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英

中國共產黨從成立起,就在重視紀律建設的同時,開始探索建立監督機制,設立專門的監察機構,賦予其專負其責的重任。
為純潔組織做準備
中國共產黨一大通過的黨綱中,有兩處專門談到“監督”:“工人、農民、士兵和學生的地方組織中黨員人數很多時,可派他們到其他地區去工作,但是一定要受地方執行委員會的最嚴格的監督”“地方委員會的財務、活動和政策,應受中央執行委員會的監督”,可見中國共產黨的自我監督從成立之始就是一種自覺。
針對黨成立之初有黨員參加社會政治活動乃至從政做官的情況,中國共產黨二大專門頒布《關于議會行動的決案》,對共產黨員參加議會活動作了嚴格的規定:“本黨國會議員,絕對受中央執行委員會的監督和指揮;省會、市會、縣會議員絕對受中央執行委員會特派員和區及地方執行委員會監督和指揮,一切重大政治問題,由中央執行委員會授以方略。”“本黨議員不受中央執行委員會監督或違犯中央執行委員會方針時,立即撤銷其委員資格,并開除出黨?!?/p>
由于歷史認識的局限,該決案沒有涉及下級對上級的監督和黨員個人對黨組織的監督等內容。但是,它表明從建黨之初,中國共產黨就開始重視監督制度的建設。
隨著黨的組織不斷擴大,黨員人數迅速增加,黨內難免混進一些思想不純、作風不良的人。他們參加黨的組織,不是為革命,而是為做官;不是為人民服務,而是謀求私利。正如1926年7月中央擴大執行委員會通過的《中央政治報告》所指出:“負責的工作同志,有雇傭勞動傾向,缺少從前那樣刻苦奮斗的精神和自發的革命情緒。因此縱然能守紀律也不免形式主義機關主義的流弊?!备鼮閲乐氐氖?,“同志中之一部分,發生貪官污吏化(即有經濟不清楚、揩油等情弊)”。此外,隨著革命形勢的快速發展和國共兩黨合作的不斷深入,從中央到地方都有共產黨員參加武漢國民政府的工作,有的甚至成為各級政府領導機構的重要成員,這就對黨的建設提出了新的挑戰,對成立黨的監察機構提出了迫切要求。
監察委員會正式設立
1927年4月27日至5月9日,黨的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武漢召開。這次大會選出了新一屆中央委員會,成立了中央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并成立了第一屆中央監察委員會。
經過公開選舉,王荷波、張佐臣、許白昊、楊匏安、劉峻山、周振聲、蔡以忱7名代表任中央監察委員會委員,楊培森、蕭石月、阮嘯仙3人任候補委員。中央監察委員會以王荷波為主席,楊匏安為副主席。
為了使黨的監察委員會能有效地開展工作,也為了協調好黨委和監察委員會的關系,1927年6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第三次修正黨章決議案》中特別增加了“黨的監察委員會”一章,規定成立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的主要目的是“為鞏固黨的一致及威權”;監察委員會的主要職責是“審查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行使“監察權力”,專門負責黨的廉政建設和反對腐敗斗爭等方面的工作。此外,該決議案還對監察委員會行使權力的辦法及其與中共中央委員會和省委員會的關系作了明確規定。如“中央及省監察委員,得參加中央及省委員會議,但只有發言權無表決權。遇必要時,得參加相當的黨部之各種會議”“中央及省委員會,不得取消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之決議,但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之決議,必須得中央及省委員會之同意,方能生效與執行。遇中央或省監察委員會與中央或省委員會意見不同時,則移交至中央或省監察委員會與中央或省委員會聯席會議,如聯席會議再不能解決時,則移交省及全國代表大會或移交于高級監察委員會解決之”“對于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須經黨的委員會,黨員大會,或監察委員會,依合法手續審查之”,等等。
這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第一次設立紀律檢查機構。這一創新之舉對于嚴肅黨的紀律,加強黨的作風建設,保證黨的隊伍的純潔性,都具有重大的意義和深遠的影響。
中央監察委員會的工作
第一屆中央監察委員會成立后,由于當時迅猛發展變化的革命形勢和黨的工作需要,委員、候補委員很快被派到各地領導地方黨的工作,從事更加實際迫切的工作。王荷波于1927年5月30日被任命為中共中央職工運動委員會委員,在武漢主持全國鐵路總工會常委會工作,領導開展全國各地鐵路工人運動;許白昊于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后調上海工作;張佐臣于5月下旬離開武漢返上海,負責恢復、重建上??偣ぷ?楊匏安于8月7日出席中共中央緊急會議后不久,離開武漢,奔走于廣州、香港、澳門之間開展統戰工作;劉峻山隨南昌起義軍南下,后經香港到上海,任中國濟難會全國總會秘書長,1928年10月起任中共浙江省委常委兼宣傳部長、秘書長;周振聲于大革命失敗后在鄭州、開封等地開展地下斗爭;蔡以忱于1927年5月15日起任中共湖北省委委員兼農民部長,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后,奉調離開武漢到湖南;楊培森于1927年5月下旬離開武漢返回上海,繼續組織上海工人運動,6月26日當選為中共江蘇省委委員;蕭石月于中共五大后任中共湖南省委委員;阮嘯仙本人在香港,沒有出席中共五大會議,5月20日,奉命與彭湃等5人組織中共廣東省委員會。
由此可見,第一屆中央監察委員會散處各地,無法集中辦公,加上當時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黨組織都忙于應對迅速變化的革命形勢,無暇顧及監察委員會的工作。因此,第一屆中央監察委員會的工作沒有多少實際的開展。
黨的五大召開后,越來越嚴峻的形勢使得中央監察委員會的工作基本處于癱瘓狀態。在僅一年多的時間里,中央監察委員會的10名成員就有8名犧牲或失蹤,到最后僅剩下2名。當時的中國共產黨處在生死關頭,沒有精力及時補充監察委員會成員,中央監察委員會實際上只剩下機構的存在,基本上無法再進一步開展工作。
鑒于這種情況,中共中央于1927年12月31日發出《中央通告第二十六號——關于監察委員會的問題》。通告說:“五次大會后因為國民黨在各地背叛革命,我們整個的黨轉入地底秘密工作的地位,監察委員會似已成為不必要的組織,同時各地黨部因為種種關系有監察委員會組織者極少,中央監察委員會則因為委員散在各地,加以正主席王荷波同志及委員張佐成(即張佐臣)、蕭石月、楊培森等同志之被難,副主席楊匏安同志之被處罰,至今未能行使職權。最近臨時中央政治局重新提出討論,決議監察委員會之存廢問題須在第六次全國大會解決。”1928年6月至7月,在蘇聯莫斯科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決定取消中央監察委員會,代之以中央審查委員會。
事實上,在當時,中央和省監察委員會既沒有專門從事監察工作的人員,也沒有專門用來開展監察工作的活動經費,監察委員會明顯缺少發揮作用的組織保證。畢竟,當時黨內監察工作還只是一種有益的嘗試,監察委員會的具體任務和工作權限等都還缺乏明晰的規定,真正有效地開展工作還缺乏應有的制度保障。黨的監督制度要想得到有效的貫徹落實,還需要年輕的中國共產黨進一步探索和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