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里 張耀夫 孟繁章 周婧雅 趙進喜
糖尿病是一組以高血糖為特征的內分泌代謝疾病。其特點為胰島素的絕對或相對不足,引起碳水化合物、蛋白質、脂肪、電解質和水的代謝紊亂。2型糖尿病作為非胰島素依賴型的糖尿病,隨疾病進展,胰島功能受損,胰島素作用的靶器官、靶組織對胰島素的生物學效應降低,對胰島素的正常生理功能產生耐受,發生胰島素抵抗。研究發現,超過90%的2型糖尿病患者存在胰島素抵抗[1]。糖尿病胰島素抵抗根據臨床表現將其歸屬于中醫“消渴病”范疇,病機特點是熱傷氣陰,病位在于脾胃肝腎,可兼及多臟[2],內熱傷陰,壯熱食氣,繼而氣滯血瘀,脈絡瘀阻,濁毒內生,精微輸布障礙,出現糖脂代謝紊亂,故胰島素敏感下降,發生胰島素抵抗。有學者認為,血糖性甘溫,以平為期,聚多則生熱,熱甚則毒生,損害胰島功能,故有“糖高不離火”“降糖不遠寒”之說[3]。團隊認為,2型糖尿病胰島素抵抗病機以火熱為核心,火熱傷氣是發病的關鍵[4]。在疾病早期,由于飲食失調、情志失暢,導致中焦斡旋失司,臟腑功能失調,氣化異常,代謝障礙,糖濁內生且蓄積體內,阻滯氣機,虛氣留滯,郁而發熱。糖濁郁熱不去則損傷臟腑,熏灼絡脈,繼而氣滯血瘀,經絡不暢,肢體百骸不利,發為胸痹心痛、中風偏癱、水腫關格、視瞻昏渺、痿痹脫疽等多種病證。因此火熱傷氣既是消渴病始動因素,亦是繼發各種并發癥的病理因素。在診治過程中,緊扣其火熱為本,氣虛、氣陰兩虛為標的病機,標本兼顧,再依據糖尿病胰島素抵抗的緩急情況,急則苦寒直折,緩則虛實兼治。具體經驗如下。
糖尿病胰島素抵抗(insulin resistance,IR)屬中醫學“消渴病”范疇,《素問·奇病論篇》謂:“五氣之溢也,名為脾癉……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又云“二陽結謂之消”,強調消渴與火熱的關聯,即飲食不節、過食醇酒厚味、辛辣炙博之物,可致脾胃濕熱內生,胃腸結熱,火熱熏灼,可發生“脾癉”,進一步發展為“消渴病”。張仲景進一步論述了“火熱傷氣”與消渴發病的關系,《金匱要略》論厥陰消渴:“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下之不肯之。”火熱內傷,擾及厥陰肝木,肝氣克伐脾氣,故見口渴、氣逆、嘔吐。《金匱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篇》曰:“趺陽脈浮而數,浮即為氣,數即消谷而大堅;氣盛則溲數,溲數即堅,堅數相搏,即為消渴。”浮數暗示胃熱亢盛,故消谷善饑,胃熱傷及脾氣,脾不為胃行其津液,津虧無以上承,故見口干舌燥而渴。二者均提示消渴以火熱為發病之本,以傷氣為傳變之標。
一方面,火熱為本,有胃火、肝火、心火之別。其一,胃為陽土,主司受納,多氣多血,與脾相合,化生水谷精微,內養五臟六腑,外榮四肢百骸。胃氣和則津液充足,布散為常。若長期過嗜肥甘醇酒,或素體陽明過亢,釀生濕熱痰火,則胃熱內生,熱灼津液,發為消渴。王冰注《內經》“二陽結謂之消”,云“胃熱則消谷”,也提示胃火熾盛在消渴病發病過程的重要地位。龐博等[5]認為消渴病是體質因素加以后天飲食、勞倦、情志、藥石、外感所傷導致“熱傷氣陰”而成,病由熱生,熱極成毒,胃熱是影響糖尿病病情進展的重要因素;其二,肝為將軍之官,一有怫郁,則易亢動化火,內傷氣陰,變作消渴。《靈樞·五變》所謂:“怒則氣上逆,胸中蓄積,血氣逆流,臗皮充肌,血脈不行,轉而為熱,熱則消肌膚,故為消癉。”強調脾癉發展到消渴,消渴進一步發展到消癉,始發為情志不舒,肝郁化火。國醫大師呂仁和教授將脾癉、消癉、消渴看作糖尿病發病前期、糖尿病期及糖尿病并發癥期,將郁火視作三個階段轉化的關鍵因素[6]。其三,心處上焦,內寄君火,心中之陽下降至腎,能溫養腎陽。若思慮過度,暗耗心陰,心火熾盛,下傷腎精,則精虧虛損,燥熱內生,漸成消渴。故《靈樞·邪氣臟腑病形》言:“心脈滑為善渴。”后注曰:滑者陽氣勝。《靈樞·本臟》言:“心脆則善病消癉熱中。”可見心火亦為消渴重要病機。明代樓英《醫學綱目》論治消渴病,也強調“于脾胃中瀉心火之亢盛,是治其本”。
另一方面,氣虛為標,有脾氣虛、正氣虛、宗氣虛等多層含義。其一,太陰為多氣少血之經,消渴多從飲食內傷,因此火熱傷氣,首犯脾氣。《醫學衷中參西錄》曰:“消渴一證,多由于元氣不升。”創立玉液湯以大劑黃芪“升元氣以止渴”。現代醫學認為,2型糖尿病患者一經診斷,即存在不同程度的胰島功能下降[7],病理變化胰島素敏感性降低為主,表現為餐后胰島素分泌相對不足或延遲。嚴重IR病人常合并單純性肥胖,脂肪細胞功能障礙導致游離脂肪酸沉積,引發胰島素受體底物功能障礙,進而加重肝臟及骨骼肌等發生IR。骨骼肌胰島素利用率差,肌糖原氧化酵解效率下降,肌肉缺乏能量供應而產生乏力感,因此患者常常出現形體肥胖、倦怠乏力、少氣懶言、腹脹納呆等脾氣虧虛的癥狀。其二,正氣不足,衛外不固,“正虛之處,便是容邪之處”,IR患者極易感受各種外邪,如風熱外襲,濕熱外浸,毒熱外犯,表現為感冒、淋證、瘙癢等癥狀。其三,宗氣虛陷。宗氣者,“溫分肉,肥腠理”,“貫心脈,司呼吸”。IR患者火熱傷氣,中氣虧虛,水谷精微布散失常,則致宗氣虛陷;表現為心悸、胸悶、氣短等癥。宗氣不足,無力推動血行,則心脈痹阻,瘀血停滯,郁而化火,引發IR病情進展。
本病是糖尿病伴發的胰島素功能障礙,消渴久病以致火熱內傷,傷及脾氣、正氣、宗氣,導致脾胃升降失調,運化腐熟功能受損,治療當強調清補。李東垣《脾胃論·脾胃勝衰論》云:“善食而瘦者,胃伏火邪于氣分則能食,脾虛則肌肉削,即食亦也”,以“脾虛胃熱”統領消渴“善食而瘦”之病機,主張“扶正必先補脾土”,注重苦寒直折配合補益脾氣,所創名方甘露飲子、蘭香飲子皆是在清熱瀉火的基礎上,強調健脾益氣,升陽開郁。東漢張仲景《金匱要略》論厥陰消渴,以白虎加人參湯治療口干舌燥,其中石膏甘寒清熱,人參甘溫益氣,也反映出消渴病中清熱益氣,標本兼顧治療的重要地位。
臨床IR患者常見的氣虛、陰虛、氣陰兩虛甚至陰陽俱虛,實際上都是內熱消灼的結果,治療當結合其病情緩急,權衡虛實錯雜的輕重及脾胃虛弱的程度,把握疾病的發展規律。在IR的高糖毒性期,甚至發生“脆性血糖”現象,雖當標本兼顧,然需以治本為主,苦寒直折,直降糖毒,以防出現IR患者“高血糖記憶”,導致微血管不可逆性損傷。如胃火內結,大便秘結,可應用調胃承氣湯、大黃黃連瀉心湯等清泄結熱;胃熱下移,腸道失約,可用葛根芩連湯清化濕熱;如心火內熾,心煩口瘡,可用導赤散清心除煩;如肝郁化火,口苦咽干,可用小柴胡湯、大柴胡湯等清解郁熱。在疾病的穩定期治則當標本兼顧,(1)脾虛胃熱證:神疲乏力,食少腹滿,咽干口渴,舌胖苔薄白,脈細數。治以補脾益氣、清胃瀉火,方可用參苓白術散加減。臨床經驗方——參術清補糖寧方,藥物組成:人參、生黃芪、白術、蒼術、茯苓、山藥、薏苡仁、蓮子、白扁豆、砂仁、煨葛根、丹參、黃連、馬齒莧、地骨皮、荔枝核、仙鶴草、桔梗、甘草;(2)氣陰不足證:氣短懶言,口干咽燥,大便偏干,舌淡紅苔少,脈細數無力。治以益氣養陰,兼清虛火。方可用參芪地黃湯、生脈散加減。臨床經驗方——參地清補糖寧方,藥物組成:生曬參、生黃芪、生地、山茱萸、山藥、茯苓、丹皮、麥冬、五味子、知母、黃連、葛根、丹參、地骨皮、鬼箭羽、荔枝核、仙鶴草;(3)宗氣虛陷證: 胸悶氣短,動則氣喘,甚則心悸,治以益氣升陷,方可用升陷湯加減。如此則火熱可去,氣虛可補,胰島功能方能恢復正常。然治療中當根據每個病人的具體情況而區別治之,整體把握,認真辨別正邪虛實之不同,不得照搬成方。
實踐發現,糖尿病IR發病過程中,因患者體質不同,臨床癥狀復雜多樣,變證屢生,需在分期論治、辨證分型用方的基礎上,靈活巧妙使用標本藥對,以苦寒、甘寒、辛寒、酸寒等藥平衡虛實兩端,有助于患者全身狀況的整體康復。
黃連苦寒,功擅清熱燥濕,瀉火解毒,可降脾、肺、心三焦火熱;人參甘溫,大補元氣,補脾益肺,并可生津止渴,二者相伍,苦寒而不敗胃氣,補益而不助火勢。IR久病內熱彌漫,脾氣虧虛,胃失濡養,胃陰不足而致口渴煩躁,納差乏力,故治療以黃連配人參清三焦火熱,益氣養陰,殊為正治。《名醫別錄》描述黃連、人參均可“止消渴”,《備急千金要方·消渴第一》中載“治消渴除腸胃熱實方”“茯神丸方”“茯神煮散”,均含人參、黃連“藥對”的組成。二者以方劑的形式出現,可追溯至明代龔廷賢《萬病回春》的“參連湯”,《景岳全書》也有“黃連人參膏”的記載,可見古人對于人參、黃連“藥對”治療糖尿病早有認識。
現代研究表明,黃連、人參二者均可通過抑制炎癥反應起到降糖作用。如黃連能抑制內質網應激,緩解腸道炎性反應,降低小鼠血糖、血脂、體重及血清IL-6水平,緩解胰島素抵抗[8],而人參皂甙也能通過調節AMPK通路、MAPK通路等有效降低大鼠血糖、血脂,保護糖尿病大鼠胰島功能,增加胰島素敏感性[9]。兩者合用,人參、黃連“藥對”能降低2型糖尿病模型大鼠的血糖和血脂,有效控制大鼠體重的下降[10]。且人參皂苷與黃連素的劑量比例為4∶16(100 μg/g)時降血糖效果最強[11]。
知母甘寒,功擅清熱瀉火,生津潤燥;黃芪甘溫,功可入表實衛,升陽補氣。一者質潤而降,一者質輕而升,二者相伍,升降相因,既可除煩止渴,補益脾氣,又可助陽舉陷,升提宗氣。IR患者氣虛日久,傷及宗氣,以致宗氣虛陷,不能貫通心脈而維持呼吸,故見心悸、胸悶、氣短等癥,治療以知母配黃芪,甘寒升舉。知母、黃芪“藥對”最早見于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張氏喜用黃芪配知母治療虛熱。曾論:“凡遇陰虛有熱之證,其稍有根柢可挽回者,于方中重用黃芪、知母,莫不隨手奏效。黃芪溫升補氣,乃將雨時上升之陽氣也;知母寒潤滋陰,乃將雨時四合之陰氣也,二藥并用,大具陽升陰應,云行雨施之妙,膏澤優渥煩熱自退,此不治之治也。”張氏更創立名方升陷湯,即于此藥對中加入升麻、柴胡等風藥助黃芪升提,合知母潤降,以達氣機斡旋。
現代研究表明,知母提取物能明顯降低2型糖尿病大鼠的空腹血糖,改善胰島素抵抗及血脂紊亂[12];黃芪配合二甲雙胍治療新診斷糖尿病患者,治療后患者胰島素抵抗指數下降明顯,且加用黃芪效果明顯優于二甲雙胍單藥治療[13]。
石膏辛寒,功擅清熱瀉火,除煩止渴。《名醫別錄》及《珍珠囊》均載生石膏有“止消渴”之效;甘草甘溫,功擅補脾益氣,緩急止痛,并可調和諸藥。二者寒溫相配,取法“白虎”,清瀉胃火。二者共用可見于“竹葉石膏湯”“白虎湯”,《石室秘錄》治“胃熱熾盛,大渴不止”,也必用大量生石膏配甘草,再合諸益氣養陰、清熱和胃之品。《蘭室秘藏·消渴門》創甘草石膏湯方,以生石膏配甘草辛寒清瀉胃火,主治消渴咽痛。
現代研究顯示,以石膏為主的中藥復方有明顯的降血糖,減輕胰島素抵抗的作用。張志國等[14]以石膏復方治療新診斷2型糖尿病,發現重用石膏100 g可達最佳降糖效果。也有學者觀察白虎加參湯對四氧嘧啶性糖尿病大鼠血糖水平的影響,該方組成藥中僅石膏單用時有降糖作用,但甘草配伍石膏時其降血糖作用可得增強[15]。
天花粉味甘微酸,性微寒,功可清熱生津,止渴潤燥;五味子酸溫,功可斂肺滋腎,益氣生津。一者清熱而堅陰,一者益氣而斂陰,二者相合,酸寒以固陰液。IR患者火熱傷氣耗陰,氣陰兩虛,故見口渴多飲,用天花粉、五味子“藥對”治療,可謂切合病機。兩藥合用可見于《仁齋直指方》“天花散”,以天花粉配五味子為君,清熱養陰生津。近代名醫張錫純創“玉液湯”,原論以中焦立論,曰:“消渴一證,皆起于中焦而及于上下,迨至膵病累及于脾,致脾氣不能散精達肺,則津液少。”故治以玉液湯,以天花粉配五味子養中焦陰液,佐黃芪升提脾氣。
研究證明,天花粉凝集素有明顯的促進脂肪合成與類胰島素樣作用,對2型KK-Ay糖尿病小鼠有一定的降空腹血糖,調血脂,改善胰島素抵抗作用[16];五味子多糖可通過調節2型糖尿病大鼠血清中炎癥因子的水平,抑制機體的炎癥反應,降低模型空腹血糖水平,調節胰島素水平[17]。天花粉,五味子“藥對”可有效增加小鼠唾液腺內凝集素受體,增加腺體內免疫球蛋白數量及活性,從而增加唾液分泌,抵抗病原入侵[18]。
患者,男,57歲,2019年8月1日初診。主訴:發現血糖升高19年,加重伴乏力2年。患者19年前體檢時發現血糖升高,未予重視,2年前出現乏力困倦,伴口渴,視物模糊,隨機血糖值:21 mmol/L,口服瑞格列奈0.5 mg,每次兩片,“消渴丸”每日3~5丸,血糖控制自述可,刻下癥見:周身乏力,雙下肢疲軟尤甚,口苦口干,不喜飲,急躁易怒,視物模糊,手足心熱,心煩,納差,睡眠易醒,夢多,大便干,日一行,小便偏黃,舌暗紅,苔黃膩,邊有濁沫,脈滑。就診時測:空腹血糖8.1 mmol/L,糖化血紅蛋白7.9%。中醫辨證為肝胃郁熱,火熱傷氣,當以清肝瀉胃,稍佐補虛。小柴胡湯合瀉心湯加味,處方:柴胡12 g、黃芩12 g、黃連12 g、人參3 g、陳皮12 g、法半夏12 g、生石膏20 g、地骨皮30 g、桑葉9 g、菊花9 g、荔枝核15 g、仙鶴草30 g、鬼箭羽15 g、生甘草6 g,14劑,水煎服,每日1劑,分2次服。予患者進行常規健康教育,囑戒煙限酒,控制飲食,適量運動,定期檢測血糖,完善眼底檢查。
2019年8月20日復診:患者口干口苦明顯減輕,乏力好轉,仍納差腹脹,睡眠差,舌暗紅,苔白膩,脈細數,眼底檢查未見異常。就診時測空腹血糖7.2 mmol/L,前方去柴胡、黃芩、半夏,加茯苓12 g,炒蒼白術各15 g,生龍牡各30 g,余藥不變,14劑,水煎服。
2019年9月14日復診:訴視物好轉,已無明顯口苦,唯大便偏稀,前方去桑葉、菊花,加生黃芪30 g、生薏苡仁30 g、蓮子肉30 g、葛根12 g、丹參12 g。
2019年10月26日電話隨訪,患者自訴間斷服藥,餐前血糖控制在7~8 mmol/L,餐后9~10 mmol/L,社區檢查糖化血紅蛋白6.8%,乏力及口干明顯好轉,余未訴特殊不適。
按 患者中年男性,慢性病程,情志不暢,漸郁化火。肝火上擾目系,故視物不清,胃熱熏蒸腸道,故口干便干,火熱內傷正氣,故周身乏力,病位在肝胃,病性為虛實夾雜,以火熱為主,故以小柴胡湯合瀉心湯清肝瀉胃,黃芩、黃連、地骨皮苦寒直折,人參、仙鶴草甘溫益氣,配以柴胡、陳皮、半夏、沙參疏理少陽,桑葉、菊花清肝明目,佐以鬼箭羽、荔枝核專病專藥。二診,郁熱減輕,虛象漸增,故去小柴胡,加茯苓、白術補益脾氣,龍骨、牡蠣鎮心安神。三診癥狀穩定,大便偏稀,去明目之桑菊,加黃芪、薏苡仁、蓮子助陽止瀉,葛根、丹參活血通絡。諸藥并用,標本兼治,著眼于火熱傷氣,故取得較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