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記憶

周玉涵

六月總是陰晴難測。這不，下午就開始灑小雨點了。媽媽直覺頗準，說今天返校會下雨，堅持要開車送我上學。

發動汽車前，媽媽極有興趣地讓我看她和我爸互相發送的微信消息，“瞧一瞧，照片上這個小娃兒是誰？”

我點開大圖，認出抱孩子的女人是奶奶，問道：“被抱著的是爸爸？”媽媽笑著點點頭。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把時間拉回幾十年前：年輕的奶奶編著雙辮，抱著三四個月大的我爸。奶奶身穿純色襖子，笑得很燦爛，帶著一股樸實勁兒。再看爸，憨乎乎的，乖巧地被奶奶抱著，用力睜大眼睛。倆人背后是棵光禿禿的樹木，沒照全，只有幾根張揚的樹枝。

順手向右滑動，我看見了媽媽回傳給爸爸的另一張彩色照片。

歷史驚人的相似。幾乎一樣的布景，但這次是年輕的媽媽抱著五個月大的我，背景換成艷紅的桃花樹。

平常家人都不覺得我和我爸像，可兩張照片一比對才發現，我倆連表情都是復制粘貼的。如果對別人說，兩張照片中抱的是同一個孩子，一定會有人信以為真。

車窗之外，車與行人不停地穿梭，我來回快速翻動手機里這兩張照片，恍惚覺得三代人被推進了同一個平行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