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隨東
作為一位曲藝唱詞的創作者,筆者認為,在大力端正行業風氣的今天,除了要排除污染堅守自身,更重要的是要寫出“真善美”的唱詞,遵守公序良俗,引導公民恪守道德規范,弘揚社會正氣。
唱詞與詩詞也有著緊密的聯系。只不過詩詞更多的是視覺藝術,而唱詞更多的是聽覺藝術。唱詞不能像詩詞那樣留有時間讓人去反復咀嚼細細品味,而是必須要在演唱時讓人理解和引起共鳴。因此,唱詞必須簡潔明了、通俗易記,利于被現場觀眾接受;必須朗朗上口、句式錯落有致、合轍押韻,便于裝譜編曲;必須富有流動性、旋律感,有利演唱;必須立意巧妙、構思獨特,可以出奇制勝。而最核心的一點是,作者寫唱詞必須真心實意,寫出的唱詞必須帶有真情實感。可以說,情感是唱詞的靈魂。唱詞如果沒有真情實感,就變成了無病呻吟,變成了堆砌的文字。而有情感的好唱詞,應是可以打動人心、廣而傳播、永存于世的。
一、要寫感人至深的題材。一些聽了連自己都無動于衷的人和事,是寧可不寫的。不能為寫詞而寫詞、為應景而寫詞,也不能把感情大而化之、表面化之。很多歌頌大千世界、描寫日常見聞的唱詞,為什么不被人們所喜愛?大多數是因為作品內容太廣泛,不著邊際,感情太濫,無法被人所領略,因此就不能讓人感動了。廣大曲藝工作者要寫觸動自己感情甚至為之落淚的人和事物。比如,筆者寫大調曲子《驕楊挺拔識字嶺》,就是因為被楊開慧同志對毛澤東主席的真情所感動,才寫出了為人稱道的楊開慧犧牲前的“三望”:“望見了親人毛澤東,英姿勃勃多雄偉。你是在披荊斬棘攀山嶺,還是在揮兵躍馬斬白匪,你是在土屋燈下寫雄文,還是在草坪召開祝捷會。”楊開慧在生命的最后關頭,關心的還是自己的丈夫:“望見了親人毛澤東,你日理萬機多勞累。冬來嚴寒你衣衫薄,要把火生旺,抵御那寒霜朔風吹。你運籌帷幄工作忙啊,別忘了吃來別忘了睡。開慧再不能照顧你,你可千萬多保重啊,革命需要你引路,紅軍需要你指揮。”楊開慧面向遠方心潮澎湃:“望見了親人毛澤東,語重心長喊開慧。多年來風雨同舟心相連,革命友誼情可貴。你像那朝陽染紅霞,我似向陽一株葵。此刻我含笑赴刑場,為黨獻身,視死如歸。但愿得人間早伏虎,只盼四海盡朝暉,到那時,我九天痛飲桂花酒,重返神州大地,同開慶祝會。”一旦觀眾聽到這里,怎能不潸然淚下,被她的美好情懷深深感染。
二、要飽含真情去寫唱詞。沒有感情的唱詞不寫,寫有感情的唱詞則要用真心,要用沉淀的全部情感去錘煉唱詞,把自身情感與描寫的人和事物融匯在一起。筆者寫大調曲子《老伴兒》時,就是被自己的幾位老首長和他們的老伴兒所打動的,聯想到筆者的父母、與妻子的感情,寫了一位老軍人在參加對越自衛還擊作戰的前夜,聯想起夫妻當年三次離別的情景的故事,描述了他們為國舍家的真摯情感。“還記得,那一年咱倆剛成親。新婚夜,月兒也似今夜明。洞房我含羞看新郎,你欲言又止不出聲。好容易盼到你開口,你說道——我報名參加了八路軍。為妻我幾分留戀幾分喜,我連夜趕縫鞋襪到五更。紅燭未盡人已走,我手捻斷線對孤燈。”經歷了多次生死離別,在老軍人如今又出征時,老伴兒掩下難舍的心情,給他以諄諄囑托:“從前的事情休提起,這一回我更替你擔心。莫忘了你心臟不好血壓高,我怕你翻山越嶺腿不靈。我給你帶上一件毛背心,新買的手電你好照明。還有一個暖水袋,兩瓶胃舒平。南方叢林寒氣大,你要多保重。我給你帶上一只打火機,還有兩條大前門,在家你抽煙受管制,你莫記在心,戰場上我讓你開戒,也好提精神。”老軍人被老伴兒深深感動:“咱二人千囑咐來萬叮嚀,說不盡白發夫妻離別情。今日月下又分手,明日戰場布奇兵。”“待來日凱歌還,我重備美酒為你斟。”筆者認為,有這樣真情大義的妻子,軍人怎能不忠心報國屢建奇功,更容易讓觀眾感動。
三、要用動人的筆觸抒發感情。真正好的詞作家,或許只是聽了別人的故事,卻也能做到感同身受,寫得感人肺腑。這一方面是因為作者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對人性、對感情、對人生有著深刻的見解,更重要的是作者能調動最動人、最傳神、最準確的語言來表達感情。筆者在寫湖北小曲《千古知音》時,就遇到了如何將這個耳熟能詳的傳奇故事寫出新意并且感人的問題。筆者采用委婉的手法和動心的語言,來使這個作品產生魅力。在一系列描述鋪墊之后,濃墨重彩地寫了伯牙如約相會子期卻不得見的情景:“高山流水無回應,明月清風意深沉。去年中秋同聚首,今年月圓兩離分,只見黃土不見人。”伯牙在人間發問:“賢弟呀,你離去我手中瑤琴有何用?”子期在冥間作答:“伯牙兄,我地下三尺還要聽你彈琴。”伯牙再問:“你離去這弦音心曲誰能解?”子期又答:“我愿你曲高和眾感動世人心。”在兩人的時空對話中,伯牙進行了祭拜儀式:“擺上琴,把香焚,祭亡靈,泣鬼神。奏罷一曲天地震,伯牙他,斷弦摔琴謝知音。”結尾又以詠嘆合唱推向高潮:“山水無弦心有韻,斷琴石前留絕音。一朝驚醒琴臺夢,千古知音醉人心。”這樣一來,就給小容量的曲藝作品賦予了恢宏的氣勢和博大的精神力量。
四、寫主旋律的唱詞更要有情感。現在的作詞者存在一些弊病,要么是鐘情自我淺吟低唱,要么是無的放矢自作多情,要么是指點江山、好為人師。筆者認為,時政、社會、人文都是要寫的,詞作家應該多些責任擔當,給社會帶來亮色和正面導向。但是寫這類唱詞更需要寄托真情實感,不然聽眾是不會買賬的。寫好重大題材的唱詞其實更難,難就難在怎樣精確表達情感、怎樣讓人理解和接受。筆者在創作廉政題材作品恩施揚琴《鎮船石》時,就特別注意了這個問題。該故事說的是三國時的玉林太守陸績執政為民清正廉潔,離任辭官上船時,因行李太少官船吃水太淺,買了十幾壇醬菜還太輕,只好搬來大石頭壓住船才得以開行,感動得百姓齊刷刷跪下送別這位清官。“大人啊,你真是一個——愛民如子,勤政清廉,不貪不占,名不虛傳的父母官。”陸績他深施一禮來相勸:“鄉親們,你們的深情我領受,這‘父母官’的稱呼要辭還。常言道,民為重來官為輕,沒有民來哪有官?百姓們是我衣食父母,為你們盡心盡責理當然。好鄉親請起快請起,來日有期再見面。只愿第二故鄉更富裕,我遠隔萬里心也甜。”寫到這里,筆者自己也為陸績的高風亮節和愛民情懷所感動,進而把這份感動變為對現在當官人的忠告:“一席話,說得眾人心里暖,激情如浪拍船舷。兩岸深情留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這就是,鎮船石故事一小段,愿天下為官者,都為百姓當好官。”重大主題作品的創作決不能應付了事,更應該發揮曲藝“說書唱戲勸人方”的教化作用,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人向上。
筆者在創作實踐中總不忘告誡自己:唱詞不是無生命的辭藻,唱詞是有感情的文字。筆者以此與同人共勉,這也是我最想告知初學者的話。
(責任編輯/陳琪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