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歐疫苗大戰被批“丑陋”

●本報駐外特約記者 青木 陶短房 ●陳康 柳玉鵬

當地時間1月30日，歐盟撤銷了其對英國北愛爾蘭地區新冠疫苗出口的管控。此前數小時，歐盟正式宣布對在成員國內生產的新冠疫苗出口實行管控，包括被視為歐盟自貿區內的北愛爾蘭，以防止供給歐盟的新冠疫苗通過北愛爾蘭這個“后門”進入英國其他地區。歐盟此舉立即引發大量爭議，尤其引起北愛爾蘭、愛爾蘭和英國的強烈不滿。北愛爾蘭甚至抨擊這是歐盟“令人難以置信的敵對行徑”。在各方壓力下，歐盟撤回了相關決定。對此，英國媒體和政客興奮地高呼英國贏得了“疫苗勝利”。不過，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歐盟和英國之間爭搶疫苗的斗爭揭示了“疫苗民族主義”的丑陋真相，這兩個富裕經濟體如此爭搶疫苗，而許多窮國甚至一劑疫苗都沒有。

“令人難以置信的敵對行徑”

1月29日晚，一直對英瑞合資阿斯利康公司和美國輝瑞公司在歐洲的工廠減少對歐盟供應新冠疫苗耿耿于懷的歐盟宣布，將根據歐盟與英國所簽署“脫歐”協議中第16條有關北愛爾蘭與英國其他地區邊界的規定，限制新冠疫苗從歐盟出口至北愛爾蘭。依照歐盟與英國簽署的“脫歐”協議，雖然英國“脫歐”了，但英國的北愛爾蘭地區仍留在歐盟自貿區內，貨物在歐盟其他國家與北愛爾蘭之間可完全自由流通。不過，這次由于歐盟擔心北愛爾蘭成為在歐盟生產的新冠疫苗輸送到英國其他地區的“后門”，所以干脆對北愛爾蘭也限制出口疫苗。與此同時，歐盟29日還宣布實施“疫苗出口透明機制”。該機制要求，所有在歐盟境內生產疫苗的公司，在向歐盟以外出口疫苗時，要得到歐盟的許可。歐盟解釋說，這一機制不是出口禁令，目的是確保疫苗出口透明，讓歐盟成員國能及時得到自己所訂購的疫苗。

歐盟此舉立即激怒了北愛爾蘭、愛爾蘭以及英國政府。北愛爾蘭首席大臣福斯特在接受采訪時稱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敵對行徑”，“通過以這種方式觸發第16條，歐盟再次表明，它準備以最卑鄙的方式利用北愛爾蘭——而不是提供一種旨在拯救生命的疫苗?！备Ｋ固氐谝粫r間與英國首相約翰遜進行了交談。她呼吁唐寧街做出“有力回應”。

英國首相府唐寧街10號發言人29日發表聲明稱，英國首相約翰遜已經與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進行了長時間交談，“對歐盟在疫苗出口方面采取的措施可能產生的影響表達了嚴重關切”，“首相強調了英國對北愛爾蘭協議的持久承諾，表示歐盟必須緊急闡明其意圖和計劃采取的步驟，以確保其對北愛爾蘭的承諾得到充分履行”。英國廣播公司（BBC）稱，約翰遜與馮德萊恩進行了“七個小時的電話爭論”，《星期日泰晤士報》引述一名英國高級官員的話稱，約翰遜在電話中的言語“相當刺激”。

愛爾蘭總理馬丁當天也與馮德萊恩通了電話。一名愛爾蘭政府消息人士稱，愛爾蘭政府對歐盟的行動深感不滿，稱這是“完全不必要的”，有可能產生“爆炸性的政治影響”。

由于遭到強烈抗議，歐盟30日取消了對北愛爾蘭疫苗出口的限制措施，但仍然規定所有經愛爾蘭運到北愛爾蘭的疫苗都必須登記數量。

“英國的雙重勝利”？

對歐盟的退縮，英國媒體立即歡呼“勝利”。英國《觀察家報》31日稱，歐盟的“失誤”已經重新引發了英國“脫歐”后有關北愛爾蘭地位的政治爭端。報道稱，英國一些保守黨政客正計劃利用歐盟的這一“失誤”要求對“脫歐”協議進行“全面改革”。英國《星期日人民報》也為“疫苗勝利”歡呼，報道稱這是英國在經歷了“地獄般的一年”后迎來了“充滿希望的一天”?！缎瞧谌锗]報》頭版的大字標題稱，這是“約翰遜的雙重勝利”。該報稱，在疫苗問題上，英國迫使歐盟做出了非同尋常的讓步，而且英國人已接種840萬劑疫苗。

不過，不少英國民眾在社交媒體上卻稱，這根本不是什么勝利。30日，英國新增確診病例23275例，新增死亡病例1200例，累計死亡105571例，是世界上新冠死亡率最高的國家。

與此同時，歐盟則內外交困，甚至連馮德萊恩的德國同胞也在指責她。美國CNBC稱，被認為默克爾最可能的接班人、巴伐利亞州州長澤德批評歐盟委員會“下達命令太晚，而且只押注于幾家疫苗公司，完全低估了疫情的嚴峻性”。德國左翼社會民主黨主席施耐德指責稱：“接種疫苗是歐盟擺脫危機的唯一出路，這必須由領導人負責?！蔽靼嘌腊７粕绶Q，歐盟與英國的疫苗爭端使歐洲各國產生挫敗感，將進一步影響疫苗接種。目前，法國、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國被迫停止疫苗接種。德國目前接種量僅占人口的2.1%，荷蘭僅超過1%。

彭博社稱，面對疫苗危機，歐盟與所有人都成了敵人。馮德萊恩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被“擊垮”了。歐盟此前因行動太慢而備受指責，現在卻因為行動太倉促而讓事情變得更糟。這一事件打擊了歐盟作為開放市場和法治捍衛者的形象，歐盟的道德權威正在被撕裂。

“丑陋的真相”

“歐盟和英國的疫苗爭奪暴露出了疫苗民族主義的丑陋真相。”CNN稱，去年9月舉行聯合國大會，世界領導人都呼吁全球團結，他們從之前多國囤積防疫裝備所帶來的破壞吸取了教訓。他們當時稱當疫苗研發出來后，世界所有最脆弱的人群將是第一批接種者。然而，現在疫苗研制出來了，團結卻沒有了。世衛組織擔心的“丑陋的疫苗民族主義”就在被稱為世界上平等程度最高的歐洲真真切切地上演了。與此同時，很多窮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開始疫苗接種。報道稱，英國訂購了3.6億劑疫苗，還計劃從強生公司再購買1.5億劑疫苗，訂購量夠英國人接種4輪（一人接種兩劑）。歐盟也訂購了16億劑疫苗。

對于英歐疫苗爭奪，世衛組織助理總干事西芒29日表示，歐盟限制疫苗出口讓人擔憂，這將阻礙制造疫苗、診斷試劑以及藥物的必要成分的全球供應鏈自由流通。世衛組織發言人哈里斯則在接受BBC采訪時呼吁英國在為高風險群體打完疫苗后，就不要再繼續接種計劃，以便把疫苗公平分配給全球。她稱，英國人民“可以等一等”，因為“把疫苗公平分配給全球，無論在道德上還是經濟上都是正確的事”。不過，多數分析對這一呼吁能否實現表示悲觀。

“歐盟不應有偏見，應考慮使用俄羅斯和中國的疫苗?！薄敖袢斩砹_斯”網站30日稱，法國政府負責疫苗接種計劃的高級協調員費舍爾接受法國BFM電視臺采訪時表示，如果證明了安全性和有效性，布魯塞爾沒有理由不考慮使用俄羅斯或中國的疫苗。他說，歐盟應考慮所有可用的疫苗，“不應對疫苗的生產國有偏見”。

德新社31日引述德國衛生部長施潘的話稱，歐盟應考慮對來自俄羅斯和中國的疫苗開放。施潘稱，如果俄羅斯和中國的疫苗獲得歐盟的批準，德國也將批準使用。

奧地利《維也納日報》31日稱，匈牙利訂購了500萬劑中國疫苗，成為歐盟第一個接種中國疫苗的國家。報道還稱，在歐洲，除了英國，接種比例最高的國家竟然是塞爾維亞，這也要歸功于中國疫苗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