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佳佳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基于各種智能終端平臺的即時通訊應用愈來愈多地出現在用戶面前。在這類應用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微信的流行,這給受眾進行符號互動提供了新的場域。微信場域作為特殊的移動網絡虛擬空間,用戶的行為邏輯也存在獨特的特點,其微信上的自我呈現也在主觀想象和客觀現實之間搖擺,臺上和臺下的行為充滿著互為的邏輯關系。因此,探究微信用戶行為,了解其進行印象管理的藝術,對規范用戶虛擬場域的符號互動行為具有重要的現實和理論意義。
西方社會學對社會和個人的研究有四大流派,即結構功能學派、交換論學派、沖突論學派和符號互動學派。與前三類社會學派研究的著眼點不同,符號互動學派研究的基本單元并不是抽象的個人和社會系統,而是存在于社會互動中的個人。戈夫曼是符號互動學派的代表人物,他于1959年出版了《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現》,系統地提出了關于擬劇論的基本內容。擬劇論用戲劇理論類比日常生活,在該理論的觀照下,社會和人生就是一座大的舞臺,社會中的每個成員都是舞臺的表演者。作為演員,每位表演者都十分關心自我的表演留給觀眾的印象,以此來獲得個人和群體的認同?!度粘I畹淖晕页尸F》雖然是上世紀50年代的產物,但在信息化環境下,戈夫曼在書中的理論對研究微信用戶的印象管理策略仍然具有指導作用。
一是“交流者”角色。在與其他用戶對話時,微信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交流舞臺。在這個舞臺上,作為表演者的用戶可以利用文字、圖片、語音和視頻等臺詞與其他用戶交流,營造自身的形象。二是“廣播者”角色。廣播者宣傳的內容既包含微信用戶的原創內容,也包含微信公眾號內的信息。三是“圍觀者”角色。微信用戶既是表演者,又是觀眾;既是參與者,又是受眾。通過公眾號,圍觀者可以了解最新的新聞事件,甚至可以通過轉發評論參與輿論的發酵,從而對現實生活產生影響。
一是追求自我和社會的認同。微信上的自我認同是日常生活中自我認同的延伸,但是在微信領域,用戶明白自己交往和存在的場景具有虛擬性,與現實生活有區別,所以也會采取不同的方法使自己的行為符合社會運行的規則,從而獲得自我和社會的認同。二是發泄心理壓力。微信舞臺的重要特點就是去中心化、虛擬性,它為用戶釋放現實生活中的壓力提供了一個出口,使用戶能夠在微信平臺宣泄受壓抑的情緒。三是滿足自己的日常需要。微信的LBS功能(定位功能)和微信支付功能可以便捷地滿足用戶的消費需要,其互動功能則能滿足用戶社交的需要。
一方面,用戶常常受到微信平臺的心理暗示。心理暗示在微信交往中非常常見,常以微信平臺廣告推送的形式出現。這種廣告依據用戶大數據而生成,微信用戶會不會接受平臺的心理暗示往往取決于用戶能否對所接觸的信息進行理性地判斷。另一方面是朋友圈的群體心理感染。微信朋友圈用戶主要來源于手機通訊錄、QQ好友和“附近的人”三個渠道,這使得微信朋友圈呈現強關系和弱關系共存的局面,其他用戶共同的群體行為會對用戶行為的選擇產生影響。
理想化呈現行為是指微信用戶通過各種形式的表演來達到自己的心理預設形象,是表演者對社會和他人積極評價的內化。因此,當微信用戶在微信舞臺和其他用戶面前呈現自己時,他們的表演總是側重迎合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和人性中的定式思維。戈夫曼認為人類的理想化表演行為是適應社會流動的結果,社會成員往往向社會的上層人士看齊,用他們的生活方式來打造自己的生活,以此來給觀眾留下良好的印象。
誤解性呈現行為和理想化呈現行為不同,誤解性呈現關注的是通過制造假象給其他微信用戶帶來感官上和意識上的錯覺。在微信的前臺,用戶可調動的資源有限,所以在交往互動中難免會有一些表演的成分。微信用戶進行誤解性呈現的目的主要是獲得心理上的滿足。
“距離產生美”,微信上的互動雙方在臺上保持一定距離,使觀眾產生“美”的感覺是神秘化呈現的重點內容。按照戈夫曼的理論,微信用戶越是互相之間熟悉,越了解對方的缺點,越不容易構建良好的形象。因此,在微信舞臺上,為了防止觀眾看到用戶表演的后臺,作為表演者的微信用戶需要和觀眾保持一定的角色距離,這樣才有利于塑造個人形象。
微信用戶在微信舞臺上表演并不是一帆風順的,他們常常需要面臨演出的意外情況。戈夫曼總結了補救性表演行為的類型,他們分別是預防性措施和保護性措施。為了防止在微信舞臺上出現失誤的演出事故,微信用戶有時會遵守微信的使用準則,明確自己的演出角色,防止角色的缺位和越位。
首先對微信朋友圈的煽情信息缺乏免疫力。例如,在使用微信時,小紅點意味著朋友圈狀態的更新或者和自己有關的信息的發布,用戶在這時往往會強迫自己去點微信朋友圈的小紅點。其次是微信滲透到生活的每個角落,不看微信就沒有安全感,這和在社會轉型期微信用戶的焦慮和孤獨心理密切相關。最后,由于過度沉迷于微信,當微信的狀態長久沒有更新時,用戶會感到焦慮,這會對其身心健康產生不利影響。
微信舞臺是互動交流的場域,它不僅是輿論場和心理場,同時還是一種關系場。隨著微信5.0的推出,微信領域中的關系可以被營銷商轉化成重要的經濟資源。但是如果微信舞臺上的插入廣告過多,即在微信用戶呈現的行為中營銷成分過多,微信作為社交工具的本來意義就會受到質疑,用戶的黏度就會下降。這一方面會導致觀眾的減少,另一方面也會造成微信用戶的心理不適。
網絡上曾經對不受微信用戶歡迎的行為做了分類,它們分別是“人生贏家、負能量之王、代購公主、微店店主、無底線秀恩愛情侶、點贊狂魔、曬孩狂魔、曬狗狂魔和曬貓狂魔”。為了提升轉發率,有些微信用戶內容寫手往往還在鏈接結尾加上一句“不轉不是中國人”“到你這不轉,今年的運氣就斷了”和“百萬人看了都熱淚盈眶的文章,反正我是轉了”,以此來對其他用戶進行道德綁架。許多微信用戶在不知不覺中淪為虛假信息的傳播者、微信詐騙信息的受害者和無用信息的關注者。
從經常違反道德和法律的群體上看,陌生人劇班群體是實施違反道德和法律的高發群體。具體說來,這組劇班的不道德行為主要體現為微信惡搞、道德綁架、發布色情信息、語言暴力、手機木馬病毒泛濫、侵犯隱私、微信詐騙、敲詐勒索等。微信領域的不道德行為是網絡道德失范的延續,陌生人劇班發生非理性和不道德行為的嚴重程度遠高于熟人群體劇班和現實生活的社會成員,給微信領域的安全帶來了沖擊。
媒介素養教育就是要培養公眾對媒介的免疫能力,打破對媒介的神秘幻想,能依賴理性思維使用媒介。用戶一方面應增強信息的甄別和選擇能力,厘清哪些信息是有用的,哪些屬于對自我無用的信息,防止高質量的信息被微信領域的信息垃圾所淹沒。另一方面,應從批判和懷疑的視角出發,理性選擇微信信息,讓各類信息真正為我所用。
一是微信平臺運營商要加大信息文本創作者的審查力度,提高微信公眾號的準入門檻。二是掐斷不良信息的傳播渠道,鏟除滋生有害信息的管道。三是總結不良信息特征,利用大數據技術和算法屏蔽煽情類信息和虛假信息。四是微信用戶應防止自己成為不良信息的不自覺傳播者,同時還要把這類信息反饋給信源和微信運營商,將不良信息的危害降低到最低水平。
在相關立法工作中,關于微信行業的立法應關注以下三個方面內容。首先,在關于微信行業立法的過程中,立法的出發點應是保護微信使用者的合法權益。當有關人員利用微信侵犯到一些用戶的合法權益時,法律應對這類用戶進行必要的懲罰。其次,微信行業立法的目的應該是維護微信空間的生態秩序,使微信成為良性的移動社交媒體工具。最后,微信行業立法的重點是明確微信互動領域哪些內容可以作為法律證據,哪些行為是違法的,以此來間接規范用戶使用微信的行為。
從關于互聯網精神的各類定義來看,互聯網精神的內核應該是奉獻、分享、包容、自由、平等、民主、開放和理性的組合。首先,微信用戶的自由不是不受控制的自由,自身自由的實現不能以損害其他用戶的自由為前提。其次,用戶應積極分享和奉獻對其他用戶有益的知識,使每個用戶都能從微信上得到實惠。再次,用戶應遵守理性使用微信的原則,對微信領域的信息不盲從、不盲信。最后,在和其他微信用戶交流的過程中,要用平等的地位看待其他用戶,以保證微信領域互動的進行。
微信舞臺是一個虛擬場域,它與現實生活中實際的交流空間有巨大的差別。用戈夫曼的擬劇論觀照微信領域的交往不僅為我們了解現實生活提供了直接的文本,還對擬劇論在現代移動互聯網上的深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著名傳播學家麥克盧漢認為,媒介是人的延伸。從這個角度上說,微信的出現重新定義了一種新的媒介文化,同時也使受眾養成了新的行為方式。從長遠看,只有每個微信用戶都按規則進行表演,才能使表演回歸到傳統的人際溝通范式中,發揮其應有的自我印象管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