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養老體系：按需供給 注重效率

賀莉

瑞典是世界上最早進入老齡化社會的國家之一。自20世紀20年代嘗試興建“老年之家”以來，瑞典的養老服務體系經歷了一個由家庭責任到公共責任、由貧困救濟到普遍權利、由非專業化到專業化的發展歷程，完成了從普及制、高福利制到以個人賬戶為基礎、動態平衡的養老金收支體系的轉變。

責任法定 分層管理

《社會服務法案》是瑞典養老服務的基礎性法律，法案規定公眾從國家獲得必要的社會救助和服務是一項權利，政府滿足公眾所需的社會服務是一項強制性義務。與此同時，《地方政府法案》《公共采購法案》和《自由選擇體系法案》等配套法案為瑞典養老體系的構建和運行提供了系統的法律支撐。瑞典的三級政府——中央政府、郡議會和自治市政府在養老公共服務中分工明確、各司其職。瑞典的公共養老服務資金的85%來源于地方政府的稅收收入，地方政府也承擔了直接的、主要的養老公共服務。

瑞典中央政府的主要職責是通過法律法規和財政調控手段促進、監督國家養老服務政策的實施。郡議會的主要職責是建設、管理大型綜合醫療機構，負責老年人的基礎健康護理服務以及急性身體和精神疾病的治療，并為其提供財政支持。自治市政府承擔最主要的養老服務職責，負責建設、管理社區醫療服務中心和養老機構，并對公共養老服務的效率和服務對象的滿意度進行連續跟蹤監督。

效率優先 動態平衡

在瑞典，服務對象支付的養老服務費用僅占總體養老服務支出的5%左右，這大大增加了政府的財政負擔。21世紀初，瑞典每年用于社會福利、社會保障和社會服務的總開支占到了GDP總量的35%左右。為了改變這一狀況，瑞典實行了養老金名義賬戶制度。名義賬戶制包含名義賬戶和積累制賬戶兩大部分，參保人繳費的一部分（2%左右）計入積累制賬戶進行實賬運行，另一部分（16%左右）計入名義賬戶放入資本市場進行投資運營并可以獲取投資收益。瑞典成立了專門負責養老金管理的養老金管理局，一方面規范積累制賬戶資金管理，另一方面專業運營名義賬戶資金。

在這一制度下，民眾領取多少養老金取決于繳費累積數額及其投資收益，參保者當期繳費與其退休后能領取的養老金數額具有強關聯性。這樣可以促使繳費者把繳納養老保險作為一種儲蓄方式，減少提前退休行為；以國家名義進行的養老金投資大大提高了資金回報率，這樣可以鼓勵繳費者把繳納養老金作為一種投資行為，減少改革阻力。為了持續推動改革，瑞典采取了“新人新辦法，老人老辦法”的漸進式策略，實現了養老保險制度的平穩轉型。

在名義賬戶制度下，政府利用收入指數、管理費用、平衡比率、平衡指數、年金除數等精算要素，提高了名義資金積累和待遇發放等各個環節的精準性，為實現財務平衡發揮了重要作用，使養老保險制度具有較強的財務穩定性。當遇到經濟低迷、經濟換擋和人口總體轉變時，自動平衡機制會被激活，以確保養老保險財務基本平衡。

按需提供 醫養結合

瑞典老年社會政策和社會服務的宗旨是尊重并保持老年人的權利，確保老年人在退休后能夠積極生活，在生命的最后階段保持獨立和尊嚴、能夠獲得良好的健康和社會服務。在瑞典，所有具有相同養老服務需求的民眾，無論其收入水平或購買力如何，都可以享受平等的養老服務。公共養老服務按需分配既是對民眾權利的保障，也是公共部門確定養老服務對象的依據。為了滿足老年人多樣化、個性化的需求，瑞典通過政府購買的方式引入市場力量，并激勵以家庭養老為主要方式的非正式養老服務，實現國家、市場和家庭在養老服務供給的有效互補，形成居家養老、機構養老等多種養老模式。

瑞典政府優先支持居家養老。居家養老得以實現的根本是“醫養一體化”服務的便利性和高質量。政府為居家養老者提供了一系列便利措施，設立功能齊全的家政服務系統。家政服務公司為所有居家老年人提供全天候服務，滿足老年人的所有需求，提供送餐上門、打掃衛生、陪同散步、娛樂運動、精神慰藉、安全警報、交通出行、房屋改造和家庭護理援助等服務。

當居家養老不能滿足養老需求時，瑞典的老年人可以選擇機構養老，申請“老年住房”或“專門住房”。“老年住房”由私人運營，“專門住房”由政府運營。無論是在“老年住房”還是在“專門住房”養老，老年人都可以向政府申請家庭護理援助服務和家庭醫療護理服務。這兩類養老機構還為老年人提供公共廚房和餐廳等社交場所，開展音樂、電影、閱讀、繪畫和其他文化活動。除此之外，還有“集體之家”可供選擇。“集體之家”主要面向認知受損的老年人，每個“集體之家”通常安排6位左右的老年人居住，每位老年人可擁有獨立房間，可使用公共集體區域。

“療養院（養老院）”是另外一種公共養老機構，主要服務于基本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孤寡老人和患有嚴重疾病的老年人。“療養院”配備有專職護士，當地醫院的醫師也定期到養老院巡診、給老年人做身體檢查。“療養院”為老年人提供內容廣泛的專業醫療護理服務，包括滿足基本醫療需求、治療老年癡呆、臨終病患護理等。

注重培訓 服務專業

瑞典具有重視養老服務專業人才培養的傳統。在瑞典，養老服務監督者和管理者都要在大學接受專業培訓和教育，基礎護理和服務人員也都要獲得專業的護理資格證或助理護士資格證。在近百年的發展歷程中，養老人才專業培訓機構由郡議會的培訓學院發展到國家的高等學校，有越來越多養老行業從業者獲得碩士或博士學位。在高等教育系統，社會服務監管是一門專業學科，在全國范圍內招收本科生甚至研究生。同時，這一專業將老年病學作為基礎課程，幫助學生提高養老服務行業的專業能力和素質。

近年來，養老服務需求的激增進一步產生了對專業人才的需求，而政府也積極回應，更加重視對養老服務專業人才的培訓，并根據需求的變化不斷調整培訓課程的內容。瑞典對養老服務專業人才的培養，為養老服務體系的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支持，使養老服務從準入到服務評估的整個過程都具有高度專業化的特征。

（摘自2020年10月23日《學習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