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爭中永生

戴玉燁 王詩語

再一次閱讀史鐵生的散文《我與地壇》，那一行行熟悉的文字，依然讓我感動不已。

命運無常，“在最狂妄的年紀上”，史鐵生不幸雙腿癱瘓，從此只能與輪椅為伴。“我不想活了，活著還有什么勁呢？”他聲嘶力竭地對著母親叫喊，隨后是一陣悲憤的、凄涼的哭訴。面對命運沉痛的打擊，他一度自暴自棄，整日哀怒無常。一個陽光正好的上午，他來到了地壇。在這座近于荒涼的園子里，他最終獲得啟示，尋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他抓起筆，在紙上寫下自己對命運的反抗，表達對生命的熱愛與對厄運的達觀。

命運，一個多么沉痛的字眼。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從古至今，無數人屈從于命運。有人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有人說：“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命運，或成為得過且過者的托詞，或成為成功人士的謙虛之辭，或成為失敗者心灰意冷的嘆息。然而，盡管屢次被命運打擊，依然有人不屈從于命運。貝多芬大聲喊出“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被縛的普羅米修斯面對宙斯無盡的懲罰，吶喊道：“既然命運的力量不可抗拒，就讓我反抗這不可抗拒的力量吧。”這種反抗命運、永不屈服的精神，讓人肅然起敬。

令人欣慰的是，史鐵生最終成了反抗命運的不平凡的人中的一員。地壇，則是當之無愧的大功臣。

那時的地壇如一片野地，卻并不衰敗。史鐵生與地壇宿命般相遇。從此，地壇成了他心靈的棲息地，成了他無言的伙伴。地壇接納了他，撫慰了他，鼓勵了他。他在荒蕪的地壇沉思了15年。終于，他從泥淖中走了出來，獲得了解脫，他終于領悟到：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自己可以被命運毀滅，但不可以被打倒；自己殘疾，但不能頹廢。

從此，史鐵生開始尋找生命的意義。從此，活著既是對他慘烈的折磨，亦是他散發生命光彩的條件。“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史鐵生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救贖之路——寫作，他以此探求思想的健全，探索生命的意義。

除了雙腿癱瘓，史鐵生還被尿毒癥等重病蛇一樣纏住，他笑稱“職業是生病，業余是寫作”。可他毫不屈服，他每天都與病魔斗爭，并以頑強的意志力，寫下了打動人心的《我與地壇》，寫下了后來入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的《我的丁一之旅》，寫下了主旨深刻、文字優美的散文集《記憶與印象》……雖然一再被厄運摧殘，但史鐵生不懼艱險，用筆與不公的命運抗爭到底。那一篇篇熾熱的文章，顯示著他反抗到底的決心。那一篇篇真誠的文章，大都有著地壇的身影。地壇最終成為他的精神家園，也成為他精神上的母親。而他那默默無言無私付出的偉大母親，也給了他無盡的前行的動力。史鐵生在地壇留下的每道車轍上，都覆蓋著母親焦急慈愛的腳印。

即將跨進60歲生日的門檻時，坐在輪椅上的史鐵生，微笑著離開了人世。命運似乎又一次毀滅了他。但我認為史鐵生并沒有被命運打倒，而是向死而生。在時光的洪流中，這種勇于反抗的精神，永遠也不會消亡。在淚光中，我好像看見了他高大的背影，堅韌、堅定、頑強，向屬于他的天堂走去。

也許，這就是活著的額外意義。不畏挫折，懷揣堅定的信念，踩出一條新生的道路，雖不璀璨，卻很耀眼。

“強者自救，圣者渡人。”史鐵生用筆冷靜地將命運之輪死死釘住，留下了一頁頁用生命譜寫的沸騰不息的文字，既救了自己，也渡了他人，讓所有屈服于命運者沉默！

雖然常年被禁錮在輪椅上，但史鐵生擁有直立的靈魂。愿你的靈魂長存人間，愿我們在地壇能再一次相遇。我想一定會的，因為你的精神永駐人間！（指導老師：何偉）

【簡評】文章以簡練的文字，梳理出史鐵生曲折的心路歷程：怨憤——平靜——反抗——解脫。謳歌史鐵生對不幸命運的抗爭是行文的重點，文章以大多數人屈從于命運與史鐵生反抗命運作對比，論及他的可貴和動人之處。文章情感熱烈，文筆流暢，旁征博引，所論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