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日~12月10日是一年一度的“點亮橙色”活動周。“點亮橙色”活動從1991年開始舉辦,今年標志著這一活動已經步入第30個年頭,在這30年以來,活動呼吁大眾關注消除性別暴力以及針對婦女及女童的暴力行為。
今天,我們就將聚焦荷蘭體壇的男女同工同酬問題,一起聊聊性別薪資不平等這種“隱形暴力”的現狀,以及荷蘭各界人士是如何努力改變這一切,為消除性別暴力、實現性別平等做出貢獻的——這也是全世界應該共同關注的議題。
在2021年的11月10日歐洲同工同酬日,歐盟委員會副主席維拉·朱洛娃、勞工專員尼古拉斯· 施密特以及平等委員會委員海倫娜·達利發表的聯合聲明指出,歐洲女性平均薪資至今仍比男性低14%。

而談及男女同工不同酬問題,體育產業中的薪酬差距不容忽視。即使是被認為在性別平等方面較為進步的荷蘭,女性運動員遭受到歧視性對待仍是體壇公開的秘密。
在荷蘭,男性選手即使表現一般也可以過得很好,但大多數女性選手往往不得不身兼多職才有足夠的經濟來源支持她們的運動專業。
人們經常將體育產業的薪酬差異歸咎于女性對體育活動的低參與率。然而,這種見解并不適用于荷蘭體壇。
荷媒R TL Nieuws在2021年分析了自1948年以來參加奧運會的荷蘭運動員的表現,發現以運動員獲得獎牌的幾率為例,荷蘭女運動員在她們參加的所有項目中,獲得獎牌的比例為19.3%;對于男性而言這一比例是11.5%,這意味著荷蘭女運動員或女隊的成功率比男隊高出約68%。

然而,這不意味著性別不平等在體育產業并不存在。足球女將薇薇安妮·米德瑪在2017年接受英國《衛報》的采訪時揭露了荷蘭皇家足球協會KNVB在男女球員薪資分配上極不公平:
“看看男人們,他們連參加世界杯的資格都沒有, 卻每年坐收幾百萬歐的進賬。我們是歐洲冠軍,但隊里有一半有球員卻入不敷出。我們要求得到和男人一樣的薪資待遇。”

足球女將薇薇安妮·米德瑪接受英國《衛報》的訪談
米德瑪的抗議并沒有得到人們的認真對待。許多男性“ 專家”甚至對此嗤之以鼻,資深球評Johan Derksen就厲聲指責米德瑪的言論是無稽之談。
“薪資是由身體績效曲線決定的。男人身體更強壯,速度更快,薪酬比女人高是天經地義的。”Derksen表示,就算荷蘭體壇真的存在薪資歧視,也輪不到米德瑪抱怨,因為“荷蘭女足賺夠多了,皇家足協給的錢對得起她們的比賽成績”。
此外, 也有不少質疑米德瑪言論的聲音,譬如有人認為如果按照她的理論,那么其它運動員也應該跟足球名將掙得一樣多,因為所有足球運動員都必須掙得一樣;還有一些溫和的反駁,認為米德瑪的言論忽略了市場力量,因為決定選手薪資的是市場供求關系。
他們指出在荷蘭,女子足球賽的門票比男足便宜得多,不可否認男足在歐洲聯賽的排名中確實不如女足,但如果米德瑪覺得自己賺得少, 那不是因為性別歧視,而是因為女足本來就是一個在市場號召力上尚待發展的體育項目。
但是,如果女性選手在比賽成績或是在市場號召力上表現出色,結果會是怎么樣呢?看看達芙妮·希佩爾斯——2015和2017年世界女子短跑冠軍,荷蘭媒體稱贊其“在10年間從天才成長為荷蘭田徑界最勤奮的運動員”。

Dafne Schippers
結果,即使作為世界紀錄保持者, 即使為廠商賺進大把鈔票,Schippers的年收入仍遠低于世界男子短跑冠軍Usain Bolt的年收入。
聯合國婦女署體育合作事務處主任BeatriceFrey就曾表示:
“我想不出有哪個產業有這樣大的薪酬差距。在特定的國家和項目中, 一個男人可能是億萬富翁,而參加同一個項目的女人可能甚至達不到最低薪酬水平。”
顯然,阻礙了荷蘭體壇落實同工同酬的,既不是體能差異,也不是簡單的市場供需,而是性別歧視。
荷蘭體壇的薪資性別不平等是更廣泛的性別歧視的一部份。荷蘭單車女將Marijn de Vries曾有點無奈地表示。人們喜歡她的成功故事(因為Marijn de Vries的出道年齡高于單車手的一般出道年齡),但不喜歡她關于單車界性別不平等的言論。群眾對于女性聲音的忽視是導致了人們對于女性選手在職業單車賽中的弱勢地位。
性別歧視和對女性的忽視在運動員薪酬差距中扮演并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事實上,以不贊成的態度看待女性運動并對其置之不理十分常見。
此前就有學者Cheryl Cooky、 MichaelA. Messner以及Michela Musto發表研究,發現在報道體育賽事時候,男性運動員參賽的比賽往往以更加激動人心、生動的方式展現給觀眾,而女性運動員的賽事播報則與之形成鮮明對比——往往顯得無趣。
然而,一旦女性的運動表現不輸男性時, 人們的首要反應卻是懷疑她用了禁藥,必須接受各種身體測試。
放眼全球,減少薪資不平等,努力實現同工同酬是許多國家努力的方向,且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無論是發生在體壇還是在更廣闊的工作場所的性別歧視乃至性別暴力都加劇了薪酬差距。因為這些性別歧視與暴力迫使一部分女性不得不離開現在的工作崗位,就如前文所提及的入不敷出的女性運動員,還有一部分甚至被關閉了晉升通道的大門。因性別歧視導致的工作經歷中斷可能進一步影響他們日后的求職之路,形成惡性循環。

Marijn de Vries

血檢
但不可否認,社會各界在努力改變這一現狀。在2017年的歐洲錦標賽中,替荷蘭拿下冠軍的“橙色雌獅”荷蘭女足吸引了數百萬觀眾,這為女足加大了與荷蘭皇家足協的談判籌碼。
2019年,皇家足協承諾將在4年內將女足的薪資提高到與男足同等的水平。同時他們也保證會為女足聘請更專業的工作人員,使用的設施也將升級到和男足相同的水準。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記者、學者、活動家和研究人員開始在體制外為女性運動員的福利而奔走。他們主張提高婦女在體育產業管理階層的代表性是解決荷蘭體壇薪資不平等現象的第一步。
2021年就有媒體報道稱,體育多樣性調查報告中顯示, 女性荷蘭足協經理僅占了18%、在專業教練僅占11%、在業余俱樂部教練則是14%。對于女性代表性不足的問題,皇家足協曾在公開文件中表示,將致力于鼓勵和促進女性教練員、董事或裁判員的培訓,并為她們提供持續的支持。
近日,在荷甲這一最高級別的足球常規賽中出現了第一位擔任助理裁判員的女性——Franca? Overtoom。2019年荷蘭皇家足協曾經就荷甲比賽中沒有女裁判這一問題作出過回應:“因為女性裁判員太少,我們有4200名男裁判和42名女裁判,而且目前沒有女性達到過成為荷甲裁判員的標準。”

荷蘭女足

男女混合訓練
時隔兩年,Overtoom成為創造歷史的第一位女裁判員, 這是一個可喜的進步。Overtoom表示,希望自己的首秀能為其他女裁判樹立榜樣,給她們帶來一些鼓勵。
當越來越多女性加入進來,也就會有更多女性的聲音,這也有助于實現荷蘭足壇中的性別平等。
當然還有更激進的提議,比如全面廢除國內運動賽事的性別區隔。有人認為,真正的解放應該是提倡混合團隊,因為在男女不能同場競技的賽制結構下爭取同工同酬無異于海底撈月,是不切實際且完全不可能實現的。
荷蘭皇家足球協會曾積極建議在11歲以下的年齡組組成男女混合隊,如果訓練效果顯示混合隊對球員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也會鼓勵更年長的年齡組也組建混合球隊。
在荷蘭皇家足協看來,讓男孩和女孩一起訓練有助于他們的發展、提高團隊精神和表現。如果從最年輕的年齡組開始引進男女混合制,這將樹立在孩子、教練和家長心目中的標準。而這樣的嘗試也有助于促進整個足球領域的女性融合。
面對這些活動家和相關人員的美意,來自荷蘭斯滕貝亨的搏擊選手伊麗莎白則認為改革應該被更務實地對待。
事實上,荷蘭政府也一直努力實現同工同酬目標,并取得了一定成果:薪資調查機構Intermediair和荷蘭奈耶諾德大學合作開展的一項最新調查顯示 ,性別薪資差異已經從2019年的8%下降到了如今的5%,并且盡管男性獲得的加薪幅度仍然高于女性(男性為56%,女性為52%),但這種差距也正在縮小。
荷蘭的《男女平等待遇法》也明確規定,在招聘和選拔、就業、晉升、解雇、專業教育、就業條款和工資以及工作條件等方面,企業和機構不得以任何理由區別對待:“在工作價值同等的情況下,男女應該獲得相同水準的薪酬。”
此外,2021年9月,荷蘭政府還通過了一項新的立法,旨在改善企業董監事會的性別多樣性。新立法包含兩項措施——上市公司的監事會會采用性別配額制(將適用于所有新任命的監事會成員),以確保男性和女性在監事會中都至少占有三分之一的席位;大型公共和私營有限責任公司必須設定董事會及高管的性別比例,且每年報告其進展情況。
這意味著荷蘭政府已經通過了以強制性手段促進性別平等的法案,我們期待這種改善的決心也會滲透到其他行業中。
譬如,許多女性運動員已經憑著優異成績成功迫使雇主正視壓迫著她們的歧視性文化結構,并成功吸引了男性運動員和非運動員加入了行列。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時間的推進和各方面的共同努力,男女同工同酬終將實現。
不過, 這也只是推進同工同酬的開始,待做的工作還有很多。聯合國制止暴力侵害婦女行為國際日,也是16日運動的開始,如今年16日運動的主題“橙色點亮世界:立即終止侵害婦女的暴力!”所指出的那樣,侵害婦女權益的暴力和不當行為需要即刻矯正,實現同工同酬需要社會各界馬上行動起來,持續重視并解決這一問題。 (綜合整理報道)(編輯/小文)

立即終止侵害婦女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