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智能裝備制造企業人才培養的實踐與思考

楊文新 博眾精工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一、引言

《中國制造2025》指出，“基于信息物理系統智能裝備、智能工廠等智能制造正在引領制造方式變革”。近些年來，智能制造行業飛速發展，證明了以智能制造為代表的產業升級已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據權威資料[1]顯示，從2015年開始，國家級智能制造試點項目已立項超過800個，各地大力發展智能制造產業，形成環勃海、中部地區、長三角、珠三角、西南地區共5個產業分布五大主要地域，其中長三角地區智能制造最為發達，相關產業園數量超過150多家，占比達28.3%。而2020年全球新冠疫情改變了人類生存與生活方式，更多地出現了以無接觸、遠程化、智能化、自動化代替傳統方式，疫情形態下的市場需求加速了智能化產業規模的增長。

智能制造企業如雨后春筍般地涌現，由于該行業發展迅猛，將會面臨的一個突出問題是，行業所需人才供給已遠遠不能滿足行業發展的需求，因此，智能制造企業紛紛尋求各種辦法，以快速贏得自身獲取各類人才的勝利。筆者通過一家在智能制造行業具有一定影響力企業的人力資源管理實踐，以分享、探索智能裝備制造企業人才培育模式和方法。

二、企業所需人才類型分析

BJ公司是一家集研發、銷售、生產和服務于一體的智能制造系統集成商。公司成立于2001年，在企業創辦之初以研發、生產、銷售用于電子產品組裝的工裝、夾具產品為主營業務。2006年起，公司看準自動化裝備制造業務的市場空間，毅然決策進入這個市場領域，從自動化單機設備著手，適時推出多工站自動化生產設備、自動化柔性生產線、數字化工廠整體解決方案等。目前，公司還向工業機器人、直線電機、伺服驅控、服務型機器人等產品領域拓展，成為在行業內具有較大影響力的智能裝備制造企業。

企業快速發展的同時越來越感受到人才對公司戰略實現的重要價值，為此，我們在早些年就著力培養相應人才。人力資源部門從人才戰略角度提出經營管理、研發、應用技術和技能工匠四類人才分類培訓與開發的方法。

經營管理類人才主要指公司利潤中心、成本中心和費用中心的管理者，他們分別承擔了一線作戰、一線支撐和二線支持的功能，在各自領域均需要相應的專業知識、關鍵經驗來帶領團隊完成組織績效目標；研發人才主要是在公司研發部門從事基礎性、前沿性技術的探究，其成果用于現有產品的技術升級、迭代，以及智能裝備（系統集成）產品中核心零部件的高、精、尖技術應用；應用技術人才則在充分了解客戶需求后，將其轉化為能滿足客戶需求的解決方案，并且根據該解決方案協同開展產品的設計與開發；技能工匠是智能裝備制造企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才。他們的工作看上去是“動手”的，在零部件生產、組裝、調試自動化裝備等環節發揮功能，但其背后卻需要機電、電氣、軟件或自動化等專業知識、技能來支撐。

三、“四類”人才培養的實踐

智能制造業是近些年迅猛發展起來的產業。縱觀業內周邊具有一定規模的眾多企業，新興行業紅利使各企業擁有相對較好的利潤水平，已在一定程度掩蓋了經營管理中的一些問題。隨著競爭的加劇，一些企業已明顯感受到組織能力的不足，需要全面提升經營管理水平，以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所以，“懂經營、會管理”的經營管理人才需求浮出水面。對經營管理人才的培訓，智能裝備制造企業同樣經歷過一段曲折的過程。以BJ公司為例，2014年，公司業績成倍速增長，經營業績十分顯著，但同時管理上的各類問題也突顯出來，到處“救火”成為當時的常態。為改變這個狀態，2015年，公司從通過獵頭從外資企業、大型民企引進經營管理人才，以期將企業推向規范化管理階段，但結果并非隨人所愿，引進的人才多數離開了企業，這也驗證了“空降兵”人才存活率普遍較低的結論。

自2018年起，公司正式開啟“二次創業”征程，即從單靠企業創始人的企業家精神帶動企業發展的“一次創業”轉型為團隊帶動團隊、淡化創始人個人色彩、強化職業化管理推動企業再次跨越發展的“二次創業”。有了這樣的認知，公司在經營管理人才獲取上確立了“自主培養為主，外部引進為輔”的戰略定位。2020年，人力資源部門著力承接戰略要求，醞釀以“項目制”推動“BZ大學”成立以培養企業所需人才。BZ大學的創立，我們得到了來自原華為高級副總裁、公司董事胡先生的悉心指導，使BZ大學成為為企業定制培養人才成為可能。BZ大學堅持以“訓戰”方式促使人才快速成長，其目標是批量性輸出符合戰略發展要求的各類人才。

（一）自主培養經營管理者

公司經營管理型人才來自不同性質的企業，并且均具有一定的工作經驗，來自不同性質、不同規模的企業背景，必然帶進不同的個人價值觀念，在經營管理上的諸多問題上往往因為觀念不同引發激烈爭論，共識起來非常困難。思想觀念的統一是管理者層面的首要工作，BZ大學相應成立“高級干部研修一期班”，通過課堂理論學習、標桿企業案例、專題研討，共識、共創了公司“四個堅持”（堅持以客戶為中心、堅持價值貢獻為本、堅持公司長期利益、堅持事事內省外察），以及干部要求十條等一系列對企業持續發展具有重大意義與價值、且有著深刻內涵的綱領性核心理念與價值觀。

價值觀念的一致，是公司開展經營管理各項工作是非判斷有了統一的標準。這僅是經營管理型人才培養邁出的第一步，在此后，BZ大學分別開設產品線總經理賦能班、平臺部門總監賦能班、中層干部管理提升、基層干部轉身、預備干部訓練營等系列訓戰班。

歸結起來，BZ大學的人才培養根本出發點是勝任力，其培養特點是“訓戰”。BZ大學除對各訓戰班開展知識賦能外，最重要的是收集業務實踐中的案例，通過模擬制訂解決方案、角色扮演進行課堂演練，而復盤則是提升實戰能力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我們圍繞回顧任務目標、個人或團隊角色、過程與結果，總結經驗與得失，進而改善過程能力。

（二）不斷拓展研發人才視野

研發人才是在智能制造領域從事基礎技術、前沿技術、實現商業價值的研究性工作，包括底層架構開發、運動控制、圖像與視覺工程、算法工程等領域。這類人才所工作本身是探索、試驗性的，因此很難運用現有成熟的模式來培養。我們為了提升研發型人才能力，一是聘請經歷過知名企業的研發專家以外部顧問身份指導研發人的研發實踐，啟迪思維，二是公司在國外（日本）設立研發機構的基礎上，通過國外研發人員普遍資歷較深的事實，有意識地組織與國內研發人員的技術互動，學習他們研發實踐經驗積累實踐自身知識與經驗。

此外，研發中心整合北美、德國、日本等相關協會資源，2019年3月，BJ公司承辦了全球范圍的“國際視覺全球標準制定研討高峰會”，全球105個國家與地區在視覺領域的科學家、專家參加會議。這也是首次在我國舉辦的此類高峰會議。得益于承辦方會議現場便利條件，公司組織研發骨干人員參加這次會議，促使研發人員掌握未來技術趨勢與方向，擴大研發人員的視野。從此項活動中，公司人力資源部門建議研發部門每年制訂計劃，安排研發人員有機會參加行業峰會、高峰論壇、工業展會等，以此拓展他們的視野。

（三）有效培養應用技術人才

就當前而言，除在特定行業專門生產提供“專機”“標機”外，多數智能裝備制造企業提供的產品是定制的，即智能裝備制造商通過前期了解并掌握客戶的需求，為客戶提供相應解決方案，在得到客戶認可后由應用技術人員負責設計，開發出相應的智能裝備產品，以最終交付給客戶使用。因此，應用技術人才是智能裝備制造企業人才中十分重要的組成部分。

對應用技術人才的培養，我們通常通過具體的產品項目實踐提升其技能。每年春、秋季節，人力資源部門通過校園招聘獲取具有理論基礎的應屆大學生，經過3個月輪崗實踐，然后安排在項目實踐中通過指定導師指導其開展設計工作。

其次，在人力資源部門引進業內資深技術專家，成為有一定經驗的年輕技術人員專門導師，開展在產品及其模塊化、標準化設計中進行理論講解、案例分析、實踐指導。加速年輕技術人員的成長。

再次，公司在2020年10月專門成立了“應用工程技術委員會”組織。一方面通過該委員會實現產品或部件標準化；另一方面，通過該委員會實現智能裝備產品應用于不同行業領域的共享技術進行廣泛交流，以期實現技術共享、技術積累的目標。應用技術人員在該委員會平臺上可以了解到不同行業領域所應用的智能裝備產品功能、技術特點，使技術人員在一專多面、內部人才交流創造條件。

此外，為拓展培養渠道，我們與知名高校簽訂專項合作協議，專門就技術人才在學歷提升方面提供機會，如2017年，公司與浙江大學工程師學院合作，成為培養在職技術人員碩士研究生學習的專門渠道。

（四）努力打造企業技能工匠

優秀技能工匠人才是當前智能制造企業十分緊缺的人才。隨著智能制造行業的發展，無論是智能裝備制造企業還是應用智能裝備的生產企業，都對技能工匠人才有較大的需求。技能工匠人才在智能裝備制造企業一般從事裝備的組裝生產、組線調試與交付，以及售后服務。自然，運用智能裝備的生產企業自身培養所需的技能工匠相對較難，其人才一般從智能裝備制造企業流出后獲得。因此，智能裝備制造企業承擔了智能制造行業大部分技能工匠人才的培養。

對技能工匠的培養，“師帶徒”是一種常見且有效的方式。當然，我們絕不僅限于這種方式。公司每年都會從校企合作的職業技術院校里吸收一定數量的頂崗實習或實習就業的學生。他們通過課堂理論學習和實驗室訓練掌握了基礎技能，企業對他們再進行必要的應用知識的培訓、零部件加工與組裝、整機組裝與調試、客戶端架線與調試等環節開展實踐訓練，從而使他們掌握實操技能。隨著經歷不同產品項目的實踐，他們的技能嫻熟起來，且能觸類旁通。這其中，職業技術院校與企業成為技能工匠人才培養的雙主體。另外，我們通過參加地方行業協會組織的技能比武（如機械手編程技能競賽）、企業高技能人才（技師、高級技師）自主認定等機制，促進技能工匠人才的自我發展。

對各類人才的培育，我們不局限于他們各自專業水平的進步、成長。我們還從企業使命、愿景出發，開設如國學、哲學講座、組織文化和價值觀教育等，從思想、文化、理念視角引導各類人才如何專注行業、創造價值、造福社會。這種精神的力量能很好引進他們產生自驅力，從“要我成長”向“我要成長”的主動轉變。

四、企業人才培養的后續思考

智能裝備產品具有行業應用特定性或企業應用定制化的特點，為解決產品快速交付的問題，產品交付的項目管理是企業慣用的管理方法，它主要解決推動產品在設計、供應鏈、生產運營與交付等價值鏈上各部門高效協同工作。然而，產品項目經理的能力要求其在產品設計、生產、采購、成本、質量等領域都十分熟悉，因此產品項目經理素質能力要求并不低。隨著客戶快速交付需求越來越明顯，企業快速培養出能完全勝任項目經理角色的人才迫在眉睫。因此，對產品項目經理從角色認知、素質模型構建、關鍵行為識別以及項目管理能力培養將是一個新需求，需要企業前置思考并加以落地。

不可否認，高校教育與社會所需人才總存在著供需兩側質量矛盾。就拿智能裝備制造中的軟件工程師為例，高校開設的軟件工程是獨立的專業，而企業所需的軟件工程師，他不但學習過相關軟件專業，還要懂得網絡工程、電氣工程及自動化，計算機通訊，甚至要掌握機械工程等專業學科。之所以企業需求是“復合型”的，是因為智能裝備這種產品本身是多學科、多技術的“復合體”。僅掌握單一專業與技能顯然很難滿足技術商業化應用。而當前教育模式對專業設置的制約使高校還無法完全做到“以市場為導向”。為解決這對供需矛盾，部分高校開始嘗試“校企合作、產教融合”新模式，如民辦高校在經濟發達地區建立產教融合產業園，與智能制造行業中知名企業建立新型大學生培養模式，與企業研討共創教育模式，其中選修課教學內容安排企業當下應用的新技術，或者安排一定的學時，由企業講師根據企業所需授課相應專業內容，或者高校安排年輕老師到企業入崗實踐，再根據實踐調整教學內容，等等，充分發揮高校與企業的人才培養“雙主體”功能。

五、結語

智能裝備制造人才培養是當前產業轉型、升級中面臨的新課題，優秀人才短缺和供需結構性矛盾非常突出。一方面，企業自身要重視并加速人才培養，同時作為培養人才另一個主體高等院校要適應社會需求，思考、探索培養社會、行業或企業所需的人才。當然，企業自身培養適用經營管理場景、以勝任利為目標的各類人才更為重要，這將是一個持續與改進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