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公寓：荷蘭的快樂養老模式

李崧

隨著人口老齡化的進一步加深及現代社會與文明的進步，相比壽命的長度，個體的生命質量越來越受到全社會的廣泛關注。如何強化人文關懷，維護老年人的尊嚴和自由，真正滿足老年人的訴求，讓更多的老年人安享幸福晚年，荷蘭一種新的以尊重生命為基礎的快樂養老模式——生命公寓，給我們帶來了有益啟示與借鑒。

生命公寓的養老理念來自荷蘭養老專家漢斯貝克教授，其設計風格、人員配置、管理方式以及文化理念等都與傳統模式大相徑庭。它是集社區居家、機構、醫養融合為一體的以廣泛參與和快樂養老服務理念為基礎的養老新模式，顛覆了傳統養老院“白大褂文化”，完成了荷蘭老人養老的幸福轉化。此模式已成為荷蘭的標準養老模式，并被相繼引入到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丹麥、加拿大等30多個國家。

充滿人性化的設計理念

很多老人不愿意進養老機構，因為機構大多遠離市區獨立成院，封閉式管理。缺乏生氣的環境，白墻壁、白大褂等單一冷漠的色調，就像一個翻版的醫院。單調的硬件設施，2—6人一個房間，毫無私密空間。老人的日常活動都被限制在照護人員的視線范圍內，接受程序化、標準化式的管理。他們遠離親人、伴隨孤獨寂寞，而生命公寓的設計理念卻與此不同。

生命公寓的選址非常重視能讓老年人從群體層面獲得幸福感和歸屬感。公寓大多建在社區附近或是嵌入在社區內，并對社區居民開放，人們可以自由進出公寓和社區，享受公寓和社區內方便的基礎設施和公共環境，可以一起會面、交談、散步或者聚會等，這使老人們的融入感大大增強。許多孩子放學后也會來這里買吃食，或是在開放空間內玩耍、休息、閱讀書籍等，給老人們帶來樂趣和歡笑，使老人享受到兒孫繞膝的幸福感；孩子們也從老人那兒獲得了生活智慧和經驗，了解了人的衰老過程，從老人那里收獲了滿滿的愛。

生命公寓的設計在充分考慮到老年人身體特征同時還兼備舒適度和藝術感。設計風格迥異的居住環境供老人挑選，除廚師和緊急醫療人員穿工作服外，其他工作人員一律便裝。所有設施全部采用無障礙、適老化設計，比如緊急呼叫按鈕、無高差防滑地面、方便輪椅進出的子母門、隔音門窗、圓角家具等，即使失智、失能老年人也可以方便地使用公寓內的一切設施。運用功能不同的色彩調配制造出不同的環境用以激發老人身體的自愈功能。另外，老人們還可以攜帶自己的生活用具入住公寓，或憑自己的生活習慣和喜好改造環境等，公寓都會全力協助，只為能給老人們一個獨立、開心、舒適的空間，充分尊重老人們的需求。老人最怕的是孤獨和被遺忘，而嵌入在社區的生命公寓儼然就是一個對社會開放的社交中心，將美容美發店、理療健身室、超市餐廳等功能單元置于其中，就像一個生活的社區，不僅讓老人能保持輕松愉悅的心情，還帶動了養老相關市場的活躍。

先進高效的管理服務體系

很多養老護理基本上是把老人當作孩子來事無巨細地照顧，老人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這種保姆式的照護，阻礙了老年人身心健康。而生命公寓的管理服務體系提倡的是家的溫馨、自主管理、肯定式文化等理念。

積極營造家的溫馨氛圍。生命公寓就是一個大家庭，把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位老人都當作家庭一員來進行關懷。公寓根據老人的身體狀況配備不同專業比例的工作人員，為了避免失能老人集中生活在一起形成痛苦的孤島，還特意把不低于三分之一的身體健康且生活能夠自理的老人融合安排在每個居住區域里，成為一個和諧的整體。公寓還創建了“主婦”的職位，負責安排老人的衣食住行，配合專業人員干預老人的康復激活訓練，組織各種社交，調動老人分擔家庭事務的積極性，使老人們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擁有歸屬感和成就感而不想離開。

自主管理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延緩老人各項機能的退化。工作人員的主要工作不是把老人當孩子來照料，而是激活老人的自理能力，創造條件引導老人們相互幫助料理好自己生活。通過專業的膳食調理和運動，幫助老人養成健康的生活習慣，盡可能減少疾病的侵襲。對于失能失智老人則通過專業康復、干預激活訓練讓老人重新站、坐起來，重新建立學習能力，從而實現自理或部分自理。由于鼓勵老人盡可能自理或相互照顧，護理人員需求量較傳統模式大大減少，維護成本也會降低，而老人和工作人員的幸福感和歸屬感卻在增高。

肯定式文化是一種最大限度滿足老年人需求的態度。讓老人根據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不去人為干涉老人們的生活習慣和興趣愛好。只要對老人的健康不構成明顯的威脅，工作人員對老人的需求和傾訴都會認真對待，盡量滿足。尤其是對需要康復治療的老人，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鼓勵老人去嘗試探索，給予他們足夠的肯定。

可持續發展的組織運營模式

生命公寓隸屬于非營利組織，開發企業通過將建成的公寓定向銷售或租賃給有需求的老人來獲取利潤，但利潤不允許股東進行分配，而是通過利潤積累再開發興建新機構、完善設施與團隊建設和培訓。政府主要發動民間力量進行開發，提供相應政策支持，如優惠銀行貸款，鼓勵企業開發此類地產項目。公寓實行一半銷售一半租賃，但不能作為長期投資項目向年輕人出售，購買者必須本人居住，這就給投機者制造了一定的交易壁壘。生命公寓這種政府引導、企業主導、社會力量興辦，制造一定交易壁壘促進可持續發展的運營理念，可以結合實際予以借鑒。

生命公寓提倡的不僅是一種超前的新型養老模式，更是一種精彩和健康的生活方式。囊括醫療、照料、養生、生活等內容，集多種養老模式的優點于一身，讓每個老人的意愿和選擇都得到充分尊重和平等對待，使老人開心幸福，感受自身價值及對美好生活的期許，使養老機構成為一個滿足老年人多層次需求的場所。生命公寓的理念和做法值得我們分析、整合、借鑒，并做到因地制宜，打造出具有中國特色的快樂養老模式，真正實現“老有所養，老有所樂，老有所為”。

（摘自2020年9月4日《學習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