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斌,韓文正,楊進孫,盛皓宇,朱玲玲,梁曼曼,侯為順,楊江華
(皖南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 弋磯山醫院 1.感染性疾病科;2.檢驗科,安徽 蕪湖 241001)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由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感染導致的一種新發傳染病,以其高傳染性和隱秘性迅速在全球擴散,對人類健康、社會、經濟等均產生巨大影響[1-2]。根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3]COVID-19可分4型:輕型、普通型、重型、危重型。弋磯山醫院作為皖南地區危重癥病例救治基地,目前已治愈出院4例重型患者,本研究總結患者的一般資料、臨床特征和實驗室檢查特點等,以期為重型COVID-19患者的早期判斷、臨床治療及康復等提供理論參考。報道如下。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分析2020年1月23日~2月22日在弋磯山醫院治愈出院的4例重型COVID-19患者,男2例,女2例,年齡47~56歲。4例患者均經外院咽拭子SARS-CoV-2核酸檢測陽性后轉診至我院。
1.2 判斷標準 重型診斷標準[3-4]:①出現氣促,呼吸頻率增快≥30次/分鐘;②靜息狀態下,氧飽和度≤93%;③動脈血氧分壓(PaO2)/吸氧濃度(FiO2)≤300 mmHg;④肺部影像學顯示24~48 h內病灶進展>50%;確診病例同時符合以上標準之一可診斷重型COVID-19。出院標準[3]:①體溫恢復正常1 d以上;②呼吸道癥狀明顯好轉;③肺部影像學顯示急性滲出性病變明顯改善;④連續2次呼吸道標本核酸檢測陰性(采樣間隔至少1 d)。排除標準:①分型為輕型、普通型、危重型的COVID-19患者;②疑似病例;③尚在住院的患者;④其他病毒感染導致的肺炎病例。
1.3 分析指標 回顧性分析4例重型COVID-19患者的流行病學史、臨床癥狀、體征、既往病史、實驗室檢查、治療措施及轉歸情況。

2.1 基本情況 患者一般資料見表1,入院時生命體征和臨床特征見表2。4例重型COVID-19患者均有明確流行病學史,平均年齡為(52.0±3.92)歲,既往均有慢性病史。主要臨床癥狀為發熱、干咳、乏力、胸悶,嚴重者還伴有呼吸困難,入院非吸氧狀態下指脈氧飽和度為(77.25±5.85)%,發病至首次住院時間為(7.00±2.58)d,平均住院時間為(14.25±4.43)d。

表1 4例重型COVID-19患者一般資料

表2 4例重型COVID-19患者入院時生命體征和臨床特征
2.2 實驗室檢查 4例重型COVID-19患者SARS-CoV-2核酸檢測均為陽性,排除甲、乙型流感病毒感染。外周血淋巴細胞絕對值均有不同程度下降,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to-lymphocyte ratio,NLR)分別為19.5、11.0、15.0、4.7。淋巴細胞亞群分析提示CD3+T淋巴細胞(318.75±166.58)×106g/L、CD3+CD4+T淋巴細胞(189.75±128.77)×106g/L、CD3+CD8+T淋巴細胞(107.25±43.22)×106g/L均較正常水平下降。多數患者出現C反應蛋白明顯增高,降鈣素原均在正常值范圍。生化檢查除例3出現了谷丙、谷草轉氨酶輕度升高外,其余各指標均正常。在鼻導管2~3 L/min吸氧情況下查動脈血氣仍均有明顯低氧血癥,PaO2平均(68.55±2.12)mmHg,但無二氧化碳潴留。
2.4 胸部影像學特征 重型COVID-19胸部CT顯示為雙肺多葉見多發斑片狀密度增高影,彌漫性分布,密度不均勻,以胸膜下、肺外周帶顯著,部分為磨玻璃樣密度影,不伴有胸腔積液。見圖1。

A~D.例2患者胸部HRCT,兩肺見散在多發片狀高密度影,呈磨玻璃樣改變,內見支氣管氣像,密度不均,以兩肺邊緣及下肺顯著。
2.5 治療措施 ①一般治療:臥床休息,監測生命體征,按照甲類傳染病防治方法隔離。②抗病毒:干擾素α霧化(每次500萬U,每日2次,5~7 d)聯合口服洛匹那韋/利托那韋(每次2粒,每日2次,不超過10 d),其中有2例患者口服洛匹那韋/利托那韋后輕度腹瀉等不適,增加雙歧桿菌活菌制劑調節腸道菌群。③氧療:4例患者入院時均喘悶明顯,氧飽和度低于93%,遂予以經鼻高流量鼻吸氧(high-flow nasal canula,HFNC),初始參數設置為:氣體流量30~60 L/min,氧濃度40%~55%,其中2例患者同時配合間斷性俯臥位通氣、振動排痰,HFNC使用2~4 d后所有患者臨床和指脈氧飽和度均顯著改善,隨后更換為鼻導管吸氧。④糖皮質激素:4例中有3例使用了甲潑尼龍琥珀酸鈉,入院當天開始,3~4 d,每日劑量從1~2 mg/kg開始。⑤重癥患者淋巴細胞絕對值、CD3+、CD3+CD4+及CD3+CD8+T淋巴細胞均有不同程度下降,對于下降明顯的例2和例3予以皮下注射胸腺法新(3~5 d)。⑥其他支持對照處理:平喘化痰、預防性抗感染、營養支持以及維持水電解質酸堿平衡等處理。

表3 4例重型COVID-19患者入院時實驗室檢查結果
SARS-CoV-2屬于β屬的新型冠狀病毒,研究[5]表明SARS-CoV-2與急性呼吸綜合癥冠狀病毒(SARS-CoV)具有75%~80%同源性,其受體都是血管緊張素轉化酶2(ACE2)[6],人體ACE2主要表達于肺組織、免疫器官、胃腸道以及血管內皮細胞等。SARS-CoV-2通過呼吸道侵及機體Ⅱ型肺泡上皮細胞,造成充血、水腫,肺間質增厚,隨著病情進展肺泡腔內纖維蛋白大量滲出形成透明膜,導致氣體的彌散交換功能下降。因此患者主要癥狀為咳嗽、氣喘、胸悶、呼吸困難,重癥者迅速發展為急性呼吸衰竭、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ARDS)和感染性休克等[4]。在呼吸系統表達ACE2有83%是Ⅱ型肺泡上皮細胞[6],而肺的外周帶及胸膜下是終末細支氣管膨大形成肺泡管的密集區域,因而COVID-19患者胸部CT早期病灶主要分布在胸膜下及肺外周帶。
研究發現18.98%的COVID-19患者會在發病5 d左右出現呼吸困難、低氧血癥,部分患者發病的第8天甚至出現ARDS[1]。本研究的4例患者入院時PaO2/FiO2僅為246、201、208、206。因此呼吸支持治療對于重癥患者尤為重要,當患者接受標準氧療后低氧血癥無法緩解時應考慮使用HFNC或無創通氣(non invasive ventilation,NIV)[3-4]。與傳統氧療及NIV相比,HFNC對于重型COVID-19具有一定優勢[4,7]:①HFNC最高達60 L/min,可沖擊減少呼吸道解剖死腔,提高呼氣末肺容積,改善氧合;②提供穩定的氧濃度和流速;③HFNC通過加熱濕化氣體,增強黏膜纖毛清理能力,有助于祛痰;④使用HFNC可避免氧療的中斷,提高了患者的舒適度。因此,對于急性低氧性呼吸衰竭和輕、中度ARDS患者(PaO2>150 mmHg,FiO2≤300 mmHg)首選HFNC,不僅可改善患者的缺氧狀況,更能降低氣管插管率,防止病情向危重型的升級。但HFNC治療期間應密切觀察生命體征,如果出現呼吸頻率升高(>30次/分鐘)、指脈氧下降(<93%)或氧合指數進行性下降(PaO2/FiO2<150 mmHg)預示病情惡化,HFNC成功率低,需決定是否更換為更高級的呼吸支持[4]。
早期識別疾病的重癥危險因素有助于及時防備和處理。細胞因子風暴可通過多途徑引發淋巴細胞焦亡、凋亡,從而造成淋巴細胞計數減少,Liu等[8]統計表明NLR的降低是COVID-19患者危重性的獨立危險因素,在年齡>50歲的中老年人群中,當NLR≥3.13,一半患者會發展成重癥。本院出院的4例重型患者淋巴細胞絕對值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降,NLR分別為19.5、11.0、15.0、4.7,均>3.13。淋巴細胞在機體免疫調節中發揮重要作用,CD3+CD4+為輔助性誘導性T淋巴細胞亞群,可促進B淋巴細胞、巨噬細胞的增殖與分化,放大免疫反應;活化的CD3+CD8+淋巴細胞分泌的IFN-γ、穿孔素和粒溶素等對靶細胞產生直接的細胞毒作用。4例患者淋巴細胞亞群示CD3+T淋巴細胞(318.75±166.58)×106g/L、CD3+CD4+T淋巴細胞(189.75±128.77)×106g/L、CD3+CD8+T淋巴細胞(107.25±43.22)×106g/L均較正常水平下降,這和Chen等[9]臨床研究一致,絕大多數重癥患者CD3、CD3+CD4、CD3+CD8(分別為100%、100%和87.5%)計數都會下降,而NK細胞(CD3-CD16+5)、B細胞(CD3-CD19+)下降幅度和比例均較小,甚至26.5%的重癥病例由于T淋巴細胞顯著下降導致B細胞的百分率相對升高。因此,淋巴細胞亞群中CD3+、CD3+CD4+、CD3+CD8+可作為COVID-19嚴重程度和臨床療效的潛在預測因子[9]。胸腺肽α1是一種由胸腺分泌的一種乙?;嚯?,可促進T淋巴細胞的生長、增殖及成熟,增強細胞因子的釋放。所以對淋巴細胞計數低、細胞免疫功能低下的重癥COVID-19患者,建議應用胸腺肽α1,對阻止病情重癥化、縮短排毒時間及降低28 d病死率具有一定效果[4,10]。
綜合相關文獻報道,高齡、持續下降的氧合指數、NLR≥3.13以及紊亂的淋巴細胞亞群均是重型COVID-19患者的臨床特征[1,3,4,8]。目前尚沒有針對SARS-CoV-2的特效抗病毒藥[3],因此對于重型COVID-19患者需采取綜合性治療措施,在對癥治療的基礎上,早期識別高危因素并進行重癥監護處理,及時有效的呼吸支持、免疫調節等有助于降低不良后果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