地區加強與世界各地的經濟聯系、推動商品運輸線路多元化。這也為促進中國區域發展均衡,推動社會公平化、效率化發展創造良好條件。
中巴兩國雖然友誼深厚、交流頻繁,但也只是停留在官方層面,兩國人民之間交流較少、了解較淺。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將有利于從不同層面、不同角度推動中巴兩國之間的文化交流。隨著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的穩步推進,中巴兩國的交流合作從政治、軍事進一步延伸至經濟、文化、民生等各個方面,各項工程的啟動發展也必然伴隨著兩國人民的交流互動,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溝通是傳播思想文化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所以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有利于兩國人民在團結協作過程中了解和接納對方的優秀文化。此外,目前中國多所知名大學專門成立了中巴經濟走廊研究智庫,也有多所高校與巴國高校聯合主辦中巴經濟走廊研討會,吸引眾多國內外專家從經濟、文化等不同角度展開會議交流。教育層面,中巴兩國互派留學生,截止2018年,巴國在華留學生約為2.8萬名,較2010年增長近4倍,巴國成為赴華留學第三大生源國。每年有12%的獎學金流向巴國,這對巴國學生赴華留學形成不小刺激。這些留學生主要就讀中國歷史與文化、醫學、國際經濟貿易、信息技術等專業,畢業后多返回巴國投身國家建設,巴國無疑是“一帶一路”倡議最大教育受益國。所以,無論是民間交流、學術交流還是教育交流,都將為推動中巴兩國文化發展做出重要貢獻。
雖然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對于中巴兩國、沿線區域具有積極意義,也對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起到重要作用,但隨著國際環境不斷發展、各方利益博弈持續升溫,對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形成一定挑戰。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目前仍面臨巴國內政治掣肘致使項目執行效率較低、民眾對走廊建設期待過高、精英階層對華態度分化、沿線安全問題嚴重和外部勢力干擾等多重挑戰[7]。就當前建設環境而言,利益相關國干擾不斷、項目沿線安全問題突出,巴國內部積弱積貧的同時又政局動蕩,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的內外部環境都存在一定隱患。
雖然巴基斯坦是南亞地區除印度外的第二大國,也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國內生產總值水平相對較高的國家,但從全球范圍來看,巴國依然屬于中低等收入國家,整體競爭力十分低下。世界銀行相關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巴國GDP總量為3145.88億美元,人均GDP為1482美元,只占到印度人均GDP的56.9%,巴國目前三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近年來,巴國產業結構發生重大轉變,以服務業為基礎取代了以農業為基礎的經濟發展模式,但工業發展依然緩慢,尤其制造業明顯處于落后狀態。2015—2018年間,巴國制造業在GDP中占比始終徘徊在12%左右,占比最高的2015年也只有12.79%。從貿易發展狀況來看,巴國貿易結構單一,總體發展水平較低,對外貿易競爭力明顯不足。從2014年中巴兩國出口商品比較結果來看,中國向巴方出口機械設備、鋼鐵及其制品、電子電器、化學品、肥料、農產品等商品,其中機械設備占比接近40%;巴國向中方出口大米、棉布、棉紗、礦石、皮革等產品,其中紡織品總體占比超過50%。總體來看,巴國可出口商品種類少、經濟價值低,出口市場也相對簡單固定。
巴基斯坦國內政局動蕩對該國發展造成較多阻礙,也為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帶來了諸多風險與挑戰。巴基斯坦自建國起長期處于政黨斗爭與軍人干政的被動局面之中,政治矛盾與政治危機較為尖銳。巴基斯坦屬于多黨派執政國家,盡管選民制帶有一定的民主色彩,但巴國中央政府在黨派斗爭和利益博弈中依然缺乏對各省、區政府的有力控制,通常中央政府的控制力與領導人的政黨組織、家族勢力有直接關系。以巴國前任總理謝里夫為例,其執政期間真正能夠發揮控制力的是旁遮普省,因為該省是謝里夫家族的勢力范圍,并由謝里夫直系親屬擔任省長。但在信德省,人民黨與貝布托家族影響力極大,中央政府對信德省的控制力明顯不如旁遮普省[8]。而在西北邊境省份和俾路支,巴國中央政府的存在感和影響力更低。由此可見,巴國中央政府對各區域地方的控制力整體較弱。此外,巴國每四年舉行一次的換屆選舉,代表的不僅僅是不同政黨的官員輪替,還意味著其背后家族、財團勢力的重新洗牌,所以政府換屆本身帶來的合作風險不容忽視,反對黨、相關利益群體的集中示威同樣帶來嚴重威脅,都有可能導致之前的合作協議失效。
建設中巴經濟走廊,對于中巴兩國具有政治、經濟以及國家發展與穩定等各個層面的戰略意義,也必然會對相關利益者形成不同程度的影響,中國所面臨的地緣政治風險無疑會對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形成影響。印度自始至終對“一帶一路”倡議持疑慮態度,認為中國會通過“一帶一路”倡議擴大在南亞地區的影響力,進而對印度洋形成戰略影響,使印度面臨邊緣化危機。所以,印度不僅以歸屬爭議為借口反對中巴經濟走廊穿過克什米爾,而且準備對距離瓜達爾港一百多公里的查巴哈爾港口進行投資,以爭奪瓜達爾港的潛在客戶資源;美國盡管沒有公開參與中巴經濟走廊的建設,但一直試圖通過巴基斯坦維持其在阿富汗的存在地位,而且將印度作為重要支點力量來制衡中國在印度洋領域的影響力。所以中巴經濟走廊建設不僅會受到巴國歷史遺留問題的嚴重干擾,而且會受到國際政治形勢的深刻影響。中國與美國、印度等國微妙的政治關系,在中巴經濟走廊建設、“一帶一路”倡議推進中更加復雜多變,美國與印度對中國崛起的忌憚直觀的表現在地緣政治博弈之中,干擾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和“一帶一路”倡議推進是中國基于地緣政治風險面臨的嚴峻挑戰。
巴基斯坦恐怖主義多集中在西北邊境省份、直轄部落地區,其中尤其以地處南亞、中亞、西南亞中心分界區的俾路支省最為嚴重。俾路支省由于位于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三國的邊界交匯處,經歷了歷史的變遷,民族人口混合復雜,長期有分離主義勢力盤踞于此,是恐怖襲擊與暴力叛亂的高發地,安全形勢不容樂觀。而中巴經濟走廊大部分都要通過俾路支地區,戰略性港口瓜達爾也位于俾路支南部,這對合作項目推進而言無疑是巨大的安全威脅[3]。雖然2013—2017年間巴國恐怖主義活動人員傷亡大幅下降,與2013年相比,2017年恐怖主義活動人員傷亡降幅達78.6%,但安全形勢依然不容樂觀。據相關研究機構公布的2020年2月28日—2020年3月5日巴基斯坦周報顯示,一周內巴國共發生48件安全事件,造成38人死亡、34人受傷,其中多為恐怖主義事件。而且出現俾路支分離組織公然警告人們遠離包括中巴經濟走廊在內的發展項目,可見安全問題依然是制約巴國發展、制約相關建設項目推進的重要因素。
“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必須放棄短視行為,從戰略頂層去審視項目建設、評估項目成果,進而優化合作進程。項目建設面對內憂外患的復雜局面,要從防控與突破兩個角度同時推進,防控主要針對項目建設的安全威脅、第三方勢力的蓄意干擾,分別展開風險監管和尋求國際合作。突破要從當前合作現狀入手,著重推動領域拓展和社會治理發展。
過分倚重基礎設施建設項目,不僅會引發國際社會對中國推進經濟走廊建設目的性的猜疑,而且會加大巴國債務壓力和債務風險,還會因為產能項目與人文交流的過于滯后為整個項目建設帶來更多抵觸和風險。所以,中巴經濟走廊建設要在遵循基本建設規律的基礎上,著力加強多領域縱深合作,促進各領域項目協同推進。首先,要加快瓜達爾港的建設開發。中國在瓜達爾港工程援建結束、接手管理工作以后,可以將國內自貿區建設摸索出的投資管理體制、貿易監管制度、金融創新改革等寶貴經驗借鑒到瓜達爾港商業運營中,為其對接國際社會奠定基礎。其次,要深化能源領域合作。巴國煤炭與石油長期嚴重依賴進口,很容易受國際能源價格波動影響,存在較大的發展安全隱患。基于此,中國應當加大對巴國在能源勘探、開采等方面的投資力度,從而改善巴國能源開采加工能力不足的局面。同時幫助巴國擺脫依靠傳統能源發電的現實困境,使巴國對風能、太陽能等可再生資源形成利用規模,積極轉變能源生產形式。再次,要加快與巴國人文交流合作探索。中巴兩國應當建立更加緊密的長效溝通機制,可以通過城市合作、教育培訓、學術交流等方式加深兩國民間交流,也為經濟走廊建設做好專業人才儲備,從而夯實中巴兩國深入合作的社會基礎。
巴基斯坦當前迫切需要改變經濟落后面貌,從而實現“亞洲之虎”夢想。但是,就當前巴國的發展局面而言,外部環境危機重重,國內本身也積累了大量復雜矛盾。政權更迭頻繁、政局利益復雜、分裂分子活動猖獗、宗教斗爭日益抬頭、政府高層貪腐嚴重,這些致命問題持續疊加,對原本就孱弱的巴國社會不斷造成重擊,導致了巴國社會建設與經濟發展的艱難性和復雜性。所以,“一帶一路”倡議下,還應當以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為契機,幫助巴國積極改善社會治理,從根本上削弱上述消極因素對巴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制約影響。大批援建項目和大量經濟投入帶來的最直觀影響就是刺激當地經濟發展、增加就業崗位、改善人民生活,在中巴經濟走廊建設過程中,中國還需要注重通過組織工作推進、管理制度、防控體系等管理經驗來影響巴國社會,使巴國政府能正確面對和妥善處理社會問題,逐步增強巴國政府的執政能力和執政效率,使其成為有威望、有影響力、高效運轉的政府,增強巴國人民堅定投身國家建設的決心和信心。與此同時,中國要著眼于和巴國在文化、軍事方面的深入合作,通過文化與思想交流防范極端宗教主義蔓延,通過軍事援助合作增強巴國軍備實力,對恐怖主義勢力形成高壓威懾,從而為巴國經濟建設營造穩定安全的內部環境。
首先,應當對中巴經濟走廊建設項目建立起完善的風險監測和預警機制。針對不同經濟項目和不同建設階段,需要中巴兩國通力合作,對存在的問題進行全面分析。比如某一項目在推進過程中可能存在哪些利益,利益背后是與當地政府、社區有關,還是與部族、教派相關,不同利益攸關方將會持有什么樣的態度、采取什么樣的行動等,這些都是項目推進過程中需要重點監測的內容,要在全面分析各種威脅的基礎上,進行風險分類和等級評定,并明確中巴兩國、政企兩方的責任與義務,提出具有針對性、實踐性的應對預案。整個監測預警機制應當選擇合適的監測指標,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建立科學高效的風險識別預警模型,從而做到項目推進過程中事前防范預警、事中及時反應控制[9]。其次,發揮政府與企業協同防范作用。中國駐巴領事館與巴國政府應當定期就巴國整體安全形勢、特定區域安全風險及已發生的安全事件向項目相關各方進行披露,做好風險預估和提示工作。企業層面應當在公司內部設立安全風險監測體系,并成立專業分支機構防控風險、應對突發事件。必要情況下,無論政府還是私人企業,都應當向西方國家那樣將相關防控工作交給專業的風險管理公司、智庫機構、安保公司去處理,從而為項目安全提供更多保障。
中巴經濟走廊建設戰略構想自提出之日起,就一直處于備受質疑和干擾的建設環境之中,部分國家出于自身利益考量而反對項目建設,部分國家擔心中巴合作形成強勢力量威脅自身發展而表示擔憂,也有一些國家將經濟走廊建設“政治化”而提出質疑。無論哪種聲音都不利于中巴經濟走廊的順利建設,所以中巴兩國應當尋求廣泛合作機會,通過加強國際合作來消解負面因素。中巴雙方應該利用“一帶一路”倡議的機遇,強化中巴合作的現實基礎,以互惠互利為原則,尋找多元化合作模式,分階段選擇中巴雙方合作的重點領域,爭取局部合作成果與早期收獲,重點打造交通走廊和商貿物流走廊,共建產業合作走廊和人文交流走廊[1]。一方面,要加強中巴經濟走廊的形象宣傳。除了以往發表官方聲明的宣傳形式以外,應當從學術角度推動宣傳工作。可以通過國際大型會議向外界傳遞中巴經濟走廊促進南亞和中亞地區互聯互通的建設主旨,使國際社會對“一帶一路”倡議和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形成正確認識,也讓更多普通民眾有機會真正了解中巴經濟走廊及“一帶一路”建設意義,從而為項目推進集聚人心。另一方面,加強中巴經濟走廊建設與其他國家、區域項目的對接合作。比如中巴經濟走廊建設與美國新絲綢之路存在地緣沖突,而且二者的能源輸送目的較為相似,所以二者存在項目對接合作的基礎前提。也可與TAPI能源合作項目、IPI天然氣輸送項目進行對接合作。另外,中巴經濟走廊建設與俄羅斯、印度、中亞國家也存在戰略對接的基礎,可以通過合作共贏的開發模式為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創造條件,通過強化頂層設計和恪守和而不同、美美與共的原則,妥善處理領土爭端,百折不撓地落實亞洲安全觀,鼓勵亞洲國家積極搭乘中國發展的“便車”,大力推動亞洲經濟一體化[10]。
“一帶一路”倡議下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是中巴兩國基于自身實際形成的共同發展訴求,具有堅實的建設基礎和良好的建設條件,有助于兩國在優勢互補、協同發展的基礎上構建起區域命運共同體,進而為兩國邊境安全、能源安全、經濟安全提供保障。面對各種不利因素,中巴兩國應當繼續保持高度互信、彼此尊重的友好關系,共同努力推進多領域、全方位的合作,協同構建安全高效的合作體系,為實現經濟走廊有序推進、實現建設成果順利轉化創造條件。當然,無論建設中巴經濟走廊,還是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實施,都不能保證巴國提高發展水平的必然性,巴國要想實現突破性發展,必須依靠內部深度變革來實現。建設中巴經濟走廊是巴國集聚發展力量的途徑之一,對中巴兩國實現本國戰略發展目標具有積極的促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