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大學考古與藝術博物館古璽印收藏與研究

文/劉 爽

《吉林大學藏古璽印選》

一、吉林大學藏古璽印概況

吉林大學考古與藝術博物館收藏古璽印共1210方，來源有四：一是由著名的古文字學家于省吾（1896——1984）于20世紀50年代從北京文物市場購藏，共722方。其中價格較昂貴的珍貴璽印共六方，依次為“岳飛”印、漢覆斗鈕玉質“公孫厸（鄰）印”、戰國（燕）陽文鼻鈕“□□師鉨（璽）”、戰國（齊）陰文鼻鈕“徙盟之鉨（璽）”、漢“蘆蒼”玉印、遼“清安軍節度使之印”。二是古董商人李涵初捐贈，共126方，其中宋元押印約60方。三是羅振玉之孫羅繼祖捐贈，共361方，以穿帶印（119方）和私印為主。四是偶然拾得1方，金代銅質“管匠人達魯花赤之印”。

這批璽印上起戰國，下訖明清，間有秦、漢、魏晉南北朝十六國、唐、宋、元、西夏、遼、金等，形式多樣，種類不一。其中，有官印近百方；宗教印5方：漢龜鈕“黃神越章天帝神之印”、明“敕封絳州靈佑侯之印”、獸鈕“神明之印”、兔鈕方銅印“存一道人”“道經師寶”鐵印；書院印1方：宋方鈕篆文“松仙書院”印。此外，除多數漢私名印外，還有圖形印、吉語印、烙印、花押印、穿帶印(單面、雙面)、子母套印等，質地有銅、鐵、玉、滑石之分，做工有鑄、刻、鑿之別，重者達2260克，輕者僅1.5克。其內容涉及甚廣，有材質、文字、官制、歷史、地理、鑄造、姓氏、宗教、風俗習慣等。文字種類甚豐，涵蓋戰國古文、篆書、繆篆、九疊篆、鳥蟲書、隸書、八思巴文、西夏文、滿文等。至于印鈕更是千姿百態，有鼻鈕、龜鈕、瓦鈕、橋鈕、壇鈕、覆斗鈕、玄武鈕、獅鈕、馬鈕、駝鈕、龍鈕、杙鈕等，可謂“璽印雖微，亦是一個五彩斑斕、令人眩目的大世界”。

最初的工作人員按照珍貴程度、購藏及捐贈接收先后順序、存放便利等因素排序登記做賬，并賦以簡單定名。1986年，由羅繼祖作序，古文字學家吳振武、林沄擔任編選及釋文工作，精選422方輯成《吉林大學藏古璽印選》一書，據吳振武講，編選的標準大致是：重要的，其他譜錄未見的，印文完整的，兼及印章、印鈕的藝術性等。這是吉林大學藏璽印最重要的一項基礎研究工作，資料介紹全面，分為戰國古璽（共87方，官璽約9方，成語璽約18方）、秦漢魏晉官私印（共296方，官印33方，宗教印1方，私印223方，成語印22方，圖形印17方。其中包含穿帶印51方，子母印2方）、唐宋以來官私印（共39方，官印26方，宗教印1方，私印10方，吉語印1方，圖形押印1方）三部分，附璽印原大照片、印蛻、背款及邊款拓本，“各按時代、類別編次”，是學術價值較高的印學資料匯編，在學界多有參考索引及進一步討論研究。如曹錦炎《古代璽印》一書中引用了“清安軍節度使之印”（遼，重1550g）、金“阿里合謀克印”（535g），秦“右廏將馬”（后者見65頁，未標注出處）。博物館收藏的這批璽印里面爭議最大的當屬“岳飛”印。

2004年，我在導師林沄的建議和指導下選擇《吉林大學藏璽印研究》作為碩士論文題目，對所藏璽印進行測量、稱重、拍照、描繪及研究，旨在為這批藏品補充學界新的學術成果，并討論了與文物管理相關聯的定名、保護方法等問題，最重要的是通過大量的親驗操作，將古璽印形制與印面文字方向立體結合起來考察，得出古璽印印鈕形制與印面文字方向關系的規律性結論，具體如下：

古璽印，特別是印面文字與印鈕一同鑄出的璽印，鈕穿的方向多與印面文字方向垂直；而對于無鈕的穿帶印，穿多與印面文字方向平行；對于獸鈕印，獸首的方向即印的正方向；對于宋元以后的長方體無穿鈕，其鈕剖面的長方形的長邊通常與印面文字方向平行。造成此規律的原因，不外乎是為了使用方便。璽印在使用的時候，首先面臨的是正反方向問題，通過鈕穿予以標示，不僅方便，而且執握時還較穩固。宋元以后，直接在印背或印鈕上鐫一“上”字以示正方向，更加清晰明了。這一點，可能一直應用于璽印鑄造工藝流程中，被工匠們約定俗成地遵守著。認識這個規律有三個好處：1.可用作古璽印辨偽的佐證之一；2.當璽印的文字、圖案不明時，可用于確定璽印的正方向；3.對于獸鈕印，可用于確定不識文字印章的正方向。

根據這個規律，可以確定一些文字、圖案不明璽印的正方向，例如在楊廣泰的《宋元古印輯存》一書中180（陶）、269、270、305號印蛻方向都是值得商榷的。

二、關于璽印文物的定名標準化問題

文物的定名標準與否對于文物的系統管理、科學研究、數字化及智慧博物館建設等都具有重要意義，直接影響到文物的“有效管理，合理利用”。國家文物局對文物藏品的定名有著明確的規定，例如：對于歷史文物，要求其定名一般應包括三個組成部分：年代、款識或作者；特征、紋飾或顏色；器形或用途。文物的定名要求準確、簡明、具體，“要能充分反映藏品的概貌、特征及主要內容，即直接表述出藏品的外在形式和最本質的內涵特征，使名稱與文物相吻合，一見其名，如見其物”。

然而，文物定名標準的專業性要求較強。對于古璽印類文物的定名，多散見于有關學者專家的著作中，迄今未見專門的整理和規定，而吉林大學所藏璽印這一類文物存在的問題較為突出，如定名為：“□□瓦紐方銅印”的璽印多達百余方，根本反映不出它們各自的特征和彼此間的區別，給管理和研究工作帶來諸多不便。為此，我們認為，有必要制定璽印文物的定名標準，以推進璽印類文物的科學管理工作，以此帶動其他類別藏品管理工作的改進和提高。

岳飛

概況地說，一方璽印的完整定名應包括如下內容：

年代、印面內容(文字、圖形)、陰陽(朱白)文、鈕式、形狀(方、圓)、大小(如超過500克為大，小于10克為小)、質地、性質(官私)、名稱(璽、印、章、子母印、穿帶印等)。

當然，在具體應用的時候，本著“準確、簡明、具體”的原則，應根據實際情況靈活處理，比如：

1.對于同一類文物，大多數共有的特征可以省略，特殊情況應標出。例如，吉大館藏的印璽多方形銅質，那么，一般情況下，此兩項可以不注出。由此，對于不標注形狀和質地的璽印，原則上便認為它是方形銅質的，這一點，體現的是“簡明”的原則。而對于一級文物或爭議較多的重要文物，還是應愈詳盡愈好。

2.對于有自名(如璽、印、章、符等，多綴于印文)的印璽應以自名為主，定名的順序改為：年代、鈕式、(質地)。印文內容如東漢金質“廣陵王璽”，而不必稱為東漢“廣陵王璽”金印。

3.對于確定為戰國時代的古璽印，學術界一般將其稱為“璽”，因為，戰國印章自名為“璽”，“因此，戰國官印通稱為官璽”。此階段重要的工具書《古璽匯編》《古璽文編》，包括了戰國官璽和各類私璽。

金 銅質“管匠人達魯花赤之印”

漢 覆斗鈕玉質“公孫厸（鄰）印”

戰國（燕） 陽文鼻鈕『□□師鉨（璽）』

4.描述戰國、西漢璽印的印文形式時，我們將凸起部分表述的印文稱為“陽文”，反之，稱為“陰文”， 以魏晉南北朝為界，之前的印文形式統稱“陰陽文”，而之后按習慣稱“朱白文”。因為，在“春秋戰國以后長達千余年時間里，官私印章的使用及其征信、標記功能主要是借助封泥這一物質形態表現出來的，可以說，璽印的使用與封泥不可分離，以印封泥，也即是璽印在當時社會生活中的主要實用意義”。也就是說，魏晉南北朝之前中國璽印的大部分并不是用朱紅印色抑蓋，而是抑蓋在封泥等材料上，其唯有陰陽之分，而無泥色之別。

三、吉林大學藏古璽印的保護管理

吉林大學位于吉林省長春市，屬中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春季干燥多風，夏季濕熱多雨，秋季天高氣爽，冬季寒冷漫長，具有四季分明、干濕適中的氣候特征。博物館位于中心校區，周邊環境優美，綠地環繞，沒有污染較重的廠礦企業。這樣的大氣候環境相對來講適合于大部分無機材質包括金屬文物的保存，因此，多數銅質的璽印類文物保存狀況良好。在進行整理工作時，應盡量避開炎熱的夏季及雨天，庫房的窗戶上懸掛厚重的多層窗簾，用來遮擋陽光和沙塵；小件璽印分裝間隔在囊匣盒里，或用多層紗布單獨包裹，避免相互碰撞；較重的大件正面朝下倒扣在柜板上，印與柜板之間用松軟的材料間隔，印與印之間留有縫隙，上面覆蓋深色布簾；拿取時戴貼合的棉質白手套，避免汗液對文物的腐蝕；手把持在印體部位，而不是直接拿住柄或鈕；在做璽印打本時，選用優質印泥；一項工作告一段落，將整個保險柜密封，創造一個相對與世隔絕、不受外界擾動的避光防塵的保存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