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打一場仗要花多少錢？

文 未定君

俗 話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雖說這話原本指的是某些過去軍紀堪憂的軍隊肆意劫掠百姓，但現在它也確實有表示戰爭花費甚巨的意思。美國所發動的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其花費就高達2萬億美元。

現代戰爭與硝煙一同散去的，還有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財富。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勝者，實際上也付出了慘重代價，槍火之下，并無勝者。

由于現代科技的性質，戰爭的開銷被難以想象地拔高了。那么在清朝，打上一仗的開銷，又是多少呢？

從一份奏銷看戰爭花費

新疆天山以南，被稱為南疆地帶，早在乾隆年間，大小和卓曾經舉兵反叛。大小和卓自覺天高皇帝遠，乾隆帝鞭長莫及，但卻小看了乾隆帝維護統一的決心和手腕。最終歷時兩年，大小和卓之亂被平定，新疆之名也是由此而來——“故土新歸”。

但南疆并未因此而徹底平靜下來，嘉慶二十五年（1820年），大小和卓的后裔張格爾入侵喀什噶爾燒殺擄掠，一時間血流漂杵，隨后被清軍擊敗。之后他在道光六年（1826年）再度入侵，先后打下了喀什噶爾、英吉沙爾、和田、葉爾羌四處城池，縱兵擄掠，放火燒城，史稱南疆西四城暴亂。

這次暴亂在次年才被平定，清廷當即命令陜甘總督楊遇春統計南疆之戰的一切錢糧款項。楊遇春隨即將所有的軍需費用歸結為“案”，每案細分數“冊”。從這份奏銷中，就可以知道小小的南疆一戰，所費幾何。

這一份奏銷很復雜，蘭州、肅州兩局即有85 項正案，12項尾案。此外，哈密還有15項正案，加3項尾案。

清朝的戰事軍費奏銷制度比較復雜，奏銷按照慣例是在戰事徹底結束之后，才開始查辦的。一般來說，戰爭結束之后，戰時軍需局和督辦糧務處兩個機構將會被撤銷，一切奏銷案件交由藩司匯合并審查。如果戰事過于繁復，則還會設立一個機構——報銷總局來主事。所有的軍需報銷清冊，都要經過當時領兵大員的過問、核算。

嘉慶朝、道光朝的兩次南疆之戰，軍費開支大約分別是1200 萬兩和900 萬兩白銀，這兩個數字代表著什么呢？

一兩白銀折合1000文銅錢，根據軍機處的檔案來看，光緒十五年（1889年）時，直隸省的糧價為每石計銀一兩四錢。而清朝一石大約是156斤，按一斤糧食3元計算，一石糧食為468 元。也就是說，光緒十五年時，一兩白銀大約價值350元。那么1200萬兩白銀就可以折合今天的42億元。當然，這么計算十分地草率且想當然，道光年間的1200 萬兩白銀的真實購買力，恐怕出入甚大。

不過，說實話，這么一看好像還好，畢竟美國光是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就花費了2萬億美元。而清朝打一仗才花了42億元。但真的是這樣嗎？

道光帝在鴉片戰爭時選擇求和，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錢打不起仗了。

左宗棠出征新疆，朝廷只撥款200萬兩白銀，他只好向西方銀行借高利貸。

大家只要想一下美國政府每年可供支出的資金是多少，清政府每年能夠支出的資金又是多少，就會知道這里面的巨大差別了。清政府在沒有戰爭等情況下一般的稅收，也不過是4000 萬兩白銀左右，等到宣統元年（1909 年）清政府大規模加稅，財政收入也不過2.63億兩白銀。也就是說，兩次南疆之戰的軍費開支，將近道光朝一年收入的一半。

實在是打不起了

道光帝在鴉片戰爭時選擇求和，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清朝早就打不起仗了。道光帝本人過得摳摳搜搜的，其節儉程度，遍尋二十四史，皇帝之中難出其右，連請人吃飯吃個打鹵面都是“大出血”。

據說道光帝過年只吃4 個菜，不僅穿著帶補丁的衣服，甚至舍不得吃雞蛋。不少朝廷要員也穿著補丁衣服。有一天，道光帝和大臣曹振鏞閑聊，得知曹大人的補丁只花了三錢銀子，自己的補丁卻花了六兩，大驚失色。一番追問之下，才知道曹大人的補丁是家中賢妻妙手縫補而來。他隨即下令，要求宮中妃子都學女紅，又能省一筆開支。

難道道光帝是生性節儉，甚至到了如此苛刻的程度嗎？顯然不是。只是作為一個相對明白的君主，他知道國家已經窮到了需要他以身作則的時候了。

左宗棠出征新疆，朝廷只能撥款200 萬兩白銀。南疆之戰不過一年，所費即超過千萬，此時又要出征新疆，軍費卻只有當年的五分之一，急得左宗棠直跳腳，最后去找了洋人的銀行借錢。

左宗棠在1877 年、1878 年、1881 年連續三次向西方所開設的銀行，總共借了1875 萬兩高利貸。這下左宗棠是不跳腳了，要還錢的各省督撫氣得直跳腳。當然，跟著一起跳腳的還有借了錢的洋人，連本來支持叛軍的英國人都改變口風，全力支持左宗棠收復新疆了。

清朝的戰事還有很多。光緒九年（1883年）的中法戰爭，清朝每年的軍費開支都逼近3000萬兩白銀。同樣是光緒年間，被多次戰爭打醒的李鴻章痛陳要害，極力要求建設海軍，20年里籌措了4200萬兩白銀用于海軍建設。當然，這里面有1000萬兩白銀被慈禧拿走修園子了，有的資料說海軍炮彈都是啞炮，因為造炮的錢都被慈禧拿走過壽。

說道光帝生性懦弱，洋人一來就知道投降的，還真是冤枉了這個節儉的老皇帝。只是大勢滔滔，修修補補了無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