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在心靈深處的畫面

魏藍

禮盒中冷清地臥著幾只桂花糕，被大紅的絲綢簇擁著，卻營造不出任何一絲溫馨和暖意。

憶起兒時外婆盈盈的笑意，黝黑而粗糙的大手里，瑩白的瓷盤隱隱泛出光澤，映襯著盤中潔白的糯米糕、澄黃的蜜糖，樸實而醇香。只是后來，來城里上學，便再沒有與這香甜相逢，那抹記憶中的甜蜜，卻始終鐫刻在心底。

撕開包裝，甜味瞬間包裹住我，令我無處躲藏，它直往身體的每一寸鉆去，咬上一口，是嗆人的甜膩。是啊，它是在工廠機器轟鳴中誕生的，是嚴格按照比例調配批量生產的，又怎么能與外婆的精心所制相比？我又怎能對它心存幻想？

眼前仿佛是身穿藍布褂子的外婆，在兒時的一個尋常的午后，靜靜佇立在熱鬧滿枝、繁華滿樹的桂花樹下。挎著竹籃，太陽慷慨地灑下金似的光芒，陽光從樹葉間鉆過，跳下，跳到地面，跳到外婆的身上。她銀白短發鑲上金色的邊緣，臉上縱橫的溝壑鍍上金色的光輝。外婆沐浴在陽光里，沐浴在桂香中。落英繽紛，花雨一樣落下，這是記憶河岸一幅最為靜好純粹的畫面，定格，在心靈深處。

老屋的土灶，冒著滾滾的蒸汽，氤氳在空氣中，夾雜著蒸籠里桂花糕的香氣，輕輕地擁抱我。外婆忙碌著，不一會兒便將桂花糕捧到餐桌上，糕體雪白方正，上面淋著蜂蜜和桂花糖，晶瑩，閃著光澤。入口，清甜占據味蕾，直擊心靈，甜蜜爬滿口腔，一點點蔓延到身體的每一處。“真甜！”我叫道，外婆笑了，笑得那樣幸福和滿足。一個午后，便在甜蜜和笑意中悄然流逝。

有多久沒回老家了？外婆在陽光下采擷桂花的畫面時時在眼前浮現，交織著桂花旖旎的香。是時候回去看看了，哪怕只是為了再見那幅定格在心靈深處的畫面，再見外婆的笑，再品一品那抹久違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