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峰,牛鳳燕
馬克思主義科技觀是基于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立場、觀點、方法對科學技術產生、發展、本質、功能等基本內容的系統闡釋,既包括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考察科學技術的態度與觀點,也包括列寧、斯大林、毛澤東、習近平等后來的馬克思主義者在歷史發展和社會實踐中所闡發的科學技術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由于馬克思和恩格斯創立馬克思主義科技觀時常常在批判和論戰性的著述中以不完全系統的形式發表關于科學技術的見解,這種見解大多間接、分散地隱匿于不同的文本之中,在他們生前并未形成專門的關于科技觀的著作,今日所見的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經典形態多為后來的馬克思主義者們基于經典文本和各自的社會實踐經歷所闡發。總體來看,在馬克思和恩格斯去世之后,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歷史發展主要經歷了三個不同階段及形態:一是前蘇聯時期列寧與斯大林的科技思想,以及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同志在社會主義改造和探索階段形成的科學技術思想,即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經典形態”;二是以法蘭克福學派為代表的西方馬克思主義者所秉持的西方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即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西方形態”;三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踐行,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對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繼承與發展,即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當代形態”。
從馬克思主義科技觀自身發展歷史來看,馬克思和恩格斯以歷史唯物主義作為哲學基礎,打破了形而上學哲學范式對科學技術抽象、片面的理解,不僅把科學技術看作知識理論體系,更重要的是把科學技術理解為人類實踐的現實手段、社會生產力的表現形式和推動歷史發展的物質力量,并立足現實的社會歷史條件,指明了科技主體的意識形態性,賦予科學主體以政治性的社會責任,實現了人類文明史上關于科技觀的革命性變革。在馬克思和恩格斯之后,列寧、斯大林和毛澤東等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依然遵循著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精神實質,從現實的實踐活動和社會生產出發考察科學技術在歷史發展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并且格外重視科學技術的意識形態屬性和科技主體的政治責任,明確指出作為科技主體的科學研究者和科技使用者都具有鮮明的政治傾向;同樣的科技手段在不同政治立場的人手里就會對社會發展起到截然不同的歷史作用,要時刻保持無產階級對科學技術的領導權。
十月革命勝利后,列寧分析了當時俄國的實際情況,他指出,俄國在發展方式上基本還是一個農業國,工業技術水平和勞動生產率水平與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尚有不小的差距。他說:“要建設共產主義,就必須掌握技術,掌握科學。”[1]170首先,列寧充分肯定了科學技術對社會主義建設的作用,強調科技發展是鞏固社會主義制度的基礎。列寧認為科技的運用和機器的使用能夠更加高效地發展社會生產,俄國要順利實現向社會主義過渡,就要建立工業化大生產的物質基礎,其核心就是科學技術的發展和科學管理的運用,社會主義建設需要建立在現代科技的發展和成果之上。其次,列寧在實踐探索中闡明了科學技術發展對穩固無產階級政權的重大意義。在通過暴力革命取得政權后,列寧特別強調通過新科技成果來提高社會生產率是穩固新生的蘇維埃政權的迫切問題,這是社會主義社會制度戰勝舊制度并超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本保障,是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得以實現的基礎條件。列寧特別強調:“只有當國家實現了電氣化,為工業、農業和運輸業打下了現代大工業的技術基礎的時候,我們才能徹底取得勝利。”[2]469再次,列寧強調要在科技工作中充分發揮無產階級的政治力量。列寧指出,此前由于許多黨員干部缺乏專業知識,導致社會生活中處于被動地位,無產階級在政治上的先進性無從發揮,這是蘇維埃政權進行社會建設的一大問題。列寧深刻認識到,作為科學研究和技術發展的主體力量,工人階級在本質上具有提高勞動生產率的自覺性、具有建立新的勞動紀律的主動性、具有創造社會主義的經濟條件和生活條件的能動性,只有將科學技術的所有權牢牢掌握在無產階級手里,才能更好地維護社會主義國家的發展方向。
斯大林十分重視科學技術對社會發展的重要意義。首先,斯大林強調科學技術對社會建設的積極作用。在1931年,他提出了“科學技術在改造時期決定一切”的口號。他強調由先進人才尤其是先進的管理人才掌握科學技術發展的方向,強調蘇聯需要在十年內追趕上先進國家的科技水平,否則就有被敵人打倒的危險。其次,斯大林十分重視人才在科學技術發展中的主體作用。在斯大林看來,科學技術固然重要,但干部和人才也是最寶貴的資源,擁有大量優秀干部的國家將是不可戰勝的,如果缺少具備科技素養的干部和具備政治素養的科學家,社會主義建設都會困難重重。當時,蘇聯的很多高級干部尚未意識到科學技術的主體性意義,在社會生產中單方面強調科技設備的重要性,卻忽視了科學家和管理人員的政治素養,于是,在1935年斯大林又提出了“干部決定一切”的口號,指出再先進的科學技術歸根到底都要由人來管理和使用,只有充分發揮科研主體的先進性才能保證科學技術成果的有效性。再次,斯大林在積極吸收引進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先進科技成果的同時,更加注重本土的科學技術教育。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蘇聯引進了一大批西方先進科技成果,二戰后則利用戰勝國的地位吸引了一大批高水平的科研人員,但更可貴的是,蘇聯也同時充分實現了科學技術的本土化。二戰后的蘇聯十分強調國民教育和本土科技人才的培養,倡導高等學校的領導由優秀的黨員干部和專家擔任,培養了一大批掌握新科技且政治立場堅定的知識分子,提高了國家的教育質量和水平,在工業化進程中迅速擴大了蘇聯自己的技術干部隊伍,在資本主義國家的包圍下做到了自力更生和借鑒吸收有機結合,并沒因此喪失社會主義國家在科技發展上的政治獨立性。
毛澤東繼承并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在中國革命實踐和社會主義探索的進程中提出了一系列關于發展科學技術的理論觀點,形成了毛澤東的科學技術思想。首先,毛澤東認為科學是一種在歷史上起推動作用的革命性力量,充分肯定科學技術的社會功能。毛澤東一直強調馬克思主義者要注重研究科學技術,認為對自然規律缺乏了解的人也不能成為好的社會實踐者,人類正是通過思想上不斷認識自然界的客觀必然性為行動上的進步提供前提,技術則作為物質手段在實踐活動中實現對現實世界的改造。其次,毛澤東認為科學技術是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統一。他明確指出:“自然科學分兩個方面,就自然科學本身來說,是沒有階級性的,但是誰人去研究和利用自然科學,是有階級性的。”[3]444
在毛澤東看來,科學技術作為知識體系的建構和運用本身屬于文化上層建筑的范疇:一方面以客觀世界作為研究對象并反映與階級利益無關的自然規律;另一方面又具有意識形態的屬性,從而反映社會關系和經濟基礎的階級屬性。從自然屬性來說,科學技術成果本身是不存在階級性的,可以為任何國家、民族和階級所使用;但從社會屬性來說,科學技術在階級社會里為統治階級的利益服務。科學技術及其成果掌握在誰手里、為誰服務存在階級的差異性,從而表現出一定的階級性。
馬克思主義科技觀不僅極大地指導了蘇聯和中國這樣的社會主義國家的社會建設與科技發展,同樣也對歐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產生了廣泛影響。時至今日,西方世界依然有大批科學家和思想家愿意高舉馬克思主義的旗幟,立足時代的新發展和資本主義社會的新變化對馬克思主義進行深入闡述,試圖對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及其變革進行更深刻的剖析與反思,這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西方馬克思主義”。而西方馬克思主義所秉持的科技思想,也就構成了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在現代社會的一種重要形態。
在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西方形態”中,首當其沖的便是盧卡奇的科學技術思想。在盧卡奇看來,現代社會中以生產資料私有制為基礎的資本主義工業化大生產完全忽略了人的主體價值而把人的地位降低到了物的水平。近代歐洲無產階級革命之所以屢遭失敗,其最大困境就在于如何使一無所有的無產階級從資本主義社會高度科技化的“物化狀態”中解放出來。由此,盧卡奇明確指出,對資產階級實證主義科技觀的批判至關重要。盧卡奇認為科學技術的實證研究本身所立足的形而上學基礎在本質上追求把紛繁的現象世界歸結為抽象的數量關系,在形式上追求把既定的經驗事實進行概念化的轉換,與唯物辯證法所倡導的矛盾、質變、革命等進步觀念天然對立。盡管資產階級主導的科技文明為人類社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物質財富,但其形而上學的意識形態基礎卻會造成對社會歷史的肆意僭越,終將淪為替資本主義財產關系永恒化進行詭辯的唯心史觀。
在資產階級的科技觀念中,科學技術的實證研究主要是為了追求經驗知識的普遍有效性,并總是傾向于從社會歷史的整體聯系中將孤立的客體事實進行剝離研究,最終不可避免地陷入形而上學的二元對立中,所以,資產階級才會宣揚與階級剝削無關的成本利潤概念、與主體能力無關的科學技術工具、與歷史規律無關的資本運行邏輯。在盧卡奇那里,對資產階級的實證主義科技觀的批判是批判整個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現代性基礎。
法蘭克福學派是西方馬克思主義在現代社會的重要分支,他們宣稱自己繼承了馬克思主義最本質的特征,即“哲學上的批判性”。阿多諾、霍克海默和馬爾庫塞等法蘭克福的早期研究者們所建構的社會批判理論,將現代資本主義社會視作以科學技術對自然界的支配權力為基礎的世界,不斷提醒人類社會為了實現所謂的現代化,已經付出或正在付出著難以承受的沉重代價。其中,最主要的方面表現在科學技術對人的異化危害上。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以機器為代表的技術手段及其物質產品對人的統治形式在現代社會具有了普遍性和必然性,本應作為社會主體的人卻作為“技術的附屬”和“機器的零件”而成了“單向度的人”。“人”因為對科技的依賴而再次陷入到“物”的統治之下。也就是說,人們一方面通過科技的發展揭示了自然界中不存在什么超越科學知識的自然神性,打破了自然對人的統治;另一方面,科學技術也誘導人們承認了在人類社會中“科技神性”的合法性,并通過科技的領導權而塑造了人對人的統治。也就是說,科學技術成為階級統治的政治工具,誰掌握了改造世界、創造財富的科技手段,誰就擁有了統治自然進而統治他人的政治權力,“知識就是力量”逐漸演變為“技術就是權力”,科學技術的領導權問題成了現代政治的核心問題之一。
作為法蘭克福學派后期的代表人物,哈貝馬斯強調當今哲學理論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批判科學技術及其發展,甚至認為對科學技術的批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取代對整個資本主義社會的批判。在哈貝馬斯看來,現代科學技術不僅已經作為第一生產力,而且也作為意識形態取得了政治統治力的合法地位,因此,對科學技術的批判是理解當代世界一切社會問題的關鍵所在,正是科學技術的發展和使用才使資本主義這樣一個不合理的社會形態順利取得了合法化的物質手段和思想基礎。他認為早期的自由資本主義的合法性建立在科學技術對舊事物、舊社會不斷進行破壞改造的結果之上,是社會發展的標志。
但如今的資本主義,國家的政治權力在市場運行和社會生活中起到了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科學技術日益被應用于人的存在和社會關系的政治化,資本主義最初自由、平等的進步精神已經被階級統治的意識形態所顛覆,科學技術本身的意識形態功能越來越被現代化的社會生活所放大,成了統治階級操縱大眾心理、維持社會正常運轉的政治工具。整體說來,法蘭克福學派的科技觀主要繼承并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法和批判性,注重對科學技術的政治霸權和負面效應進行批判,期望通過理論批判以達到對科學技術革命性的澄清,帶有明顯的改良主義色彩,并在一系列基本原則上已經表現出了對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偏離。
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在當代世界最成功的社會實踐無疑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不斷鞏固和發展。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國社會在改革開放之后用短短四十余年的時間在政治、經濟、文化、科技、民生等各個領域取得了偉大成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對馬克思主義科技思想的繼承與發展無疑構成了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在當代最重要的表現形式。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等黨和國家領導人都在不同程度上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圍繞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大時代課題所形成的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既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發展成果,其中的科學技術思想亦是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在當代社會最具代表性的理論形態。
鄧小平繼承了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和毛澤東科學技術思想的精神實質,并結合中國改革開放的實踐經驗,創造性地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在當代的踐行。鄧小平曾指出:“馬克思講過科學技術是生產力,這是非常正確的,現在看來這樣說可能不夠,恐怕是第一生產力。”[4]275由此,他認為在當代科學技術的發展趨勢下,只有充分依靠科技的力量才能更大程度上釋放社會主義生產力。鄧小平明確指出,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是社會主義建設的首要任務,要發展社會生產力并實現我國的現代化建設,首先要發展科學技術,要把知識分子和教育事業放在國家發展的優先地位,這既是對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繼承發展,也是對當代世界主題和歷史趨勢的科學研判。在鄧小平看來,科學技術是全人類和全部歷史共同創造并占有的文明財富,科技及其產品本身是沒有階級性的,任何人、任何階級、任何國家都可以掌握科技、利用科技來實現自身的發展,真正決定科學技術意識形態的是科學主體的政治建設。社會主義可以大膽吸收一切優秀的技術手段和科技成果,借鑒所有在科技發展中所實現的先進經營方式和管理方法,這既體現出社會主義的后發優勢,也體現了鄧小平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的政治信心。
從20世紀80年代末90 年代初起,科學技術的發展開始以超過歷史上任何時代的速度迅猛推進,并由此為人類社會帶來了一種區別于以往所有經濟形態的知識經濟,江澤民同志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趨勢,他指出:“人類正在經歷一場全球性的科學技術革命。”[5]114在江澤民看來,與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相比,中國的科學技術特別是對科技主體的教育視野依然相對落后,而且中國是個農業大國,農業生產方式在整個經濟體系中占據了絕對比重,社會生產的工業化尚未完成,信息化發展困難重重。正是在此基礎上,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第三代領導集體提出,要始終保持黨的先進性就要始終掌握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和科技發展前沿動態,要把科技創新提高到前所未有的理論高度和政治高度,以黨的先進性和領導力推動全民科普活動的積極開展,提高全民族科學文化素質,充分運用市場經濟手段凸顯科技發展的地位。保障知識分子的地位,并始終強調加強黨對科技工作的領導。
與毛澤東和鄧小平相比,江澤民處于一個時空高度壓縮、科技發展突飛猛進的新時代,要求他更加透徹地理解并把握時代主題和發展趨勢,所以江澤民的科學技術思想在繼承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基礎上,也更多涉及了中國社會發展的經驗教訓、世界科技發展的最新趨勢以及科學技術的社會功能和政治屬性等更豐富的社會領域,他提出了“沒有現代科學技術,就沒有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科學論斷。
人類歷史進入21 世紀,面對日益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國科技發展中缺乏自主創新能力的問題日益凸顯,嚴重影響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進一步發展,在此背景下,胡錦濤提出了“自主創新能力是國家競爭力的核心”[6]的重要觀點。從當時國內科技發展的現狀來看,經過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中國的科技水平已取得了長足發展,但是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科技的自主創新能力明顯不足,關鍵性科學技術創新成果比較少,科學技術研究也多以學習借鑒和模仿運用居多,發展自主知識產權核心技術的需求十分迫切。從世界發展與國際競爭的角度看,科學技術作為社會生產力和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力量,其作用在世界范圍內都得到極大重視,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出于國家保護主義和意識形態之爭,對科學技術發展的關鍵性核心技術總是設置重重保護措施,我國通過技術引進、技術購買方式實現科學技術發展的方式越來越難以為繼。
由此,胡錦濤指出國家競爭力的核心正是以科學技術為代表的自主創新能力,如果一個主權國家不能具備科技上的自主創新能力,那么就要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落入被動,甚至進而在政治上喪失自主權利。我們必須把科學技術真正置于國家發展戰略的優先地位,同時又堅持以人為本,使科技發展成果惠及全體人民,才有可能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贏得屬于發展中國家的發展權利并保持社會主義國家的政治本色。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堅持并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關于“科學技術是社會生產力”的基本理論,并在此基礎上指出了在當代社會的生產力發展中要格外重視知識、技術和人才這三個核心要素。在習近平總書記看來,對科學技術發展程度的根本判斷標準在于是否推動社會生產方式發生了變化,他強調:“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7]面向經濟主戰場,要求我國的科技工作要盡量提供有效的生產力供給,能夠實現科學技術向社會生產力的迅速轉化,最大程度展現科學技術對歷史發展的推動作用;面向國家重大需求,要求我國的科技工作要強化國家戰略層面的政治導向,充分重視科學技術的階級屬性和意識形態功能,積極協助破解新時代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中的政治問題。這一系列論斷都肯定了科學技術人員作為實踐主體的社會價值和政治責任,突出了知識價值和科研活動在分配制度改革中的重要地位,對于激發和釋放科研主體的主觀能動性和創新積極性具有正向意義;同時也承認科學技術除了具有物質價值、能夠滿足物質需要外,還具有社會價值和政治價值。這既是對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重要發展,也是當代社會充分認知科學發展和技術應用的意識形態基礎。
從當代世界發展的現實來看,科學技術已經成為世界經濟和政治格局得以構成與發展的堅實基礎與巨大杠桿,科學與政治的雙向作用和緊密結合傾向特別突出。現代科學技術在國家和國際政治中占據重要地位,作為當代世界多元政治格局形成的重要推動因素,已經成為國際關系行為主體進行經濟競爭、軍事對抗、政治角逐的有力工具。科學技術應用帶來的一系列社會問題正在沖擊著現有的世界政治格局,促進國際政治繼續不斷發生變化。深刻把握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歷史發展、形態特征及其對我國科技自立自強的重大政治意義,加強對科技類社會組織的政治建設,不僅是我國社會面臨的重要任務,也是當代世界科技發展的核心議題,既是科技發展的現實要求,也是國家治理的政治責任。
首先,應當深刻把握科學技術的生產力屬性,充分發揮科技類社會組織的智力支撐職能。馬克思主義科技觀的形成與發展始終建立在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基礎之上,并隨著社會歷史的演進而日趨完備,真正揭示了科學技術作為實踐手段、生產力形式和歷史推動力的本質屬性,極大推動了社會建設與科學技術的有機結合以及科學技術本身的發展。回歸現實,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我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雖然已經在經濟規模上取得了巨大發展成就,但主要依靠資源、資本和人口等基礎生產要素的大量投入來推動經濟增長和市場擴張,依然屬于不可持續的粗放型發展方式,“大而不強、快而不憂”的痼疾依然存在,重要體現之一就是科學技術特別是高新科技的發展對社會發展的推動力不足。在充分挖掘和發揮科學技術的生產力屬性時,科技類社會組織的作用必不可少。作為我國群團組織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科技類社會組織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團體、群眾團體和社會組織,具有獨特的政治優勢,這就要求在新時代的歷史方位上,科技類社會組織的社會職能目標必須始終圍繞領導核心、服務政治大局。面對科技發展對我國及世界經濟生活、政治內容和社會各方面的現實影響,我們應及時制定應對的戰略措施,加強科技類社會組織的政治建設正是題中應有之義。
其次,應當深刻把握科學技術的階級屬性、政治屬性和意識形態功能,充分發揮科技類社會組織的社會服務職能。馬克思主義科技觀指出,在階級社會中,科學技術的主體性帶有階級屬性,科技發展受政治因素的影響是一種客觀現實,科學技術的系統運用背后帶有鮮明的政治目的,科學技術除了推動生產力進步之外還發揮著意識形態的功能,科學技術的發展方向和所有權具備社會發展以誰為主體、依靠誰、為了誰的政治內涵。不同意識形態的主權國家之間的國際關系也常常通過科技合作、競爭甚至激烈沖突表現出來,深入參與全球科技治理體系成為當今世界科學技術發展無法回避的話題。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科學技術是國家的、民族的,同時也是世界的、時代的,理性的科技觀必須具備時代性的全球視野。根據馬克思主義的科技觀,科學技術的發展和運用歸根到底是全人類共同的實踐水平不斷發展的結果,是由人民創造并應該是為全人類的自由與解放服務的,而不應當成為發達國家推行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的工具。深入參與全球科技治理體系,為人類文明貢獻中國的科技力量,正是履行這一初心和使命的現實實踐。在“世界歷史”日趨顯現的今天,科學技術的交流與合作亦成為全球化進程中的重要內容,我國科技從業人員和科技類社會組織應當加強政治定力,強化思想政治建設,在立足自身政治立場和意識形態的基礎上繼續保持廣闊的全球視野,踐行開放發展理念,著力提升科學技術領域的對外開放水平,積極融入并參與全球科技治理實踐,與各國一道,共同為科學技術的發展和社會歷史的進步做出自己的貢獻。
再次,應當深刻把握科學技術的主體性,充分發揮科技類社會組織的社會組織職能。進一步加強科學技術發展的主動權,著力打造積極承擔政治職能的科技組織和思想政治素養過硬的科技人才,為科技發展提供政治方向和組織保障。在我國,科技從業人員除了作為單位工作人員參與科技工作外,通過科技社會類組織參與跨領域的社會生活亦是充分發揮科學技術社會功能的重要方面,科技類社會組織是我國科技主體參與社會活動、構成國家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環顧近代以來世界各國科學技術及其社會組織的發展經驗,科技類社會組織的政治職能和社會責任越來越凸顯。正如馬克思主義科技觀所揭示的那樣,科學技術及其研究主體天然帶有政治立場和意識形態的傾向,科學家以及由科學家組成的科技類社會組織是影響國家科技發展、科技決策的重要主體力量,科技類社會組織在政治上的純潔性和堅定性對于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和國家安全的重要作用日益凸顯。2019年發布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政治建設的意見》明確指出,我國當前社會忽視政治、淡化政治、不講政治的問題還比較突出,此問題在科技類社會組織發展中也有存在。因此,加強對科技類社會組織的政治建設不僅是我國社會面臨的重要任務,也是當代世界科技發展的核心議題,這既是科技發展的現實要求,也是國家治理的政治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