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 許俐嫻 彭平 彭輝 莫曉能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是由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所致的病毒性肺炎。自2019年12武漢暴發該病以來,目前該病已在世界范圍內流行,截至2020年4月18日,全世界已確診超過200萬例,死亡超過15萬例?,F在我國國內本土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已基本控制,然而隨著全世界疫情的加重,盡管中國政府已采取限制入境的政策,中國境外輸入性的COVID-19病例仍逐漸增多,并且已經有不同人種的患者進入中國,這些都對國內的疫情構成威脅,在國內疫情明顯控制的情況下,如何應對中國境外輸入的COVID-19也是迫在眉睫的問題,鑒于目前對于該類患者的臨床特征及治療預后等情況報道尚少,本文擬回顧性分析在我院住院的90例中國境外輸入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的臨床資料,現報道如下。
一、一般資料
2020年2至3月,我院收治的確診的90例境外輸入性COVID-19患者,其中男性58例(64.4%),女性32例(35.6%)。10例有基礎疾病(8例有高血壓病,1例為妊娠16周,1例有冠心病)。其中中國籍65例,外籍25例,其中來自非洲18例,歐洲4例,南美洲1例,中東及東亞地區各1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確診、嚴重程度分型及出院標準符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辦公廳和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辦公室聯合印發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1]。
二、方法
回顧性分析90例境外輸入性COVID-19患者的人口學特征、血常規、炎癥指標、氧合指標、生化指標、肝腎功能、胸部CT等,對比亞裔(黃色人種)、非裔(黑色人種)、歐美裔(白色人種)患者的臨床特征及預后情況。
三、統計學方法

一、一般資料
90例患者中有亞裔(黃色人種)67例(74.4%),其中42例(46.7%)為中國籍海外留學生;非裔(黑色人種)18例(20%),歐美裔(白色人種)5例(5.6%)。 其中男性患者58例(64.4%),所有患者平均年齡(35.91±11.91)歲,起病前2周內均有中國境外新冠肺炎疫區國家或地區居住或旅游史,其后經搭乘飛機抵達廣州白云機場入境中國。亞裔組患者年齡為(32.87±12.24)歲,非裔為(42.11±6.41)歲,歐美裔(41.00±15.64)歲,亞裔人群更年輕,對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三組患者男女比例分別為40 ∶27,13 ∶5和5 ∶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三組患者合并癥方面,非裔及歐美裔人群合并高血壓人數較亞裔人群更多,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二、臨床表現
本次中國境外輸入性COVID-19患者的主要癥狀為發熱(28例)、咳嗽(36例)、咽喉不適(27例)、咳痰(18例),分別占比為31%、40%、30%、20%;其余較少的癥狀包括頭暈頭痛、胸悶、呼吸困難、鼻塞鼻涕、味覺嗅覺減退或消失、乏力、腹瀉、肌肉酸痛、納差等。其中發熱患者體溫峰值在37.5~38.9℃,發熱持續時間(2.15±0.96)天,發熱癥狀在非亞裔人種多見(P<0.05),咳嗽、咳痰、咽喉不適等癥狀在亞裔人種多見(P<0.05),其他癥狀未見到明顯種族差異。所有患者從出現癥狀或SARS-CoV-2核酸檢測陽性到收治入院平均耗時為(3.16±0.87)天。按照第七版新冠肺炎指南臨床分型,輕型患者28例(31.1%),普通型患者52例(57.8%),重型患者2例(2.2%)(均為中國籍),陽性檢測者8例(8.9%)(見表2)。
三、實驗室檢查結果
5例患者并發肝功能輕度損傷(亞裔2例,非裔2例,歐美裔1例),無1例出現膽紅素升高;5例患者并發腎功能損傷(亞裔1例,非裔3例,歐美裔1例),無1例患者并發心肌損傷。經治療后所有患者肝腎功能均恢復正常。非裔人群CK值顯著高于亞裔及歐美裔人群,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各項指標包括血常規、肝腎功能、心肌酶學指標、D-2聚體、氧合指標等均未見人群差異(P均>0.05)。而在炎癥指標方面,非裔人群的SAA、CRP指標明顯低于亞裔及歐美裔人群,亞裔人群的IL-6明顯高于非亞裔人群,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PCT指標未見明顯差異(見表3、4)。
四、影像學表現
本次中國境外輸入性COVID-19患者的胸部CT表現主要為肺部病灶的個數有單一肺葉單個病灶及兩個以上病灶累及多肺葉段,病灶的部位以位于胸膜下及沿著支氣管血管束周圍分布為主,病灶密度有磨玻璃密度、磨玻璃合并實性密度、小斑片或小結節及磨玻璃合并纖維條索等這些類型,未見胸腔積液、氣胸或縱隔淋巴結腫大。亞組分析來看,非裔及歐美裔人群出現單肺葉單病灶概率較亞裔人群高,亞裔人群更易出現兩個以上累及多肺葉段的病灶(P<0.05),但病灶的部位、病灶的密度,三組人群未見明顯差異(P均>0.05)(見表5)

表1 患者的一般資料

表2 患者的臨床癥狀、生命體征結果

表3 患者的血常規、肝腎功能、心肌酶學、D-二聚體、血氣分析等指標

表4 患者的炎癥指標結果
五、治療2例(2.2%)重型患者使用經鼻高頻濕化氧療及短期丙球(10 g/d*3天)沖擊及激素治療(1~2 mg/kg*3~6天),21例(23.3%)患者使用瑞德西韋抗病毒治療,68例(75.6%)患者使用肺炎1號方中藥治療,其余據病情予抗生素、止咳化痰、補充電解質、普通給氧等對癥支持治療。
六、預后
目前已有36例(40%)患者治愈出院,有68例(75.6%)患者已出現核酸轉陰,無患者向危重型轉變,預后良好。
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傳播能力強,目前已在世界范圍內引發流行。與國內多個研究報道的臨床分型不同,國內的患者約有17%~30%可出現重型及危重型[2-4],而我院的中國境外輸入性COVID-19患者絕大部分以輕型、普通型為主,分析原因與境外輸入性患者年齡偏低直接相關,除2例重型患者目前病情尚未穩定,大部分患者預后良好。
本研究中的患者以發熱、咳嗽、咽喉不適、咳痰為主要臨床癥狀,與既往國內患者相比,呼吸困難、氣促、胸悶等癥狀明顯減少[2-3],有部分患者出現味覺、嗅覺減退或缺失的癥狀,考慮原因也與大部分患者病情較輕有關,從我們觀察結果看,部分患者出現的味覺、嗅覺減退或缺失癥狀最終基本都可以自行恢復,但具體原因尚不明確。
其次,患者的總體白細胞、淋巴細胞計數均未見明顯下降,并且未見明顯種族差異,該結果也與既往國內患者不相同[2-3],提示我們不能單純從白細胞、淋巴細胞變化判斷病情。而本研究中患者的炎性指標,如CRP、SAA、IL-6均有輕度升高,既往研究也提示炎癥指標與病情輕重程度呈正相關[5],亞組分析結果提示亞裔人群的CRP、SAA、IL-6均明顯高于非亞裔人群,且本研究中臨床表現為重型的兩例患者均為中國籍,鑒于目前國外研究已發現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發生進化變異,在各大洲有不同的流行株出現[6],但尚無臨床研究提示不同流行株的致病性有差異,因此我們考慮COVID-19可能與人種致病性存在一定關系,目前研究已證實SARS-CoV-2最常見的侵染細胞途徑是通過ACE-2受體[7],而國外有研究提示ACE-2受體在亞裔男性樣本中表達為非裔及歐美裔的五倍[8],因此亞裔人群可能比非亞裔人群臨床表現及病情更嚴重。
本研究中各有5例患者存在肝腎功能受損,本次治療也以中醫中藥、對癥支持治療為主,無藥物性肝損害病例出現,且經護肝、護腎等治療后10例患者肝腎功能均恢復正常,無一例患者存在心肌受損,沒有明顯的并發癥出現;但非裔患者的CK值高于亞裔及歐美裔人群,而心肌酶學等指標未見差異,分析原因可能與非裔人群出現發熱癥狀較多、BMI較大、代謝較快有關,是否有其他臨床意義尚需進一步觀察。
本研究患者的胸部CT表現基本與既往研究中國內患者相似[9-11],表現為單個或多個肺內病灶,分布在胸膜下或血管束周圍,呈現為磨玻璃影、實變影、小斑片影或纖維條索病灶,尚未發現胸腔積液、氣胸或縱隔淋巴結腫大。本次中國境外輸入性COVID-19患者主要表現為雙肺多發多葉段、位于血管束周圍的磨玻璃影或實變影,且亞組分析看,亞裔人群更容易出現兩個以上累及多肺葉段的病灶,而非亞裔人群可出現較多單個病灶的情況,也提示SARS-CoV-2對亞裔人群肺部的侵染力、致病力可能比非亞裔人群更強??紤]到本次患者大部分較年輕,臨床癥狀不嚴重,常見的抽血指標未能見到明顯異常,因此胸部CT檢查對于病情評估顯得非常重要,盡早和及時地完善胸部CT檢查,并且在起病初起、進展期、恢復期觀察胸部CT的動態變化更有利于全面、準確評估病情。
綜上所述,本次我院收治的中國境外輸入性COVID-19患者,主要有亞裔、非裔、歐美裔三類人群,以青中年年齡段為主,臨床癥狀多表現為低熱、咳嗽、咽喉不適、咳痰;有CRP、SAA、IL-6炎癥指標升高,胸部CT主要表現為雙肺多發多葉段、位于血管束周圍的磨玻璃影或實變影;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新型冠狀病毒可能對亞裔人群比非亞裔人群致病力更強,表現為炎癥指標更高及肺部病變更明顯,值得臨床關注,考慮到我們的研究人群有限,且三種人群比例差別較大,因此我們的結論仍需更大規模的臨床研究進一步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