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精嵐,于學平
(1.黑龍江中醫藥大學2020級碩士研究生,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2.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針灸三科,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
高某,男,48歲,于2020年9月9日就診。2020年8月發燒1周后出現雙眼視力下降,視物模糊,雙耳聽力下降,左耳明顯,偶有耳鳴,曾于哈爾濱某醫院診治,經更昔洛韋、頭孢類抗生素及甲強龍常規治療1周后,體溫逐漸正常,但視力及聽力無明顯恢復,遂后又至北京某醫院就診,經腰椎穿刺等檢查確診為多顱神經炎,經激素沖擊等治療后視力僅略有改善,遂來我院尋求針灸治療。雙眼視力下降,視物模糊,聽力減退,頭部脹痛,失眠多夢,煩躁易怒,脘悶納呆,口苦便秘,舌暗紅苔黃膩,脈弦。查眼前景物昏暗,分辨困難,行走需家人引導,聽力減退,正常言語交流較困難;視力為左眼10cm可見手動,右眼10cm可見指數。電測聽為左耳80分貝,右耳55分貝。西醫診斷為視聽神經損傷性多顱神經炎。中醫診斷為暴盲,證屬痰火閉竅。治療以清熱化痰、開竅啟閉為法,穴取頭面部督脈和手足三陽經穴為主。穴取攢竹、絲竹空、太陽、陽白、聽宮、百會、水溝、神庭、腦戶、天柱、玉枕、風池、外關、頭維、合谷。操作:患者取坐位,常規消毒,取0.35mm×40mm毫針,攢竹向眉中平刺進針20mm,絲竹空、太陽均向耳側方向平刺20mm,陽白向下平刺進針10mm,聽宮張口直刺10mm,百會、神庭、頭維均平刺20mm,水溝直刺10mm,風池、天柱以針尖向對側眼球方向斜刺25mm,腦戶、玉枕向上平刺進針30mm,合谷、外關直刺20mm。各穴進針得氣后,風池、天柱施以捻轉提插瀉法,并使針感向頭頂部放射,其余腧穴以平補平瀉手法,留針50min,每日治療1次。1周后自覺眼前景物亮度提高,右眼尤為明顯,但清晰度變化不顯著,聽力無變化,頭痛減輕。2周后眼前景物清晰度提高,聽力略改善。4周后視力進一步改善,雙眼30cm處可見手指數,睡眠及情緒好轉,脘悶減輕,食欲增強。針刺治療6周后雙眼40~50cm處可分辨手指數。針刺治療8周后視力進一步提高,雙眼100cm處可分辨手指數,室內景物輪廓可見,清晰度提高,可獨立完成室內簡單的起居生活,聽力改善,電測聽為左耳50分貝、右耳40分貝。
多顱神經炎指單側或雙側出現2條以上的顱神經麻痹,多見于中青年,其病因尚未明確,可能與感染后變態反應有關[1-2]。本病多累及第Ⅲ、Ⅵ、Ⅶ、Ⅸ、Ⅹ、Ⅻ對腦神經,而第Ⅱ、Ⅷ對腦神經受累,實屬罕見,常易誤診[3]。本病屬中醫“暴盲”范疇,表現為眼外觀正常,一眼或雙眼視力驟然急劇下降,甚至盲而不見[4]。最早見于《證治準繩·雜病·七竅門》:“平日素無他病,外不傷輪廓,內不損瞳神,倏然盲而不見也。病于陽傷者,緣忿怒暴悖,恣酒嗜辣,好燥膩及久患熱病,痰火之人得之則煩躁秘渴……”。患者驟然起病,目不明、耳失聰、發熱頭痛、煩躁不寐、便秘口苦、舌暗紅苔黃膩、脈弦,證屬痰火閉竅,即為上文中所言“病于陽傷者”,彭清華等編著的《中國民間局部診法》中將其分類為“目系炎性暴盲”[5]。由于痰火閉竅,阻遏經絡,氣血精津不能上注于頭竅,目失所養則視物昏渺,耳失所養則耳聞失聰[6-7]。督脈乃“陽脈之海”,統領全身陽氣;太陽又稱“巨陽”,行督脈左右,《素問·熱論》言“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其脈連于風府,故為諸陽之氣也”,又有“五臟之俞,本予太陽,而立于督脈”之說。并且督脈、太陽經均與目有聯系,《素問·骨空論》言督脈有分支“與太陽起于目內眥”,又“上系兩目之下中央”;足太陽經起于目內眥。故主取督脈之水溝、百會、神庭、腦戶,配合足太陽經之攢竹、玉枕、天柱,以調暢兩經之經氣,輸注氣血上達頭竅,以此達到啟閉開竅、明目聰耳之效。攢竹、陽白、太陽、絲竹空、聽宮皆為局部取穴,“腧穴所在,其治所在”,可活血通絡、聰耳明目;風池、外關屬少陽經,少陽經通達耳竅,內至眼絡,可清利耳竅、通絡明目;頭維、合谷屬多氣多血的陽明經穴,刺之可清熱祛痰、理氣活血。諸穴相配,共奏清痰熱、開頭竅、行氣血之功。痰熱得除,氣血通暢,頭竅得養,則目明耳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