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殘疾人領域研究的熱點主題與前沿演進
——基于《殘疾人研究》刊載文獻的計量和可視化分析

胡佳偉 常雨晴 唐偉眾

（1.濟南大學教育與心理科學學院；2.濟南偉眾特殊兒童康復中心 山東濟南 250000）

一、研究背景

2020年是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收官之年，也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之年，在黨的領導下，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殘疾人作為弱勢群體也越來越受到社會的關注。殘疾人研究領域積累了大量研究成果，相關期刊論文和學術著作數量顯著增長，這離不開國家相關科研項目投資的加大。[1]正是一系列理論成果的累積促成了反思與梳理的必要性，以有效促成我國殘疾人研究的整體和重點推進。據2013年殘疾人數據調查統計，中國殘疾人總數8500多萬[2]，這意味著，一方面無論是在殘疾人教育、康復、就業、扶貧開發、社會保障方面，還是在宣傳維權、體育、文化、服務設施、組織建設、信息化建設方面，我國的殘疾人事業依然任重而道遠；另一方面，中國夢是每一位中國人的夢想，離不開所有追夢人的努力，助力殘疾人朋友逐夢，開發我國的人才潛能是圓夢關鍵。

2011年《殘疾人研究》正式創立，逐漸發展成為CSSCI來源期刊擴展版，質量較高，涵蓋了殘疾人研究諸方面的內容，足以展現我國近10年來殘疾人事業發展的全貌。[1]《殘疾人研究》堅持關愛殘障、關心困者、關注民生的辦刊原則,追求學術性、思想性、原創性的學術品格，致力于構建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研究平臺，及時發布國內外知名專家學者的最新相關研究成果，以及一線工作者的心得體會，獲得業界人士的廣泛認同。本研究以《殘疾人研究》雜志刊載的文獻作為基礎數據進行量化分析，運用知識圖譜探究研究熱點與研究趨勢，一方面可以梳理我國殘疾人研究的脈絡，分析我國現階段取得的成果與尚存在的不足，以期提出應對措施與建議；另一方面可以預測我國殘疾人領域研究方向，為我國相關理論研究工作者提供建議和參考，以期推動我國殘疾人研究的進一步深化，密切與殘疾人實踐工作的聯系，為實踐服務提供科學的理論指導。

二、研究方法及數據來源

（一）研究方法及工具。知識圖譜是通過數據發掘、信息分析、科學計量和圖形繪制等處理，可視化地展現某一學科領域知識的方法，使提取信息變得更加快捷，能夠將知識結構清晰地呈現給研究者，具有知識導航的作用[3]。CiteSpace軟件是陳超美教授基于引文分析理論(cocitation analysis)和循徑網絡算法 (pathfinder network scaling，PFNET)開發的信息可視化軟件。通過對特定研究領域的文獻進行計量分析，CiteSpace能夠有效地揭示該領域標志性的、關鍵性的文獻，以探索出學科領域演化的關鍵路徑以及知識轉折點，通過繪制可視化圖譜探尋學科演變潛在動力機制的分析和學科發展前沿。[4]

（二）數據來源。本研究以中國知網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獲取文獻分析樣本，使用CNKI高級檢索功能，出版物輸入“殘疾人研究”為檢索詞，并選擇“精確檢索”。為保證研究的準確性，剔除卷首語、會議紀要、期刊征稿通知、專題介紹、書訊等非研究型文獻，并去除重復記錄，選取樣本的時間為2011—2020年8月底，共得到有效文獻669條。

三、研究結果

（一）計量學分析。年度刊文量表明了《殘疾人研究》的刊文標準與發展趨勢。2011—2020年《殘疾人研究》刊文量變化如圖1所示。該刊為季刊，一年為四期，總體來看發文量較少，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刊發論文的質量。發文量在各年之間趨于穩定，保持在50—100篇發文量之間。2011年創刊伊始至2013年刊文量逐年增長，體現該期刊欣欣向榮的發展態勢。同時存在小幅度的波動，2014年-2019年有逐年遞減的趨勢，其原因在于每期所刊文獻數量由原先約18篇改為約15篇；同時也提高了相關論文的質量。2020年因疫情影響及尚在年中，目前只刊發兩期期刊，故刊文量較少。

圖1 2011-2020年《殘疾人研究》刊文量變化折線圖

利用中國知網數據庫進行統計，羅列發文數量前五的機構。如表1所示，這些機構可以分為兩部分，一是各地殘疾人聯合會，開展殘疾人的數據統計、狀況調查、成因分析等工作；二是各高校，其中主要為知名高校，承擔研究殘疾人相關理論研究，各高校殘疾人研究中心依托自身平臺優勢，對我國殘疾人教育、就業、社會保障、公共服務、無障礙環境、融合教育等領域作出貢獻。北京大學以39篇發文量位居榜首，形成了殘疾人聯合會與高校共同致力于殘疾人研究的趨勢。[5]

表1 殘疾人研究發文量前五機構

（二）研究熱點分析。關鍵詞是學術論文研究主題的精煉表達，可以代表一篇文獻的核心內容，如果一個關鍵詞在某一個主題的文獻中多次出現，則可以被視為該主題的研究熱點。[6]本研究所選的時間跨度為2011—2020年共計10年，共分成10個單個時間分區，節點類型(Node Types)選擇關鍵詞，設定Top N=50，提取每個時間分區中出現頻次前50的關鍵詞作為分析對象，并將表意明顯相同的節點進行合并，最終生成2011-2020年殘疾人領域研究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如圖2所示。以下從關鍵詞聚類、出現頻次和中介中心性三個方面來分析殘疾人領域研究的熱點問題。

圖2 2011—2020年殘疾人領域研究關鍵詞共現圖譜

1.關鍵詞聚類分析。學術文獻的關鍵詞表征了論文的研究主題，關鍵詞聚類則是將距離較近、內容相似的關鍵詞集聚歸類，形成不同主題的聚類組以反映一定時期學術研究的特定聚焦點。[7]依據聚類名稱并結合聚類內包含的主要關鍵詞，可進一步了解特定主題的具體內涵。[8]本研究通過CiteSpace軟件進行聚類分析，形成8個主要聚類的知識圖譜（圖3）。這些聚類表現出殘疾人領域研究的熱點問題現狀。

聚類#0“殘疾人”包含51個節點，Silhouette的值為1，說明聚類結果具有高信度。在這一聚類下包括“殘疾人”“殘疾人狀況”“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去障礙”“社會保障體系”“醫療保障政策”等熱點。研究聚焦于在國家政策的指引及國際殘疾人領域發展新理念的驅動下，我國殘疾人領域研究需要討論的重點及未來的走向。

圖3 殘疾人領域研究關鍵詞聚類知識圖譜

聚類#1“盲人圖書館”包含24個節點，“盲人圖書館”“盲人學校”“無障礙環境”“輔助器具”等是討論最多的話題。重點聚焦盲人教育和輔助設施，以期為殘疾人提供更為優化和便捷的無障礙環境。

聚類#2“康復服務”包含22個節點，包括“康復服務”、“保障機制”“傷殘重建”等關鍵詞。重點研究主題為殘疾人康復服務以及相關權益保障機制，重點聚焦自閉癥康復機構干預方法[9]、言語康復師培訓[10]、智力障礙者的社會保障及殘疾預防、殘疾兒童基本康復服務與補貼制度[11]、自閉癥兒童康復服務供應鏈體系[12]等問題。

聚類#3“中國特色殘疾人事業”包含22個節點，主要關注的是中國殘疾人事業發展問題，包含“中國特色殘疾人事業”“歷史方位”“殘疾人事業現代化”“基本公共服務”“殘疾人福利”等關鍵詞。重點探討的內容為建立獨立籌資的長期護理保險制度[13]、我國手語法律制度現狀及其完善、我國殘疾人社會福利發展等。

聚類#4“事務”包含21個節點，“殘疾人權利公約”“政府購買”“助殘服務”“殘疾人社會保障體系”是關鍵詞。主要聚焦于按比例安排殘疾人就業[13]、殘疾人社會工作與融合發展、重度殘疾人居家就業[14]、推廣國家通用手語和通用盲文等問題。

聚類#5“殘聯”包含20個節點，包括“殘疾人聯合會”“殘疾人社會保障體系”“補貼制度”“生命權”“分級管理”等關鍵詞。主要聚焦于對殘疾人聯合會發展的思考，如中國特色殘疾人事業的歷史方位、中國特色殘疾人康復事業發展道路、新時代殘疾人福利權保障的發展、智力殘障者性權利的司法保護[15]等。

聚類#6“發展”包含16個節點，內含“助殘社會組織”“殘疾人公共服務”“生存質量”“社會意義”“老年殘疾人”等關鍵詞。重點探討的內容包括從庇護性就業到支持性就業[16]、殘疾人高等融合教育支持服務[17]、農村貧困殘疾人家庭住房保障問題[18]等。

聚類#7“殘疾人服務體系”包含16個節點，關鍵詞有“服務體系建設”“按比例就業”“新時代”等。這一聚類以殘疾人領域國際比較為中心，尤其以歐洲國家殘疾人領域發展為研究對象，探究其在殘疾人立法、政策、服務體系等方面的經驗，為我國殘疾人事業發展提供思考和借鑒。

2.關鍵詞頻次分析。本研究對2011—2015年以及2016—2020年殘疾人領域研究熱點進行了對比（見表2），兩個時間段內的前10個研究熱點較為相似，殘疾人、殘疾人事業、殘疾人就業、農村殘疾人，雖然出現的頻次不同，但關注度始終較高。近十年來以殘疾人為關鍵詞的研究顯著增加，長期護理保險、線路研究等是近五年新出現的高頻關鍵詞。但2011—2015年高頻關鍵詞所出現的頻次遠高于2016—2020年高頻關鍵詞出現頻次，相同的關鍵詞在兩個時段出現頻次也截然不同，可知自2016年開始對殘疾人這一主題的研究朝著更加深入、具體和創新的方向發展。

表2 殘疾人領域研究熱點對比

3.關鍵詞中心性分析。CiteSpace中，中心性(Centrality)即中介中心性(Betweenness Centrality)，用來測量節點在知識網絡中的重要性。一般認為中介中心性大于0.1的節點在網絡結構中的位置比較重要，通過該節點展開所的研究也較多。[6]表3顯示2011-2020殘疾人領域研究主題文獻中高中心性的關鍵詞及其數據，反映出這一時期內的核心研究主題。結合表2和表3可以看出，高中心性關鍵詞亦為高頻關鍵詞，是整個殘疾人研究領域的核心節點。

表3 殘疾人領域研究高中心性關鍵詞統計表（Top10）

四、研究前沿及趨勢

對研究前沿的追蹤可為研究者提供學科研究領域的最新演化動態，預測研究領域的發展趨勢并識別需要進一步探索和研究的問題。[19]在分析突現文獻（burst articles）和突現詞（burst terms）的基礎上，對關鍵詞進行突現度分析，可以反映關鍵詞在一段時間之內其影響力的變化。[3]運用CiteSpace軟件進行突現詞探測，得到具有高突現值的15個節點突現詞（見圖4）。經過分析后選擇時區視圖(Timezone View)，描繪出殘疾人領域研究主題隨時間的演變趨勢及相互影響（見圖5）。

圖4 殘疾人領域研究突現節點詞匯圖（Top15）

圖5 殘疾人領域研究前沿時區視圖

結合圖4、5能夠清晰地看出殘疾人領域研究主題的演變，把握發展動態。早期前沿的突現時間為2011-2012年，該階段研究的前沿集中在服務體系建設、殘疾人社會保障體系、盲人、殘疾人社會保障等方面。2012年也是特殊教育研究成果涌現的高峰時期，基礎理論研究持續受到關注，從圖5中可以看出，自2011年起一直貫穿始終，這些關鍵詞在圖中連接著整個時區中的許多個小節點，是整個時區的根本和支撐。這一階段殘疾人呈現出較高的突現度，說明研究在殘疾人上有所集中。

中期前沿的突現時間為2013—2017年，該階段小學語文合作學習研究的前沿集中在殘疾人就業、社會服務體系、輔助設施等領域。2013—2014年殘疾人領域研究繼續平穩發展，事業、殘疾人服務、現狀等成為突現詞，這一時間段殘疾人領域研究正在逐步拓展自身的研究網絡，分化不同的研究分支。2015—2017年無障礙環境、就業、殘疾人等呈現出突現度，該階段也存在諸多創新方向的研究，說明在2015-2017年期間，相關研究者較為關注合作學習在小學語文教學中應用所出現的各種實際問題。

最新前沿的突現時間為2018—2020年，該階段殘疾人領域研究的前沿集中在影響因素、殘疾人就業、新冠疫情等方面，這些話題也是該領域的最新研究前沿，呈現出愈加明顯的熱點問題研究導向。分析這一階段的文獻可知，我國的殘疾人領域研究視角有所變化，起初多集中于政策體系、福利制度、保障系統等宏觀問題研究。隨著殘疾人事業不斷發展完善，我國殘疾人研究對基礎理論和宏觀層面的研究明顯減少，而對微觀層面問題的研究增多，呈現出鮮明的問題導向。近年來有關殘疾人的的切身利益以及相關權益等問題得到關注，受教育情況、康復治療服務、就業與民生保障、殘疾人創業等問題的研究逐漸增多。基于我國國情的新變化，如何更好地促進殘疾人“社會融合”成為共同面對的問題，在今后將得到持續關注。[5]

五、結論

通過繪制《殘疾人研究》的知識圖譜及對其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總體上，《殘疾人研究》反映了殘疾人研究領域獲得較大發展。在兼顧研究質量的情況下，年度刊文量逐年穩定增加。

在研究力量方面，形成以中國殘疾人聯合會為主導，各知名高校為輔的研究格局，說明了國家對該領域的重視。但發文量最高的5所高校中北京地區占了3所，一定程度上表明殘疾人研究地區的不平衡。

在研究對象方面比較籠統，不夠細化。只涉及到農村的殘疾人、盲人等少數幾類群體的研究，但殘疾人是個異質性很強的群體，不同的身心障礙需要不同的支持，未來可以深化殘疾人具體分類的研究。

在研究內容方面，首先，宏觀層面居多，如關鍵詞聚類分析與高中心性關鍵詞“殘疾人”這個主題的研究，涉及國家相關政策、重難點問題及未來走向，呈現了殘疾人研究的大圖景。其次，問題導向明顯，對新的社會形勢下可能產生的新的問題反應敏感，應更注重基礎理論的研究與實踐。2016-2020年比2011-2015年高頻詞新出現了“新時代”“無障礙環境”和“線路研究”，突出了與時俱進的特點與殘疾人觀念的更新。[20]最后，從依靠政府與社會保障殘疾人群體的生存狀況轉向依靠殘疾人自身潛能的開發與補償，從隔離式的社會保障與扶助到注重提供適宜環境來增進殘疾人自身的能力，凸顯了對融合教育和支持性就業的研究，也是未來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