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域理論視角下網絡英語經濟新聞的文體特征探析
——以China Daily為例

楊 明，王俊紅

一、引言

當今社會，新聞英語越來越彰顯其重要性。作為一種概括性很強的功能語體，新聞英語會根據情景因素的變化而產生不同的次語體。根據不同的媒介，可產生報刊新聞、電視新聞和廣播新聞等次語體；根據不同題材，可產生政治新聞、經濟新聞、體育新聞、科技新聞、時尚新聞等次語體；根據不同主體，可產生新聞報道、特寫、訪談、社論等次語體。新聞英語作為現代社會中人們最熟悉的功能語體，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國外學者Brook[1]、O′ Donnell & Davy[2]、Crystal & Davy[3]主要研究了新聞英語報道的特點。Francis對比了英文報刊中的三類次語體，即新聞報道、讀者來信和社論，并探討了主位選擇和體裁之間的關系[4]。國內學者楊雪燕對社論英語和國際政治新聞英語的文體特征進行了分析[5]。楚軍對英語新聞廣播的功能語篇特征進行了探討[6]。陳紅從文體的角度對新聞訪談英語的結構特征和語言特色進行了分析等[7]。已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報刊、電視和廣播等傳統媒介領域。隨著現代信息技術的迅速發展，新聞英語的語域范圍得以進一步拓展。方便快捷的網絡媒體成為近年來發展最快的新媒體。網絡經濟新聞英語也因其傳播媒介的特殊性而具有獨特的詞匯語法特征。因此，本文從網絡經濟新聞英語這一次語體入手，應用Halliday的系統功能語法理論，結合實際的語篇分析，對收集的網路經濟新聞英語進行量化分析并描述其文體特征，從而進一步深化對新聞英語的文體認識。

二、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語域理論

人類的語言總是發生在一定的交際環境中，分析語言必須要考慮它所依賴的語言環境。Malinowski, B.于1923年提出了“情景語境”[8]這一概念。但是語言交際要獲得成功，尤其是當言語交際活動發生在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之間時，由于交際雙方各自的文化規則及看世界的“眼鏡”不同，此時文化背景對言語交際活動所產生的影響不容忽視。語域就是與上述兩個語境概念緊密相關的一個理論。語域理論是在情景語境理論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是系統功能語言學的核心概念。以Halliday為代表的系統功能學派認為，語言活動在一定的情景語境發生，并在一定的情景語境中得以理解或解釋，即情景語境支配語言特征[9]。Halliday(1973)認為情景語境即語域，它包括語場、語旨和語式三個變量。語場即話語范圍，指交際過程中實際發生的事件或活動，可以是交談的話題或場地等情境因素，在語言表達上主要通過詞匯語法層上的及物性和語態來實現。語旨即話語基調，指的是交際過程中參與者及參與者之間的社會角色關系，在詞匯語法層上體現為語氣和情態系統的選擇。語式即話語方式，指的是語言交際的渠道或媒介，可以是口頭交際，可以是書面交際，也可以是介于兩者之間的交際，它主要制約詞匯語法層上的主位結構的選擇[10]97-105。Halliday(1973)認為語場、語旨和語式這三個方面的劃分并不是偶然的，因為它們分別與語言的三大元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相對應[10]106-127。概念功能是用來表述經驗意義的，即用語言來表達交際參與者的親身經歷、心理活動等經驗。人際功能用來建立和維護人際交往，即用語言來表達言語參與者的身份、態度、動機以及言語參與者之間的關系。語篇功能是用來構造語義連貫的，即用語言來表達對人際功能和概念功能的組織方式[11]。語境中這三個因素中任何一項的改變，都會引起交流意義的變化，從而引起語言形式的變化，產生不同類型的語域。

語域理論在新聞語篇的分析中具有很大的實用價值。新聞語篇內容廣泛，題材多樣，有體育新聞、經濟新聞、時事新聞、娛樂新聞等。由于各類型的新聞涉及的主題不同，因而各類新聞所處的語言情景也各不相同，從而也就確定了各自的語言表達形式和不同的語域。

三、研究方法

(一) 對“互聯網英語經濟新聞”的界定

根據系統功能語言學家Halliday以及Crystal & Dary[3]的觀點，之所以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語言變體，首先是因為言語交際活動所處的情景語境(即語場、語旨和語式這三個變量)會制約人們對意義的選擇，而所確定的意義則會制約詞匯語法的選擇。最終形成的語篇就是這一系列選擇的結果，而同一類型的語篇則構成了一個次語體。因此，我們可以從情景語境出發來界定“互聯網經濟新聞英語”這一次語體。

從語場看，“互聯網英語經濟新聞”這一次語體涉及經濟內容，即國內或國際間發生的重大經濟事件。語場一般制約概念功能的選擇，主要體現在對詞匯語法層上的及物性和語態的選擇。從語旨看，新聞活動的參與者是媒體記者和公眾，媒體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有限的篇幅內向公眾提供最新的信息，表明媒體的立場態度。此外，經濟新聞英語面對的公眾主要是對某一經濟新聞英語感興趣、并且是受教育程度略高的人[12]。語旨制約人際功能的選擇，主要表現在對詞匯語法層上的語氣結構和情態的選擇。從語式看，新聞語言在情景中的組織方式及其功能會影響謀篇意義，網絡新聞作為媒體在其自己網站上發布的當前重大的經濟方面的文章，主要是以網絡書面渠道傳播的，尤其表現在對詞匯語法層上的主位結構和銜接手段的選擇。

(二)語料收集

為保證本研究的可靠性和客觀性，也為了探索網絡經濟新聞英語這一次語體的特征，本文在語料選擇上盡可能考慮情景語境因素的可變性，因此把語料的語場限定為國內經濟，具體為2018年中發生的有關中國的重要經濟事件；把語式限定為英文報紙網絡版；把語旨中參與者的報紙一方限定為ChinaDaily。首先是因為ChinaDaily具有較高的影響力和地道的語言，并且有很大的讀者群；再次，這5篇報道都有共同的語場(網絡報道的經濟新聞)、共同的語旨(媒體與讀者)和共同的語式(新聞英語網絡版)，因此，這樣的語料從某種程度來說具有代表性。

(三)分析框架

根據Halliday的功能語法理論中的語域理論，從語場、語旨和語式三方面入手對隨機抽取的5篇經濟新聞報道的詞匯語法層的主要結構進行定性描述和定量分析。對詞匯語法層的分析主要集中在小句的及物性結構、語氣結構、限定成分和主位結構上。

四、詞匯語法層研究結果

(一) 語場決定的及物性結構特征

在系統功能語言學中，情境因素變體語場的變化，在詞匯語法層上主要表現為對及物性結構的選擇。及物性是用來描述小句的，其結構是由過程(process)和過程的參與者(participant)構成的。Halliday認為語言的過程分為六類：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物質過程涉及的是動作。心理過程指的是感覺者對能引起其心理發生變化的客觀現象的認知、感覺和情感。關系過程指的是事物之間的關系。行為過程體現為個人生理和心理行為。言語過程指的是通過言語形式來交流的過程。存在過程指人或物的存在[10]45-72。對語料中5篇經濟新聞報道中的及物性結構統計分析見表1。這些特征將反映國內經濟這一語場會選擇哪些過程來實現其概念意義，換言之，會采用哪些及物性結構來表達所報道的內容。

從表1可以看出，6種過程中，物質過程所占比例最高，平均為69.2%，這完全和其語場要求相吻合，因為經濟新聞報道的內容主要是客觀世界里發生的事件，媒體要客觀地傳遞和描述這些經濟事件，就決定了經濟新聞中表示物質過程的語言結構占了相當大的比例。

表1 及物性結構特征

除了物質過程外，在這5篇報道中，占第二位的是言語過程。該過程平均每篇出現4.8次，出現率高達16.4%。這一方面歸因于語場，因為在經濟領域，新聞報道就是要記述人們說的話和他們說這些話的語境[8]，這些都可以成為經濟事件及其背景的一部分，因此，表示言語過程的語言形式在新聞報道中經常出現，這符合新聞報道的語場要求；另一方面歸因于語旨，言語過程包括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在經濟新聞中，一方面，報道者為了確保報道的客觀公正和消息來源的可靠，經常直接引用當事人所說的話來傳遞信息。通過間接引用某人說的話，尤其是通過間接引用某重要人物或權威機構的言語來提高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和可信度[13]。

關系過程出現率也不低，為10.3%。這取決于語場和語旨。為方便讀者更好地理解事件的動態，經濟新聞報道常常介紹經濟事件的相關背景信息并做出適當的解釋。此外，經濟事件的意義不僅僅在于經濟事件本身，還在于它所帶來的后果及影響。這些都是經濟報道中要涉及的內容。因此，折射事件與事件、人與人或人與物之間關系的關系過程在經濟新聞報道中占有一定比例。

其他三種過程在網絡經濟新聞報道中所占比例都不高。心理過程主要側重主體的主觀思想或感知，與經濟事件這一語場不太相符，所以出現率僅為2.1%。行為過程主要體現的是主體的行為，其出現率僅為1.4%，這是由語場決定的，因為經濟事件主要表現為國家行為而非個人行為。因此，行為過程在經濟新聞報道中顯然比較少見。此外，新聞報道以傳遞最新發生的而不是長期存在的客觀事實為主，所以經濟新聞中的存在過程(表示長期存在的事實或現象)出現率也很低。

(二)語旨決定的語氣結構特征

在系統功能語言學中，情境因素另一個變體語旨制約語氣結構的選擇。在詞匯語法層，語氣由主語和限定成分構成。語氣包括四種類型：陳述、疑問、祈使和感嘆[14]。表2是對經濟新聞中語氣類型進行分析后得出的統計數據。

表2 語氣類型

表2顯示，在給出的語料中，表示陳述語氣的小句均值有24個，高達99.4%。表示祈使語氣的小句均值有0.2個，占0.6%。由此可知，經濟新聞英語報道主要運用陳述語氣，其它語氣較少使用，這是由其語旨決定的。一方面，從交流的目的來看，經濟新聞報道要求媒體向公眾客觀地傳遞信息，實現“給予信息”的言語功能；另一方面，報道者在言語選擇方面具有一定的權威并在交際過程中占主導地位，為了客觀地履行“給予信息”的職責，因此，陳述語氣在經濟新聞報道中占的比重稍高。

限定成分是語氣系統的重要成分之一，包括時態和情態兩方面。對語料中語氣系統進行分析，得出的統計數據如表3所示。

表3 限定成分特征

經濟新聞報道中，報道者往往需要回顧過去，總結現在并預測未來。所以如表3所示，三種時態中，過去時態所占比例最高(53.7%)，其次是現在時態(33.1%)，將來時態(7.4%)在網絡經濟新聞報道中較少存在，這完全符合其語旨要求。由于網絡經濟新聞大多報道的是新近發生的事件，目的是向受眾提供有關經濟世界的信息，并還原新聞的真實性與實效性，所以會大量使用過去時和現在時。將來時態占7.4%，這反映了經濟新聞根據過去和現在的情況對未來做出預測并描寫未來經濟發展趨勢的特點。

情態即言語發出者對命題的可能性和真實性的判斷，主要由情態動詞和其他情態成分來實現。從表3可以看出，網絡新聞英語使用了一定數量的情態動詞(5%)和其他情態成分(5.8%)。這是由經濟新聞報道的語旨決定的。一方面為了實現向公眾報道客觀事件和傳遞真實信息的目的，經濟新聞中往往盡量避免使用表達觀點或態度的情態詞；另一方面經濟新聞報道有時會對未來局勢做出預測，通常會選擇一些具有不確定性的表達方式。因此情態在經濟新聞報道中的出現符合語旨要求。

(三)語式決定的主位結構特征

功能語法中的語式變化主要體現在對語篇功能的不同選擇上，在詞匯語法層上表現為主位系統。一個主位結構包括主位和述位。主位是信息的起點，是小句的開始點，主位一旦確定，小句剩下的成分便是述位，述位是小句中主位發展的部分。主位包括標記性主位和無標記性主位[13]。當充當小句主位的成分同時又充當小句的主語時，這樣的主位叫做無標記性主位。如果主位不是小句的主語，這樣的主位就稱為有標記性主位[15]。對語料主位結構分析，具體情況如表4所示。

表4 主位結構特征

表4顯示，經濟新聞報道中無標記性主位所占比例最大(84.5%)，說明大多數小句屬于正常語序，即主位與主語相同，這與經濟新聞報道的社會功能一致，是由網絡經濟新聞報道提供有關經濟世界的信息決定的。有標記性主位占15.5%，主要以表示時間、地點、方式等狀語主位居多。通過調整語序，一方面增加了句式表達的多樣性；另一方面可以強調突顯語篇中的主要新聞要素，使文章更加清晰，并使讀者盡快抓住文章的主旨[16]。同時有26.2%的句子用了連接主位來體現遞進、對比、轉折等邏輯關系，這有利于描述新聞事件之間的內在聯系，使邏輯關系更加清晰，從而突出語篇的表現力。

五、結語

綜上所述，通過對語料的定性分析和定量研究，對網絡新聞英語這一次語體的文體特征做了較為詳盡的描述。受情境因素的制約，網絡新聞英語在體現概念意義、人際意義和語篇意義的不同詞匯語法系統上具有獨特的文體特征：從及物性結構的選擇來看，以物質過程和言語過程為主，體現了作者所提供信息的客觀性并提高了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和可信度；從情態上看，對情態的調動能幫助作者達到交際的目的，情態表達的概率和頻率使新聞英語語篇內容更加含蓄委婉，減少話語的絕對性，使讀者易于接受；從主位結構上看，以無標記性主位結構居多，語序正常，邏輯關系清晰，減少了讀者處理信息的難度，可讀性強。同時本文的分析不僅驗證了系統功能語法理論應用于新聞語篇分析的適用性和可操作性，也為提高讀者分析新聞報道的能力不無裨益，進而從更深層次上把握不同語體的文體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