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視角下民族典籍的譯介研究
——以《平果壯族嘹歌》為例

彭勁松，趙紫薇

(廣西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一、引言

近年來，國家推出的提升文化自信和促進中國文化“走出去”等戰略，讓翻譯界聚焦中國典籍翻譯研究，旨在對外傳播優秀傳統文化與思想。中國文化要“走出去”，典籍翻譯是重要一環。要將這些文化負載量極大的中國典籍譯成外語介紹給世界，尤為不易。民族典籍英譯的影響力依然不夠，還存在很大的發展空間。王宏印認為，中華民族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但歷來偏重于漢語和漢族文化，少數民族文化翻譯只在民族地區有一定影響[1]。盡管在各級政府、出版社、研究者和譯者的共同努力下，民族典籍譯作的狀態有所改善。但總的來說，民族典籍翻譯數量依然不大，譯本版本較少，譯文質量參差不齊，因此譯介傳播效果不佳。例如，中國人口占比最高的少數民族——壯族的典籍譯本，目前只有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布洛陀史詩》，周艷鮮與陸蓮枝主編的《平果壯族嘹歌》(以下簡稱《嘹歌》)以及楊憲益、戴乃迭的《劉三姐》等幾部民族典籍英譯[2]。而這些譯本，有的已經不再版，筆者甚至很難在圖書館和市面上找到相應的譯本，傳播效果可見一斑。

本文將以周艷鮮等主編的壯族典籍《嘹歌》為例，結合美國傳播學奠基人哈羅德·拉斯韋爾(Harold Lasswell)在《傳播在社會中的結構與功能》中提出的5W傳播模式，即譯介主體(Who)、譯介內容(Says what)、譯介途徑(In which channel)、譯介受眾(To whom)和譯介效果(With what effect)，分析探討民族典籍譯介的有效傳播對策[3]35-36。

二、5W模式下的《嘹歌》譯介傳播分析

壯族人民愛好唱歌，壯族嘹歌正是通過男女對歌的方式，傳達情感和信息，反映了壯族先民的勞動、生產、生活、婚姻和歷史等，蘊含著壯族人民豐富的風土民情和勞動人民的智慧。

壯族嘹歌發展到現在已有2 000多年的歷史，過去的壯族嘹歌都是口口相傳。古壯字誕生后，才漸漸有了手抄本。20世紀90年代起，學者們開始根據口傳本和手抄本搜集整理嘹歌，這期間出版了多種相關書籍。而《平果壯族嘹歌》英譯版(以下簡稱《嘹歌》英譯版)的壯語文本，是羅漢田根據廣西平果縣著名歌師提供的民間傳統手抄本轉寫、翻譯的[4]12。《嘹歌》英譯版2011年由百色學院的周艷鮮和陸蓮枝兩位學者翻譯，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此書對中國文化，尤其是壯族文化“走出去”有著非凡的意義。李正栓認為，“此書的問世開創了中國原生態民歌英譯的先河，填補了廣西傳統民歌英譯的空白，搭建了一座壯族傳統文化與世界文化對話的橋梁，起到民歌英譯的示范作用。”[5]可見，研究《嘹歌》英譯版的譯介可以給其他民族典籍英譯帶來一定啟示。

(一)譯介主體

傳統觀念認為，譯者就是譯介主體。但是，譯者并非唯一影響譯本質量的主體。一切有利于壯族典籍走出去的個人或團體都可以被定義為“譯介主體”[6]。因此，譯介主體包括譯者、贊助人及其他支持者等。整個翻譯過程形成以譯者為主，其他人為輔的“譯者+”模式。《嘹歌》英譯版的譯介主體包括譯者百色學院的周艷鮮和陸蓮枝等人，平果縣政府及各級領導，搜集整理壯族嘹歌并進行壯譯漢工作的農敏堅、羅漢田、譚紹明等人。

首先，不可否認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占有主導地位，譯者的翻譯水平直接決定了譯文的質量高低。周艷鮮和陸蓮枝等人是百色學院的教授，二位都是壯鄉人，懂壯話，主要研究方向為壯族語言研究，具有相應的文化和研究背景，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譯文質量。另外，這些譯者本身在學界有一定聲望，她們的譯作也能夠確保譯文產生影響[7]。除了周、陸二人，翻譯團隊中還有張羽、謝偉鋒等老師，他們并不會壯語，但對英語詩歌和文學頗有研究，他們的加入加快了《嘹歌》的翻譯工作進程。在翻譯項目過程中，《嘹歌》翻譯團隊還獲得了美國壯學家白麗珠女士的指導。

其次，平果縣人民政府的贊助也是《嘹歌》英譯版出版不可或缺的條件。時任平果縣人大主任的農敏堅清晰地認識到嘹歌的重要性，因此他領導開展了嘹歌的搜集整理工作。也因此，羅漢田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轉寫和漢譯工作中。在農敏堅和羅漢田等人的努力下，才有了壯漢譯本，為《嘹歌》英譯版的出版提供了必要條件。此外，2008年，百色學院韓家權教授主持的《壯族典籍英譯研究——以布洛陀史詩為例》獲得了國家社科基金立項，這也為平果嘹歌的英譯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和實踐基礎。

(二)譯介內容

翻譯作品要想大范圍傳播，首先要選擇譯介內容。譯介內容與譯文質量決定了受眾的數量，因此也決定了作品的傳播廣度。

選擇譯介內容即選擇民族典籍原本和漢語譯本。一方面，民族典籍的選擇需要斟酌。相對于漢族文化而言，少數民族群體基數不大，因此文化產生的影響也不大，屬于弱勢文化。比起通俗易懂的小說，民族典籍的受眾范圍本身就不算太大，但這并不意味著，民族典籍譯介傳播無路可走。著名漢學家葛浩文在總結西方讀者的閱讀取向時指出，西方讀者厭倦了英雄故事和充滿動蕩的社會畫面，他們更傾向于了解中國民間現實文化和真實生活[8]。由此可見，民族典籍本身就帶有中國文化的特色屬性，外國讀者渴望揭開中國少數民族文化的神秘面紗。《嘹歌》就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首先，《嘹歌》具有悠長的歷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蘊，是極具壯族特色的文化產物，是壯族典籍中的經典之一。其次，《嘹歌》屬于詩歌范疇，內容簡單，多重復，朗朗上口，自帶韻律，具有極高的文學價值和傳播潛力。

另一方面，漢語譯文的選擇上需要考究。民族典籍譯介與普通典籍譯介不同，它往往有自己的民族語言，這些語言與中文相去甚遠。而民譯漢的人才并不多，通常需要先從民族語言譯為中文，最后再翻譯為英文。漢語文本是一個“中轉站”，英文譯文的質量，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這個“中轉站”是否可靠。換言之，漢語翻譯要準確無誤，并最大限度地還原民族語的風貌和思想。壯族嘹歌相關書籍眾多，而《嘹歌》的中文譯文選擇了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研究員羅漢田壯文轉寫、漢文翻譯的《嘹歌》，原因如下：首先，此書選材極具代表性，集抒情與敘事于一體，利用套歌的方式，從不同層面體現古壯民的風土人情和社會全貌；其次，羅氏的譯本忠實于原文，最大程度地再現了原文的風貌。理解是翻譯的前提。羅漢田身為壯族人，熟悉壯族文化和民族習俗風情，在民族語言文學上造詣頗深，又得到歌師的幫助，因此他對壯文原文理解透徹。另外，他的漢譯沒有任意加減或曲解詞語，忠實于原文。壯文嘹歌中復沓、借喻、隱喻等修辭手法，甚至嘹歌獨特的韻腳——“腰腳韻”和“勒腳韻”等都一一得到還原。

翻譯作品的傳播度，還受譯文質量的影響。首先，譯文要忠實于原文，既要忠實于原文的內容，也要盡力還原或再現原文的風采。民譯漢過程中，難免存在不可譯現象，因此有些信息和風格可能難以再現。如果漢譯英再隨意增減、更改信息，那么譯文對民族典籍原文的還原度將更低。因此，譯者應在充分理解原文信息的基礎上進行翻譯，盡量保證信息的完整性。此外，譯文要兼顧文化性和可讀性。由于民族文化為弱勢文化，了解的人并不多，為了展現民族文化，有些具有深刻文化內涵的意象就應該保留。而有些學者從目的論視角看待特殊的文化意象，認為應該將這些文化意象換成西方讀者熟悉的意象，降低閱讀門檻，使西方讀者能夠理解。這些意象本身就是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將它們切割有可能會導致譯文的民族韻味減少。嘹歌的本質是詩歌，可以用來傳唱，如果直接在文中進行解釋，會影響詩歌的流暢。嘹歌中還有很多詞(如動植物名)在英文中找不到對應詞，有些只有拉丁文學名，放在詩歌語境下不合適。而《嘹歌》英譯版選擇直接音譯法加注釋，解決了上述困難，既保留了文化意象，又保證了外國讀者的理解。需要注意的是，外國讀者對拼音并不敏感，也會使可讀性降低。

(三)譯介途徑

譯介途徑是指譯介傳播的渠道或載體，即譯介作品是通過什么途徑接觸到讀者受眾的。要推廣作品，就要通過各種渠道進行宣傳。渠道不同，譯介的表現形式不同，傳播的效果也不同。《嘹歌》英譯版問世于2011年，當時智能手機在國內才剛剛興起，互聯網產業也還在發展階段，因此《嘹歌》英譯版還尚未運用各種多媒體技術。在廣西平果縣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百色學院于廣西南寧召開了圖書推介會。后來，百色學院還專門召開了嘹歌相關研討會。大部分書籍都是在這些活動中或其他機緣之下贈給了對壯族文化和嘹歌感興趣的學者、國際友人，甚至輾轉到了國外，被耶魯大學圖書館收藏。

然而，《嘹歌》英譯版后續的發行量并不理想。《嘹歌》英譯版是由本土的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發行量并不大。據陸蓮枝教授稱，1 000冊圖書都基本送人了，可見其并未創造商業價值。出版圖書需要贊助，而僅僅靠政府的扶持并非長遠的發展路線。譯介作品只有走大眾路線，讓一般讀者買單，獲得市場的認可，圖書才會繼續發行再版。另外，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作品主要是面向國內市場，當時并未打開國外市場，國內讀者想要購買都非常困難，更何況國外讀者了。

(四)譯介受眾

翻譯嘹歌的目的是傳播中國民族文化，讓海外讀者了解中國。然而，屬于弱勢文化的壯族文化，對于大多數中國人都相當陌生。因此，《嘹歌》英譯版面向的讀者既包括國內讀者，也包括國外讀者。其中包括以英語為母語、喜愛壯族文化的讀者，漢語、對外漢語、英語語言文學專業大學生，喜愛英語詩歌的讀者，中外詩歌比較與翻譯研究者、壯民族研究的研究者等。這些讀者的背景錯綜復雜，所擅長的語言、領域都各不相同，但他們大多對壯族文化感興趣，卻沒有深入的了解，更無法理解其中許多文化意象。

針對這一問題，《嘹歌》英譯版主要關注譯文內容，從意象、詞匯和文化三個方面著手，以期既能讓讀者順利理解譯文，又不丟失壯族文化的特色內容。譯者通過保留意象、意象移植、淺化、轉換、省略和增加等方式讓譯作內容更簡單易懂。有些詞在壯語中有多重含義，而在漢語中找不到與之對應的詞，面對這種文化缺省，譯者選擇保留了原壯語詞，以加注的方式讓讀者能夠理解。

通過這種方式既保留了文化特色又能讓讀者理解，其效果是良好順暢的閱讀體驗。對于本就不懂壯族文化的讀者而言，文本的難度已經不小，如果讀者體驗不佳，就很難繼續讀下去。

另外，《嘹歌》英譯版的印刷排版同樣未考慮到受眾感受。有的讀者想要對比壯文與漢語、英語的區別，然而受眾多元的要求并沒有被考慮進去。其實，《嘹歌》英譯版可以參考《布洛陀史詩》，將古壯字、壯語拼音、國際拼音、中文和英文都放于書中，以滿足不同讀者的需求。

(五)譯介效果

譯介效果是指讀者對譯文的接受度與評價。首先，衡量譯介效果最直觀的是譯介的傳播量。上文提到，《嘹歌》英譯版的發行量不高，國外讀者更欲讀無門。其次，讀者反饋。《嘹歌》是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發行的，其發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百色學院和平果縣人民政府在南寧召開《嘹歌》的出版發行推介會，同時《廣西日報》發文進行宣傳，文章得到了央視網的轉載。此后，學界對壯族嘹歌的研究越來越多。截至目前，在知網搜索“壯族嘹歌”，有164篇相關文獻，搜索“嘹歌翻譯”，有58篇相關文獻。美國壯學家白麗珠女士對《嘹歌》賦予高度評價：“老外可以理解嘹歌，欣賞嘹歌的美了，可以用外文唱嘹歌了。”[9]可見，《嘹歌》英譯版作為首創性作品，在讀者間具有較高評價。

但《嘹歌》英譯版保留的許多意象，讓不了解壯族文化的讀者非常疑惑。例如第一章《三月歌》的開篇就有“今天真吉利，見喜鵲鼓翅，見鱷魚呼風”，沒有壯族文化背景的中文讀者很難理解鱷魚(crocodile)和吉利(lucky)的關系，更何況只熟悉海洋文化的西方讀者。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這些都是讀者無法直接接受的內容。因此，讀者對《嘹歌》英譯版的譯介內容接受度實際不算高。

三、民族典籍譯介傳播對策

(一)利用多重譯介主體共同發揮作用

第一是“誰來譯”的問題。當前民族典籍的譯者主要是高校老師，她們的英語能力、學術背景以及研究能力都是譯文質量的有力保障。高校老師具有人脈資源，方便聯絡到民族學等其他學科的專家學者，解決典籍中爭議性、難理解的問題。然而，英語畢竟不是母語，民族典籍的文學性極強，這就要求用英語寫出極具文學性的內容。讓具有良好文學素養或了解壯族文化的英語母語者或漢學家加入，這些不同背景的譯者共同合作、取長補短，以此提升譯文質量。無論如何，具有民族文化背景且高水平的人才并不多。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應該從人才培養和跨校合作兩方面入手。一方面，少數民族地區高校和民族類院校可以開設特色課程，培養學生興趣，普及民族文化背景。多開設少數民族典籍英譯論壇，進行學術研討，促進學術交流。國家加大對民族典籍譯介的扶持力度，鼓勵各界研究少數民族典籍英譯。另一方面，整合多方資源，跨界合作。高校之間可以構建相近學科和跨學科的溝通網絡和平臺，方便學者交流。翻譯項目也可以在高校之間合作，揚長避短，在各方的切磋和交流中，獲得更大的收獲。

第二是贊助人問題。民族典籍英譯的贊助人主要為政府和高校——國家立項撥款，高校負責組建翻譯團隊以及聯系出版商出版等事宜。政府作為贊助人的好處在于能夠整合各方資源，并且給到足量的資金支出，讓翻譯前期工作更加順暢，例如平果縣人民政府對平果嘹歌的整理工作。不過，政府作為贊助人，可能會讓譯文在選題和翻譯策略等方面受到限制。例如，為了宣傳壯族文化保留過多壯族詞語，增加了閱讀難度，減少了可讀性，這可能是考慮到贊助人的需求。因此，贊助人應給譯者足夠大的空間，譯者也應盡可能地考慮譯介傳播效果。除了政府，其他贊助方式如商業贊助、個人贊助等均可加入，可以成立民族典籍英譯相關基金會，全力支持譯者創作，助力譯介傳播。

(二)降低讀者理解壁壘

民族典籍屬于弱勢文化，了解的讀者并不多，將之譯入強勢文化國家中屬于一種阻抗行為。若譯作理解成本太高，則可讀性不強，西方讀者興趣度降低，譯介的傳播效果不佳。在譯介傳播初期，應降低讀者理解成本，考慮讀者文化語境及其接受度。

一方面，選擇民族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經典文本激發讀者興趣。這類文本最好具有傳播價值(如壯族嘹歌以曲調為載體，具有很強的場景性，可以表演出來)，或富有趣味性(例如壯族民間神話和志怪小說)，或對當代社會具有普遍的啟發意義(如一些體現先民哲學思想的作品)。這類文本本身就能吸引不少讀者，在不同民族的文化和思想上都能產生共鳴，例如東西方都有關于人類起源的神話，各個民族的哲學思想究其本源也有共通性。這些內容能夠讓讀者很自然地將壯族文化的內容代入自己的文化語境下，不至于對這種外來文化有太強的陌生感。此外，中國人對民族典籍作品的了解也不多，漢譯本也同樣重要。好的漢譯本，也可以幫助不懂民族語的譯者進行翻譯。

另一方面，譯者應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降低讀者的理解壁壘，增加文章的可讀性。盡管《嘹歌》在這方面做出了很多努力，但譯作保留的諸多意象使沒有文化背景的讀者讀起來非常困惑，直接影響閱讀體驗。盡管韋努蒂站在文化高度提出了異化策略，抵抗英美文化霸權，但這樣做無異于將讀者越推越遠。翻譯并非簡單的語言轉換，而是文化和思維方式的轉換。在翻譯過程中，譯者要具備足夠的文化意識，以歸化為主，將讀者難以理解的內容轉化為能夠理解的熟悉內容。要使讀者便于理解，可以采用文本手段和非文本手段。文本手段即以文本為中心的一切翻譯手段，如增譯平行文本；非文本手段即給譯文加注、配插圖、加附錄、作序等等。例如壯族嘹歌中有很多動植物是在廣西才有的，讀者并不清楚，可以在后面增加動植物種類附錄，配上插圖，解釋這種植物對于壯族人民的意義。

(三)多渠道、多領域拓寬譯介途徑

好譯作的傳播離不開好出版社。對讀者而言，好的出版社是書籍質量的保障，因此讀者傾向于選擇熟悉的、名聲較好的出版社。對譯作而言，好的出版社同時是較高傳播量的保障。因為出版社會結合書籍特色，迎合大眾口味，對書籍進行適當包裝、排版，從而促進銷量。相比國內出版社，國外出版社擁有更多渠道和分銷點，讓譯作能夠接觸到更多國外讀者。

隨著科技的進步和發展，互聯網拓寬了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這也給民族典籍譯介傳播開辟了一條新路徑。第一，借助影音、圖像等多重手段，增加譯文的趣味性。例如，嘹歌中有很多動植物，畫面感很強，可以增添一些民族色彩的插畫。或者利用其民歌的特點，隨書附贈一段壯族人民唱嘹歌的影像。第二，改變承載文字的形式。以前只有紙質書，現在可以提供電子書、聽書服務，迎合不同讀者的閱讀習慣。第三，利用多口碑傳播。優秀的作品如果有外國讀者所熟悉的名人背書，就會有更大的幾率獲得讀者的青睞。而且，普通讀者的評價，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他讀者。一本書的口碑好，自然而然就會迎來更多新讀者。第四，加大譯作的曝光率。一本譯作的出版，少不了營銷和造勢。如果潛在讀者都不知道這本書的存在，那還談何閱讀。開圖書推介會、發布新聞通稿等方式，傳播效果有限。利用社交媒體宣傳，不失為一種不錯的選擇。例如，開設相關論壇或創建相關話題，邀請網民參與，或者設立專門的圖書專區，對相關圖書進行排行。

(四)以滿足受眾需求為導向

民族典籍英譯的受眾，主要是少數研究中國問題的專家學者，他們對中國的民族文化有一定的了解，因此許多異化和深厚翻譯有利于他們的研究。但隨著中華文化“走出去”的戰略發展，民族典籍英譯的目光應放得更加長遠，著眼于對民族文化感興趣的一般性讀者。這類讀者對中國少數民族文化感興趣，但只是淺嘗輒止，不求甚解。為了滿足不同讀者人群的需求，可以采用多文本、副文本和多版本的方式編輯、排版和印刷。

多文本是為了滿足不同文化背景、想要仔細研讀的讀者。典籍譯作的讀者不一定只有外國人，外國人也不一定不懂中文、壯文。例如《嘹歌》英譯版真正的源語文本是古壯語，然而很多會壯話的人并不懂古壯字，但可以閱讀拼音壯字。譯文除了給出中文和英文，還可以給出古壯字和拼音壯字，滿足這部分人的需要。此外，不懂壯字的人可以對比壯文和中文譯文，了解真正的原文風格。《布洛陀史詩》的譯本就給出了相當多文本，是很好的范本。

副文本是指文本內容外的其他內容。由于大部分讀者對背景信息不了解，增加一些副文本就可以幫助他們理解原文。副文本不僅包括文章中的批注，編者和譯者也可以按照書籍的內容進行編譯。以批注形式在文章中加注會影響讀者的閱讀流暢度，編者不妨在譯作前增加一小段圖文兼具的壯族文化知識卡片，為讀者接下來閱讀文章做鋪墊。

多版本是指針對不同讀者群體，出版不同的版本的譯作。針對研究型讀者，可以采用精裝版，采用深厚翻譯策略，方便讀者研讀。針對興趣型讀者，可以采用簡裝版或圖文版，采用目的論的翻譯策略。此外，同一典籍，鼓勵更多譯者翻譯，鼓勵發行不同版本的譯本，讀者的選擇性也更大。

(五)建立民族典籍譯介效果評估機制

譯介效果可以通過圖書的銷售量、專業人士評價和讀者反饋等多方面評估。盡管譯界效果有諸多衡量因素，但民族典籍譯作缺少固定的、量化的評估機制，再加上民族典籍譯本的數量并不多，今后的譯者所能參考的藍本也并不多。建立典籍譯本評估機制，譯介效果才能有量化的指標，以便更好地分析譯本的得與失。這一過程，不僅需要一線譯者不斷地實踐，以提供大量的樣本，還需要翻譯理論研究者不斷分析，制定出一個合適的、全面的評估標準。譯介效果的評估應分為文內因素和文外因素兩個大方面。文內主要以傳統的翻譯質量評估標準來評估，文外則需考慮銷量、口碑、影響力等諸多因素。

四、結語

促進民族典籍譯介傳播有三點重要意義。首先，少數民族典籍的推廣傳播能夠加深中國讀者對少數民族歷史文化思想的認識，弘揚少數民族文化，改善少數民族文化的弱勢地位，促進文化多元化發展，促進各民族共同繁榮。其次，少數民族典籍英譯的推廣，能夠讓國外各界對中國文化有更全面深刻的認識，以此逐漸增強中國文化軟實力。此外，民族典籍英譯能夠為今后的民族典籍翻譯研究提供研究對象，為今后的譯者在實踐過程中提供范本。

總的來說，《平果壯族嘹歌》受諸多因素影響，譯介傳播效果不算太好。但它的確是壯族典籍英譯歷史上重要的里程碑。在譯介傳播方面，它給民族典籍英譯帶來了諸多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