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生美

李靜

長沙市雨花區跳馬鎮地屬湖南“綠心”，沿著順暢的鄉村馬路到龍松塘，石橋小學就在那座仙鋒嶺腳下。2020年8月，雨花教育城鄉交流的教師隊伍中，向往原生態美育的我如愿來到了這所只有6個班120名學生的石橋小學。石橋人的幸福來自大地母親。坐在地上，趴在地上，躺在地上，在地上奔跑，是石橋孩子們舒展的常態，一如父輩們培植苗木長年俯身，耕耘土地，親近土地。

重陽，玉蘭樹的葉子由綠漸黃、變紅，大片大片趕趟兒似地散落滿地，學校樓梯通道上，同學們每天都會清掃不少；草叢里的葉兒幾天過后，默默變為褐色，經過一場雨，更接近土地的顏色。于是，在課間空閑時，在雨后葉兒最鮮亮時，愛美的孩子一起撿起落葉，變魔術似地將它們整齊地排列起來，排成一個圈、一條線……然后遠遠地看看墨綠色的樹媽媽，看看地上彩色的落葉，等著旁人偶爾經過發出贊嘆后，便心生喜悅。

冬至，溫暖的斜陽將孩子們奔跑的影子拉得老長，趁房子的影子還沒霸占操場，美術課上，我們來到操場跟太陽“合作”，伸展身姿、變化樣態、趣味疊加、欣賞自己的影子，做“變形記”，然后兩兩互相配合，以大地為紙，勾畫出長長斜斜的影子，歡快大笑。太陽公公也笑，它悄悄移動著，使得地上的孩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咦！明明跟著影子在描，怎么對不上人影啦？或許冬至的太陽太熱情了，校舍屋檐的表層在午休時“啪！”地一聲脫落下來，老師趕緊請師傅將其他松動的水泥塊鏟下來，等師傅拿工具再來現場清理時，落在地上的水泥碎塊，早已經矗立成一座座建筑。孩童極具創造力的筑夢游戲，令我折服。

從小寒到大寒，長沙“說好的雪”終究沒等到，但我們有辦法讓石橋下雪！剪紙單元課準備好了，一雙手、一把剪刀、一疊紙，折剪立體星星、窗花，等收齊美術作業雪花，兩個學生站在二樓拋下剪紙作業，另一些同學下到一樓伸手去接。一片、二片、三片……“下雪啦！”歡樂在拋灑“雪花”的瞬間凝結，又在接到“雪花”的指尖融化。

立夏，植物瘋長，被園藝師修剪丟棄的旁枝堆放在路邊。我把齊刷刷的松枝撿回美術學習室，鋪擺成有恐龍的原始森林。我又把一對對松針取下來，60對，100對……拿線一圈圈捆緊，一束束分股，配上樹枝或鉛筆，扎成小掃帚，作為美術手工課上專用清掃桌面的工具。愛勞動的六年級實踐小分隊一齊動手，扎一把“魔法掃帚”獎勵自己。桌子越掃越干凈，越掃越香，你聞聞……

芒種，校園里彌漫著清香，玉蘭花一輪輪悄然開放，只知道潔白如玉如荷，直到學生跟我分享她的新發現——玉蘭花瓣上的故事。我仔細端詳這花瓣，幽香撲鼻，不僅花形飽滿，而且質地厚軟，稍加用力，花瓣的質地就被改變，順光呈現出深褐色，逆光時，又變得透亮。原來，這花瓣飄落在樓梯臺階上，被匆匆走過的腳踩到，將鞋底的圖案印在花瓣上。見狀，孩子們興致勃勃地和我一起撿來新鮮完好的花瓣，找到尺子、筆套、硬幣、鑰匙等，開始嘗試做各種印畫，告訴你一個個花瓣里的故事……從此，大家的書本里，多了一枚枚自帶清香的個性書簽。

審美正當季，“禹光石色”美術學習就在石橋小學師生的日常生活中，隨日出、隨日落，隨性、隨地，在翹首以盼的美妙童年里落地、滋養、生發。

歡迎來到長沙市雨花區跳馬鎮，這里有我們向往的教育生活。

（作者系湖南省長沙市雨花區泰禹小學教學主任）

（編輯 吳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