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類真人秀節目中素人元素應用策略探析
——以《令人心動的offer》為例

□常淳

近年來國內真人秀節目中蔓延著一股泛娛樂化、商業化以及過度明星化的風氣，顯然偏離了真人秀節目最初以素人為主角來呈現真實的制作初衷與理念。“限真令”的發布使得國內真人秀節目中素人數量直線上升，但效果卻不盡如人意。在《青春旅社》 《極限挑戰第四季》等節目中，素人完全是“邊角料”“背景板”一樣的存在，真人秀節目與素人元素并沒有真正融合。在此困境下，《令人心動的offer》系列觀察類真人秀節目一騎絕塵，擺脫了以往素人在真人秀中所出現的“水土不服”現象，實現了觀察類真人秀節目中素人元素策略的有效應用。

一、觀察類真人秀與素人元素的精妙結合

近年來，觀察類真人秀節目逐漸走進大眾視野之中，這些節目一改常態將素人作為節目主體，使得節目中的素人受到了廣大觀眾的喜愛并逐漸呈現出“超越明星”的勢頭。觀察類真人秀節目與素人元素二者相輔相成，率先打破困局，這一成功得益于節目題材的先天優勢和星素分隔的空間設置。

（一）觀察類節目題材優勢

觀察類真人秀如《令人心動的offer》 《心動的信號》和《我們戀愛吧》等節目實現了口碑與收視的雙豐收，素人大放異彩為節目帶來了超高關注度與好評，這一反響與觀察類節目的題材優勢息息相關。在其他類型的真人秀中，主咖通常以當紅明星大腕為主，節目的游戲規則、預想的笑料和沖突也都是圍繞著明星展開的，而沒有節目經驗的素人在陌生領域下大都手足無措，從而喪失話語權與自我展示的空間，于是真人秀節目中素人被忽略逐漸成為常態。但在觀察類真人秀節目中，素人們處于“被觀察”的地位，節目主旨與游戲規則都圍繞著素人來展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節目走向以及觀察者的心。觀察者既能夠通過觀察、窺視,體驗那些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在自由行動和選擇中所體現出來的與他們相似的個性、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同時又能夠讓他們對這些真實人物在虛構環境中的表現進行感性、理性,甚至潛意識的認同、選擇、排斥和移情①。如此一來，使得素人成為節目中當之無愧的主角。觀察類節目中素人為主角這一觀念在伊始便深深植入觀眾心中，為素人在節目中更好地展現自我奠定堅實基礎。

（二）星素分隔，主副空間明晰

真人秀節目中不乏星素結合、星素對抗的設置，但效果讓人大失所望，明星與素人的鏡頭數量和鏡頭感等方面差距懸殊。同一空間中，明星在鏡頭下光彩熠熠、妙語連珠，素人相襯之下則顯得局促寡言，觀眾們的目光也會更多地聚焦在魅力十足的明星身上，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以此探索明星較真實的另一面。觀察類真人秀采用星素分隔的方式破解了這一難題，將明星與素人置于不同空間之內，兩個空間獨立存在卻又并行發展。這一設置十分巧妙地將素人置于獨立空間中，不會受到明星“光環”的影響，使素人的狀態輕松自然，從而節目呈現的效果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觀察類真人秀節目通常會將素人置于核心的游戲規則中，讓他們完成節目所設定的要求，與此同時，明星嘉賓作為“觀察團”來觀察素人表現，進行話題討論和預測。“星”“素”兩個空間在節目中承擔著主線與副線的平行任務：《令人心動的offer1》的主空間中，八位素人實習生要在一個月內完成自己的實習任務，并爭取兩個寶貴的轉正名額。而觀察室這一副空間由明星嘉賓們根據實習生的表現進行話題討論和獲勝方的預測，預測成功次數達到節目組要求后，方能為實習生們爭取到一個額外的轉正名額。在此節目規則下，明星與素人的關系已不僅僅是處于不同空間的平行關系，而是變成了從屬關系，即以明星構成的觀察室空間依附于素人空間來完成整個節目。觀察團需要認真觀察素人們的表現進行探討，在此從屬關系中素人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主人公”。明星觀察團因為素人空間的存在而存在，因想要幫助素人增加轉正名額而認真觀察、努力預測，明星嘉賓的所有動向都圍繞著素人展開。星素分隔于兩個空間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素人被忽略這一窘境，素人們作為獨立的主體元素也能夠與節目相融合，甚至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二、精選素人，呈現高光形象

觀察類真人秀節目在素人嘉賓的選取上大多使用造星式方案——仰視平民、通過鋪墊渲染催生普通人的“明星感”。如果一個教授上課時表現幽默，人們就會帶著記憶下課②。同樣，如果通過塑造“記憶點、閃光點”的方式來塑造素人形象，無疑能夠有效抓住觀眾的好奇心與注意力。觀察類真人秀節目精心挑選外形亮眼、事業有成的素人們作為觀察對象，明星嘉賓更是將自己喜愛的素人當作偶像，帶頭“追星”“磕CP”。素人的“明星感”被催生，屏幕前的觀眾自動代入粉絲屬性，在此類正向案例下，素人角色的選取導向逐漸明朗。

（一）選取仰視形象，呈現精英薈萃

《令人心動的offer1》所選擇的八位實習生一出場就自帶偶像光環，在當下“看臉”的社會之中，高顏值的人無疑會成為觀眾視線捕捉的焦點。實習生們首先在外型上“星味兒”十足，符合大眾的主流審美，形成了俊男美女的陣容。自節目開播以來便有“現實版何以琛”“律政俏佳人”等贊美稱號圍繞在實習生身上，無形中使觀眾對素人們自動加上了一層濾鏡，以此構成了觀眾仰視素人的角色定位。這些素人們的“明星化”不僅僅表現在出眾的外表上，更體現于他們傲人的成績中。作為一檔律政類節目，節目組選所選取的八位實習生皆是名校出身，許多實習生來自于法學界認可度極高的“五院四系”，更有北大學子的加入，形成了強大陣容。這些學歷與能力兼具的實習生中有《中國詩詞大會第2季》的優秀選手，也有“世界華語辯論錦標賽”的總冠軍，“優秀”成為這檔節目中素人的代名詞。在《令人心動的offer2》中依然沿襲了這樣的素人形象選取，比如素人實習生王驍畢業于美國斯坦福大學，并且個人履歷豐富到令人咋舌，在第一期節目開播之后便在網上引起網友們的廣泛討論。

網友在彈幕中評價素人們的表現稱得上是“神仙打架”或“王者之戰”，充分證明素人們的顏值、學歷和能力被廣大觀眾所認可甚至崇拜，這正是素人“明星化”的緣由。由此可見，對于素人“超越明星”這一現象，是制作方有意選取了仰視形象角色，希望通過精英元素來吸引觀眾眼球，以便素人在節目中占據主角地位，更好地達到節目的預期效果。

（二）傳遞正向價值觀，樹立職場榜樣

近年來真人秀節目總體彌漫著浮躁荒誕的風氣，仿佛越激烈的矛盾沖突就越會引起受眾的關注，從而就越能夠在各種平臺上被廣泛傳播，收視率也就會越高。媒介的形式偏好某些特殊的內容，從而能最終控制文化③。所以不難發現，真人秀節目開始將嘉賓之間的分歧矛盾刻意放大甚至設置劇本作為看點，這一情況逐漸變成真人秀節目的“常態”，影響了市場制作形態。《令人心動的offer》系列節目別具一格，以積極正向的氛圍作為主旋律，展現了素人們認真工作、互幫互助的職場景象。

幾位素人實習生在節目中樹立了良好的職場形象，沒有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也沒有任何博出位的不當言論，所發散出的正向價值觀感染了大批觀眾。實習生們在即合作又競爭的關系中配合默契，資源共享，慷慨地向對方傳授自己的經驗和想法，同伴、上級與其亦師亦友，共同成長。他們從不成熟的孩子一起蛻變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實習生們在面對有關“努力”的面試問題時，每一個人都展現出當代年輕人的決心與志氣，在工作中身體力行地傳遞踏實肯干、低調務實的品質。傳播正向價值、樹立大眾榜樣的任務主要是依靠“人”來完成的，人是極具帶動力和感染力的載體。素人元素的選取在很大程度上奠定了真人秀節目的基調，《令人心動的offer》作為在教育與社會層面極具價值的節目，在素人選取以及氛圍打造方面是值得借鑒學習的。

（三）自帶話題屬性，聚焦社會熱點

一直以來，觀眾對于素人的好奇心與“窺探欲”并不強烈，但當素人身上出現了觀眾關注的話題時，觀眾的好奇心便會被調動。在《令人心動的offer》系列節目中，素人實習生們身上匯聚了非常多的社會熱點，比如“海歸”“北大博士”“裸辭”等熱點話題，這些話題點無疑可以引發觀眾對該素人和節目等方面的討論。

比如在第二季中，一位素人裸辭后選擇來面試，觀察團當下即對裸辭這一現象進行討論分析，在節目播出之后關于“裸辭”的話題更是沖上熱搜被網民熱議。該素人因“裸辭”標簽備受關注，而關注者大多是有相同困擾的職場員工，對此話題能夠產生共鳴，因此選擇觀看該節目、關注該素人。并不是任何人的故事都具有同樣的娛樂價值,只有那些能夠引起我們關注、關心和情感好惡的人,那些命運曲折變化的人才可能最大限度地引起人們的興趣和感情投入,才能成為包括真人秀在內的敘事作品的主角,才具有故事主體的所謂“資格”④。因此素人呈現“超越明星”之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素人觸碰到了社會熱點話題，具有社會討論度，在網絡高度發達自由的時代被傳播、被熱議，從而達到引發大眾情感共鳴的結果。

三、注重宣發手段，輔助新媒體造勢

《令人心動的offer》系列節目由騰訊視頻獨家播出，但全媒體時代處處可見其身影，比如西瓜視頻、抖音、bilibili等平臺都可看到相關短視頻，更有未播片段等精彩內容；節目組也開設了官方微博和視頻號來播放幕后花絮等，讓觀眾在多個媒體平臺上看到素人的全面表現；微博對于該節目也衍生出許多相關話題，比如#存夠多少錢才敢裸辭##如何看待職場酒局#和#如果簡歷只能寫三件事#等話題引發了大眾討論；節目中的素人們會通過微博和抖音等社交平臺為節目進行宣傳，將自己置于與粉絲相呼應的“偶像”角色中。在節目播出過程中，大量粉絲因素人的個人特質被“圈粉”后通過社交平臺與之進行互動，形成了“明星”與“粉絲”的位置關系，致使越來越多的素人在真人秀節目還未完結時就已經收獲了大批粉絲，呈現“明星化”的態勢。

在“人人都是自媒體”的時代，參加節目的素人們會因為參加節目而有意對自身進行包裝與宣傳，比如節目錄制過程中拍攝相關Vlog和Plog，在個人賬號上發布節目照片等。素人們在官方媒體和個人媒體的雙重宣發模式下通過微博、抖音和小紅書等新媒體增加了曝光度，展示了更多樣真實的形象，有利于加強素人在節目中的存在感，并與觀眾形成良好的互動。

四、對素人元素應用策略的思考

觀眾對于素人們的關注度一路飆升，素人在節目中的存在愈發具有戲劇性和趣味性，在合理得當的應用策略之下與節目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今后真人秀節目在素人元素的策略應用中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入手。

（一）引發觀眾共鳴，投射理想自我

素人作為普通大眾會帶給觀眾更多的親近感和真實感，素人與觀眾面臨著同樣的社會現狀以及困擾，觀眾在觀看過程中會聯系自己的切身經歷從而感同身受，達到與素人聯動的動態效果。在流動的共情空間下，觀眾因素人們的精英形象與正向價值觀產生出向往敬佩之情，從而投射理想的自我形象。在此良好氛圍之中，網上對真人秀“做秀”“浮躁”的質疑少了很多，這正是巧妙運用素人元素策略為節目所帶來的良好效應。

（二）加大調研力度，嚴格篩選素人

節目組應嚴加把控對素人角色的篩選，因為素人一旦經過了節目曝光，許多質疑和審視的目光就會圍繞在他們身邊。真人秀素人嘉賓中曾出現過“翻車”的情況，比如學歷造假和私生活混亂等問題，對節目以及社會都造成了負面影響。因此，節目組應當在前期加大對素人篩選與調查的力度，避免因素人產生爭議形成反面案例，并應當在出現問題之后及時應對，正確表態。

五、結語

觀察類真人秀節目對于素人元素的應用策略做出了良好表率，使素人重登真人秀節目的主角地位，拋去浮躁，回歸創作初衷。但同時，真人秀節目還需嚴格把控、精益求精，深入挖掘素人特質，與社會熱點緊密扣合，洞悉觀眾心理與興趣點，打造心理共鳴，為社會提供實際效用。素人元素在真人秀節目中的應用有望做出更多突破，素人與真人秀節目的融合發展必然會呈現欣欣向榮之勢。

注釋：

①尹鴻.解讀電視真人秀[J].今傳媒,2005(07):14-18.

②[美]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M].章艷 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6.

③[美]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M].章艷 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10.

④尹鴻,陸虹,冉儒學.電視真人秀的節目元素分析[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05(05):4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