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旺
(四川警察學院 四川瀘州 646000)
第四十六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今年6月,全國網民人數達到9.4億,互聯網普及率超過67%,其中,全國手機網民人數達到9.32 億,手機網民占比高達99.2%,與此同時,近40%網民在上網過程中遭遇過網絡安全問題[1]。
伴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及互聯網的廣泛普及,互聯網在帶給人們巨大的生活、工作便利的同時,也催生出諸多社會問題,電線網絡詐騙是最突出問題之一。電信網絡詐騙是一種非接觸性、智能化的網絡犯罪,已成為我國案發數量最多、危害面最廣的一類犯罪行為。當前,電信網絡詐騙日益“產業化”、跨國組織體系嚴密、網絡詐騙精準性強、詐騙手段演變快、防范措施始終滯后等因素,造成電信網絡詐騙治理難度極大。
近幾年,為有效遏制電信網絡詐騙高發、頻發的勢頭,國家在各個層面開展專項打擊治理行動,取得了較大成效。一些學者也提出具有針對性的治理策略,劉麗洪[2]等提出構建包括相關政府部門、支付結算渠道提供方、電信運營商和社會公眾在內的“四位一體”的協同治理模式;喬順利[3]提出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的治理必然涉及多部門、多行業、多警種、多地區乃至多個國家;袁廣林[4]等提出應構建政府主導,電信與網絡運營商、銀行與第三方支付平臺多主體參與的治理體系,形成一個控制網絡;任克勤[5]提出公安機關應當與銀行、網絡運營商等相關部門形成合力,建立防范預警機制。相關學者研究都提到要加強多部門共同參與電信網絡詐騙打擊,但對部門的職能定位、主導部門、合作模式等研究不太具體。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堅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保持社會穩定、維護國家安全”。共建共治共享從主體、路徑、目標三個維度體現我國社會治理制度的內在邏輯和要素構成,實現社會治理理念科學化、結構合理化、方式精細化。“共治”回答社會治理怎么開展的問題,即通過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實現社會治理的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實現“共治”,必須破除社會治理中存在的體制機制弊端,提升政府主導社會治理和提供公共服務的能力[6]。本文提出以公安機關為主體,匯集有關政府部門、銀行、通信運營商、互聯網企業、社會公眾等多方力量,構建“多位一體”共同治理,即共治模式。
2019 年發布的《網絡犯罪司法大數據專題報告》顯示,2016 至2018 年,在全部刑事案件總量中,網絡犯罪案件總量及占比均逐年上升,且每年以超過30%的速度增長,在網絡犯罪案件中,網絡詐騙類案件占30%以上[7]。虛擬中獎信息、網絡兼職、冒充好友、網絡購物及釣魚網站等詐騙案件最為普遍。
2016年,山東省臨沂市高考錄取新生徐玉玉被不法分子冒充教育、財政部門工作人員詐騙;山東理工大學學生宋振寧被不法分子以銀行卡扣繳年費、身份被冒用等虛假理由詐騙;廣東省惠來縣高考錄取新生蔡淑妍被不法分子以虛假中獎短信詐騙,三起詐騙案件均造成受害人死亡。2015年童敬俠等“民族資產解凍類”詐騙犯罪案件,利用人民群眾對國家的信任大肆實施詐騙,甚至煽動群眾由進京非法聚集。這些案件嚴重侵害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和合法權益,嚴重影響國家形象,社會輿論反應強烈,造成極大的社會危害性[8],更影響社會和諧與穩定,也極大提升政府打擊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案件的決心。
為規范網絡虛擬空間秩序,治理網絡違法犯罪生態,打擊網絡違法犯罪行為,遏制網絡犯罪勢頭,公安部開展多項專項整治行動,并取得重大治理成效。2019年1月,公安部開展“凈網2019”專項治理行動,僅10 個月時間,共偵破涉網案件45743 起,抓獲犯罪嫌疑人65832 名,其中,網絡詐騙類案件21933起,抓獲犯罪嫌疑人22743名[9]。
2020 年以來,受疫情影響,民眾外出活動受到一定限制,生活方式加速向網上轉移,網民的網絡使用率和使用時長增長明顯,電商直播、短視頻和網絡購物等應用的用戶規模增長率分別為16.7%、5.8%和5.5%;即時通信軟件、搜索引擎、網絡游戲和網絡視頻也保持1%~5%的增長率[1]。這一現狀大大加速了網絡犯罪案件的增長,與此同時,疫情期間的網絡黑灰產更加頻發,疫情期間快速衍生出車票退改簽詐騙、買賣防疫物資詐騙、網課繳費詐騙、網絡游戲詐騙、貸款詐騙、刷單詐騙等與疫情相關的新型詐騙手法。截至2020 年上半年,全國公安機關共破獲涉疫情詐騙犯罪1.6萬起,抓獲犯罪嫌疑人7506名[10]。
電信網絡詐騙是一種非接觸型犯罪方式,犯罪分子通過虛構各種詐騙場景、隱瞞身份,并借助各種技術手段,在網絡虛擬空間中實施詐騙。憑借互聯網非接觸式的特點,傳統犯罪的組織形式、外在表現、違法范圍、影響程度都發生了很大變化,構成了錯綜復雜的網絡犯罪生態。同時,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也為犯罪分子逃避打擊提供了技術支撐,使得案件的偵破難度越來越大。
據公安部門統計,網絡詐騙類型大致可分為48類共計300余種,通過不斷翻新,各式各樣的新型詐騙手段層出不窮、防不勝防,很難第一時間甄別、打擊。當前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活動主要呈現以下新特點。
互聯網的快速發展和不斷創新,更加豐富了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手段。與以往“單兵作戰”或“簡單結伙”不同,當前,電信網絡詐騙已經形成完整的犯罪產業鏈,詐騙組織產業化、詐騙模式專業化、詐騙手段智能化、詐騙地域跨境化、詐騙分工精細化,形成了包含個人信息買賣、數據智能處理、詐騙場景設計、詐騙實施、資金轉移、洗錢等各個環節的詐騙新模式。這種新模式內部成員之間以網上聯系為主,彼此只了解對方的虛擬身份,組織鏈上任何一個環節的團伙被打擊,能夠迅速找到替補,不會影響到其他環節。同時,新的詐騙模式下,犯罪分子在犯罪準備、犯罪實施及犯罪完成各階段,組織成員分散在不同國家不同地區,使公安機關在犯罪預防、案件偵破、抓獲犯罪嫌疑人、追回贓款等方面面臨層層障礙,跨越國境的案件偵破工作更是困難重重。現在電信網絡詐騙越來越多地向海外轉移,抓捕更為困難,案件的偵破不僅需要公安機關的迅速反應,對人員追蹤,還要與時間賽跑,對資金流轉線路進行追蹤[4]。
2012 年陳杰等在武漢成立合法公司,并在公司名義掩護下,設立兩個窩點組織上百人,以藥物廣告的名義,實施團伙電信詐騙。該團伙成員各個環節分工精細、任務明確、互相配合、層級管理,甚至有詳細的“話術劇本”及業績考核制度,在2016年5個月內,共計詐騙被害人8945人,詐騙金額超過1000萬元,案件規模及社會危害極大[8]。
以往的網絡詐騙方式一般是借助網絡通信軟件與設備、非法基站等,大范圍非定向的發送詐騙信息,實施“廣撒網”式詐騙,由于其覆蓋面廣,即使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或甚至萬分之一,也能帶來巨大的犯罪收益[10]。但這種詐騙模式易被識別,詐騙手段低端,效率較低。為追求效率,通過詐騙技術手段更新,詐騙分子對非法獲得的個人數據分類整理、智能挖掘、大數據分析,結合受害人的特殊需求、職業特點、收入水平等進行綜合分析,有針對受性的設置不同的詐騙場景,為受害者量身打造合理的“劇情”,這種“私人訂制”式的精準畫像,對詐騙目標有針對性地實施精準詐騙,使得詐騙成功率極高,詐騙形式也從以前的“遍地撒網”變成了“重點捕魚”。
徐玉玉受害案正是由于犯罪分子杜天禹非法入侵山東省招生考試網站,獲取徐玉玉貧困生助學金申請信息,這些信息被出售給陳文輝后,陳文輝冒充教育、財政局工作人員以發放助學金為名實施詐騙,最終導致徐玉玉接到詐騙電話后深信不疑,釀成悲劇[8]。
隨著高科技技術應用于電信詐騙中,一些早期實施的詐騙案件經過技術的包裝升級,又重新活躍起來。近期高發的薦股詐騙是犯罪分子通過人工智能制作聊天機器人程序,包裝聊天軟件群聊群控場景,配合人工操作,將被害人引入迷局。犯罪嫌疑人偽裝成“薦股大師”,誘騙目標人群入群薦股,然后通過聊天機器人偽裝其他炒股人員,以鼓掌、點贊、偽造收益烘托氣氛,制造踴躍參與的假象,誘使被害人繳納高額會員費、購買軟件,或進一步引入虛假交易平臺[8]。該詐騙案方式其實是數年前以“推薦優質股票”為名,收取會員費、培訓費進行詐騙的升級變種。
一是社會環境因素,移動互聯網時代的負面產物。當前移動互聯網用戶達到9.4億,普及率超過67%。截至2019年12月,國內市場APP數量為367萬款,涵蓋社交、娛樂、電子商務、支付、游戲、投資等等領域,覆蓋生活工作的各個方面,移動應用數量前4 位為游戲、日常工具、電子商務、生活服務類,其APP 數量占比近60%。龐大的用戶市場催生大量的應用生態,占據了網民大量的時間與精力,為網絡詐騙的滋生、蔓延、壯大提供了土壤。
二是技術因素,高科技技術助推網絡詐騙高效運轉。高科技技術為精準實施詐騙提供可能,為跨國組織犯罪提供技術保障。犯罪分子通過技術手段違法收集、盜竊公民個人信息,并借助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對數據智能整理、分析與挖掘,實現對被害人特點精準畫像,通過定向設置特制的詐騙場景,實施精準詐騙,提高詐騙成功率。高科技技術也為智能詐騙手段提供廣闊的前景,電信網絡詐騙趨于批量化、自動化、人工智能化,其犯罪成本大大降低,效率極大提升,幾個人的犯罪團伙借助群發群控設備、改號軟件、GSM 劫持、嗅探技術等能在短時間內給數以萬計的被害人造成財產威脅。同時,高科技的應用也對公安機關偵查打擊違法犯罪行為造成巨大困難。
三是被害人因素,認知水平和趨利避害心理易使人陷入騙局。人們的生活與網絡密不可分,各式各樣的網絡技術新功能、新應用顛覆人們的生活及工作方式,但受教育水平、職業、年齡等影響,網民對于虛擬世界的認知水平和識別能力各不相同,在電信網絡詐騙中,犯罪分子將區塊鏈、5G、虛擬貨幣等科技熱點與互聯網包裝在一起,極易迷惑部分網民陷入錯誤認識、上當受騙。同時,被害人一般具有趨利避害心理,在常見的高息投資、中獎、兼職刷單等詐騙案件中,常常因為利益驅使,在信息不對等情況下,犯罪分子只需實施一定的誘導,就很容易讓受害者上當。
四是打擊治理因素,打擊治理困難,很難及時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網絡犯罪成本低、風險低、收益高、法律適用難,使得更多犯罪嫌疑人鋌而走險。同時,流竄作案加劇、職業化、專業化、團伙作案趨勢明顯、傳統犯罪與互聯網犯罪高度融合、作案手段更加復雜、隱蔽性強,使得偵查打擊難度大,國際合作機制不夠完善導致跨境打擊困難,作案成功后贓款轉移迅速也導致追贓難度極大。經估算,每40人的跨境作案犯罪團伙,每個月詐騙金額在一千萬人民幣左右[11]。
電信網絡犯罪惡化了網絡空間生態,損害了人民群眾利益,更影響社會和諧穩定,甚至危及國家安全,依法嚴厲打擊電信網絡犯罪勢在必行。為了維護網絡空間安全,保護公眾合法權益,必須加強電信網絡犯罪綜合治理。
1.公安機關。作為打擊網絡犯罪的主體部門,公安機關永遠處在第一線。近年來,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要求,公安部始終把電信網絡詐騙犯罪作為重點打擊對象,組織全國公安機關開展了多次專項打擊行動,對犯罪團伙及詐騙窩點重拳出擊,對高發地區掛牌整治,取得巨大的治理成效。電信網絡詐騙打擊治理牽涉部門很多,公安機關作為主體責任部門,需要主動聯合相關政府部門、電信運營商、銀行及企業開展治理行動。同時還要深入研究網絡犯罪頻發的深層次原因,研究打擊策略、法律適用和防范措施,抓住網絡詐騙生態的關鍵環節,打準打斷網絡詐騙鏈條,壓縮網絡詐騙生存空間,提高網絡生態治理水平,構建安全的網絡生態環境。
2.政府相關部門。打擊網絡詐騙也需要政府相關部門通力協作才能形成合力效應,對網絡詐騙案件的打擊,要以打擊整條產業鏈及其生存土壤為目的,徹底摧毀網絡詐騙生態。網絡詐騙生態產業鏈利益關系復雜,犯罪跨平臺、跨地域、資金流向分散、打擊取證工作難,單純的司法打擊難以起到根治效果。與刑事司法的滯后不同,行政執法在應對網絡詐騙的靈活性和模糊地帶方面有其明顯的優勢。因此,在不斷加強刑事執法打擊的同時,需要更加靈活地運用行政法規開展行業和生態治理。只有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明確違法行為的界限,才可以使網絡行為有法可依,使網絡詐騙無處遁形,從而真正做到源頭治理。
3.互聯網企業。互聯網企業可以充分發揮自身強大的技術優勢,將大數據、機器學習、人工智能、網絡安全等新技術運用于安全防范體系,力求對網絡犯罪做到事前預警、事中阻斷和事后溯源,協助執法部門開展治理工作提高對網絡詐騙的威懾力和殺傷力。同時,為支持互聯網企業主動參與打擊網絡詐騙合法性,有關部門應當從監管、立法等角度,賦予互聯網企業相關監管權限和治理主體地位,對平臺、用戶等主體的監管更具自主性,對網絡安全維護承擔更多職責。
4.電信運營商。電信運營商必須積極承擔自身社會責任,做到監管責任到人,預防措施到位,堵塞漏洞,防患于未然。電信運營商要嚴格執行電話卡實名制辦理、監督檢查制度,加強對電信線路違法出租、多重呼叫轉移、電話改號軟件、偽基站等治理力度;同時還要加強自身監督管理,防止公民信息泄露,主動配合公安機關打擊買賣公民個人信息犯罪。電信運營商還要發揮技術優勢,推動在線視頻認證或活動區域定位認證,加強對電話卡使用人的動態管理,監控一人多卡、頻繁換號、大量電話異常撥打、客戶呼叫頻次和范圍異常、大額話費預存等異常情況,斬斷電信網絡詐騙的通訊途徑。
5.銀行及第三方支付平臺。電信網絡詐騙中的資金流水主要通過銀行、第三支付平臺等方式流轉,因此,銀行及第三方支付平臺應加強內部監管。銀行要嚴厲查處亂開卡、代開卡、買賣銀行卡等各種違規現象,嚴格落實銀行卡開戶數量限制的規定,加強對異常賬戶的甄別。對發現通過假身份證辦理的銀行卡,應立即凍結,同時增強支付技術手段,通過人臉識別等方式加強驗證能力,堵塞“實名不實人”的漏洞。還應加強網上銀行轉賬匯款等業務的審查,建立切實可行的“緊急止付”制度,守住客戶資金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對資金頻繁出入的賬戶嚴加監管,對支付數額進行限制、建立單次大額轉賬和數次小額轉賬的延時層級制度、快速向公安機關提供完整的詐騙資金流轉信息等。同時,要不斷加大事中事后監管力度,制定更為嚴格的懲戒制度。
6.社會公眾。防范電信網絡詐騙離不開人民群眾的參與和支持,隨著近年來廣泛宣傳及高壓打擊,民眾的防范意識不斷提高。如倍受矚目的徐玉玉案件,據犯罪分子供述,在詐騙徐玉玉的當天,他們打了兩三百個電話,但只成功地從徐玉玉那里騙到了錢。但政府相關部門還需要繼續加強對社會公眾宣傳教育,使其充分了解電信網絡詐騙的社會危害性,及時宣傳網絡犯罪最新作案手法。在謹防自身上當受騙的同時,堅決做到抵制網絡違法內容、堅決做到不為電信網絡詐騙提供幫助。只有人人都具備了網絡詐騙意識,才可能形成群防群控機制,將電信網絡詐騙扼殺在萌芽狀態。
伴隨著經濟全球化的不斷推進,國家安全問題逐步拓展到網絡安全等非傳統安全領域,作為非傳統安全威脅的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必須聯合執法打擊才能取得有效戰果。治理電信網絡詐騙社會亂象,需要匯集政府部門、公安、金融、網絡、通信、互聯網企業、社會公眾等多方力量,構建“多位一體”共同治理模式,發揮各自優勢,及時預警、處置、化解詐騙風險。
1.公安機關各地各級各警種協同治理。隨著公安機關不斷深入推進機構改革,內設機構呈現精細化、專業化。但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智能化、科技化、跨區域性特征突出,在偵查過程中,單個部門無法應對。在電信網絡詐騙案件處置前期,辦案部門所掌握的信息很少,如需要對網絡、通訊、銀行賬號、虛擬身份、真實身份等多方面線索進行關聯和追蹤,就必須與網安、技偵、治安、刑偵、出入境等警種密切配合,才能夠找到有效突破口。同時電信網絡詐騙案件犯罪嫌疑人遍布全國各地,對線索偵查和嫌疑人的查緝,涉及到各地公安機關偵查權限問題及警種間的配合問題。因此必須加強與各地級公安機關密切配合,多警種、多部門、多區域合成作戰,真正落實全國公安“一盤棋”。因此,應充分發揮各地各級各警種聯合打擊優勢,構建“打、防、管、控”一體化工作格局,才能真正體現打擊治理效果。
2018 年12 月,為應對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形勢,重慶市渝北區公安分局成立打擊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偵查隊,統籌指導全局打擊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牽頭偵辦重大、團伙、系列性電信網絡詐騙案件。2019 年,該偵查隊赴境外摧毀一個特大跨境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團伙,搗毀境內外犯罪窩點7處,抓獲犯罪嫌疑人200余名,查扣涉案電腦375臺、手機556部,引發重點關注,充分彰顯各警種協同治理能力。
2.公安機關與政府相關職能部門協同治理。打擊治理電信網絡詐騙案件,需要加強與檢察院、法院等政府相關職能部門協同配合,在共同打擊治理中,針對法律條款執行情況要及時溝通協商,積極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實時邀請檢察院提前介入、全程跟蹤指導重特大電信網絡詐騙案件的偵辦工作,協調法院對電信網絡詐騙案件依法快審快判,為有效打擊犯罪提供堅強的合作保障。在協同配合打擊治理過程中,公安、檢察院、法院等部門根據網絡犯罪面臨的新問題,聯合制定了《關于切實做好打擊整治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有關工作的通知》《關于防范和打擊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的通告》《關于辦理電信網絡詐騙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關于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關于進一步防范和打擊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的若干意見》等文件。
最高檢先后掛牌督辦了三批電信網絡詐騙重特大案件,包括徐玉玉電信詐騙致死案等涉校學生被詐騙重點案件,“8·20”亞美尼亞專案等跨國境引渡回國詐騙團伙案件,以及公安部重點督辦系列詐騙專案共計65起。其中,僅第二批督辦案件涉案金額近4億元,被害人數達25萬余人,犯罪嫌疑人約1100余人,串并案共5600余起。
3.公安機關與電信運營商、銀行協同治理。通訊和銀行是實施電信網絡詐騙全過程兩大主要工具,分別負責通訊聯系和資金轉移,對通訊和銀行服務中的任節點開展打擊治理,都能最大程度防止電信網絡詐騙的發生。因此,電信運營商、銀行要為打擊電信網絡詐騙工作開辟便利通道,在保障用戶信息安全同時,最大可能的實現有關數據對公安機關的開放共享。公安機關與銀行應定期開展網絡詐騙案件犯罪態勢、發案情況、防范措施等研究,加強用戶線上查詢、止付、凍結功能,對于已破獲的案件中凸顯出銀行技術方面存在的漏洞,及時通知銀行,不斷完善技術防范措施。公安機關和電信運營商應建立實時合作機制,不定期交流網絡犯罪發展態勢,加強研究網絡詐騙案件中電信流情況。公安機關與電信運營商、銀行共同提升合作能力,提升電話快速攔截、涉案資金快速止付、信息流和資金流查詢、案件串并研判等工作效能。
2020 年10 月10 日,國務院召開打擊治理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工作部際聯席會議全國“斷卡”行動部署會,截至20日,全國“斷卡”行動開展首輪集中收網行動,北京等29個省區市公安機關集中抓捕“兩卡”違法犯罪嫌疑人4600余名,繳獲電話卡、銀行卡共計6.5萬余張。深圳市公安機關反電信詐騙中心聯合銀行、通信運營商、網絡技術企業合署辦公,聯合實施報案接警、凍結被害人銀行賬戶、攔截詐騙電話、追蹤詐騙電話位置、鎖定詐騙窩點、摧毀犯罪窩點處置機制等一站式打擊治理模式。
4.公安機關與企業協同治理。公安機關應當主動與高科技企業建立警企合作模式,借助企業技術優勢,變詐騙后的被動應對為詐騙前的主動出擊,精準預判潛在電信詐騙犯罪嫌疑人,重點打擊改號、隱藏主叫號碼“黑名單”等高風險電話。近年來,全國公安機關大力運用偽基站檢測、大數據研判、聲紋識別、機器學習等先進的網絡詐騙反制技術,取得卓有成效的實戰效果,特別是最新的區塊鏈技術在未來的網絡詐騙防控中將有非常廣闊的前景。
騰訊的守護者計劃借助大數據和AI技術,推出智能反詐中樞,通過靈鯤、鷹眼、賓果、火眼等反詐系統,聯合司法機關,對詐騙團伙打擊治理。阿里巴巴協助公安部推出了“錢盾”反詐預警系統,可實時分析研判各類電信網絡詐騙風險,精準預警并推送給各地反詐中心。“360”研發了“應龍綜合反詐平臺”,借助詐騙電話融合數據分析、短信反詐騙攔截等防護功能,聯合公安機關和運營商開展反詐騙工作。
5.公安機關與社會協同治理。公安機關對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的前期準備、中期實施及后期洗錢每個環節了如指掌,因此,公安機關務必作為主導角色,聯合開展反電信詐騙網絡宣傳教育工作,積極運用互聯網和微博、微信、抖音等自媒體平臺進行宣傳,制作防騙動漫、視頻及更多接地氣的宣傳教育內容,揭露犯罪手法和社會危害,讓宣傳工作覆蓋各類人群,走進千家萬戶。同時,要廣泛調動民眾的參與積極性,引導民眾深入了解各種類型電信網絡詐騙的作案手段和騙局套路,教育民眾對真假網站的分辨方法和規避個人信息泄露風險的方法,進一步提高民眾的防范意識和反詐知識水平。同時,要大張旗鼓地宣傳公安機關打擊治理成效,震懾各類型的電信網絡詐騙違法犯罪行為。還要通過各種有效途徑,發動人民群眾參與到集中行動中來,積極檢舉犯罪行為,提供犯罪線索。
深圳市公安局和反詐志愿者共建的公益微信公眾號“終結詐騙”,擁有60 多萬訂閱用戶,公眾號適時選取一批典型案例向社會公布,教育警示廣大人民群眾。蘭州市公安局反電信詐騙中心建立反電信詐騙微信公眾號,不定期推送反詐騙文章,宣傳電信網絡詐騙常用詐騙手法,對可能發生詐騙的領域發出預警,及時提醒市民做好防范,另外還設置電信網絡詐騙報警專線,24 小時接警,即時處理警情。
電信網絡詐騙打擊治理是一項復雜性、系統性工程,因此,應充分發揮公安機關主體地位,跨界聯動、合成打擊,協同政府、銀行、電信運營商、互聯網企業、社會及公民共同參與治理,充分發揮各方打擊治理優勢。同時,建立完善的協同治理機制和措施,借助高科技技術手段,完善事前預警、事中打擊、事后溯源體系,提升電信網絡詐騙協同治理能力和效率,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提高社會治理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