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晴兒
1
在冬天它是一枚枯葉的形狀。
旋轉著風暴,它不需要鋌而走險地蛻變。它只是在復制著生死,也不需要呼吸的活著。它的顏色深沉的要大于大地的蒼涼。冬天的暖意可以在它的背上。正如一小片的太陽,一會出現一會又隱藏起來。
蝴蝶靜止在一首詩的短句上,它是好多人的尤物。火種或引子,它帶著歷史在飛,省略著萬物的孤獨,孤苦。它的翅膀下面有海,有浪潮,有埋下槍聲的災難。當它像一個古代字符又落在了現在的書本中,你會覺得它就是新生的那只,而不想說起它經歷的無數劫難。無數的日子和悲傷過的時辰。
不知道它的語言應該屬于花粉的范疇,蜜的范疇,還是塵埃中孤立的范疇,還是一定要讀懂它輕盈一生的范疇。它是一只哲學家的蝴蝶,它有形而上的自由和美。看到它虛無在鏡片當中,想伸出手去捉它,又拿不出什么可以交換。
卑微的人性有時比起一只蝴蝶就略顯羞愧。
要給自己反復的放大或縮小的欲望才可以,平衡于它的翅膀上的空無,以及大象無形。
2
樓宇更高時,它飛向了透明的窗玻璃,像投向一面鏡子的深處,它也會碰壁的。還要再將身體低下來,再飛往草叢的盡頭。你看不到它的消失,就像看不到它什么時候出現的一樣的。
它永遠的奇異,像一個驚嘆號!
有時從你的內心穿透出來,聲音婉約或尖銳,劃過你的五臟六腑,你留下了它的滾燙,它的炙熱。用來瓦解時間,空間以及所有的費解的記憶。
上海科技博物館的蝴蝶,燦爛于一個蝴蝶的另一個世界。它們是時間的標本或遺物。跌落在翅膀上的黃昏和黑夜都永恒為一個過去。海洋的法則,星球的滾動,仿佛對于蝴蝶只是一個靜止的后退。它不再用來敘述,也不用來飛翔。它打開的翅膀只是一次翻閱或旅行,斷臂的枝頭也將颶風隱匿起來。
它們從哪里飛向了哪里,虛無一般的只有一個虛殼。靈魂的觸須柔軟如空氣,它們也在觸動整個塵世。
3
蝴蝶的河流也駕馭著一條詩經的緯度,它隱喻了人間的悲歡,咳嗽和疼痛。當我錯把一只蝴蝶當成失去的父親。它飛過的草叢也是他走過的路,它停下來落在草葉上,那是他干活累了休息的地方。它有白色的花紋,黑色的斑點,是父親臉上的老年斑,怎么樣都不會蛻變顏色的
我把一只蝴蝶的瞬間抓住,仿佛同父親再次的交流。
蝴蝶的語速一定緩慢。慢的生活,慢的一天,一個詩人慢的只能跟上自己了。
足不出戶。她把一只蝴蝶寫在了字里行間,看它在語言中產卵,有時如海的匯集。蝴蝶側身的世界她與世無爭。她不闡釋,也不注解山水,一張紙足以斑斕著蝴蝶的所到之處和她的詩和遠方。
4
當夢中的蝴蝶也和莊子的蝴蝶重合。古老的,現代的。隔著時空的翅膀,唏噓。大美無聲。
我不認識莊子,他也不認識我。
我只認識那只蝴蝶的江湖。
把卡夫卡的甲蟲,休斯的狐貍,博爾赫斯的老虎,布羅茨基的蝴蝶都放出來。它們會在文字中釋放著本能。做為旁觀者,我們遲到的都在它們的肢體上伸展。仿佛一個荒誕的假設,但又可以把它們藏于體內,向著它們的主人去膜拜。感知混沌時,思想還是清晰的。
嗅覺失靈時,眼睛依然可以通亮。
理性的花紋一定要恒定著它的先知。把它紋在身體上。語言上。但還是與它靈性存有差異的。它還是它在花園。繆斯般地飛舞,茫茫的時間,只有它是對的。
理順了內心的荒蕪。一杯茶水也倒影著一只蝴蝶。
它打開又合上的翅膀。沒有痕跡,但一定會漩渦一樣的引言了開篇。
你想獲取的就再也停不下來。
5
它的翅膀上或許也墜落一個小小的星辰。閃耀于迷途之外。與一只蝴蝶對視,裝下的山河。嫵媚為愛情還是戰栗?沒有答案的飛行,也會像時間的滴落。它是美的。
美的爆破音。
沒有一種容器能將它裝下完整。只有愛才是它的箱體。它擴大了它的白晝和夜晚
比一枚月亮還輕。又貼著世界去觸摸。
通過它的廢墟,有無數個可能。它蛻變了的肉體,隔開了人類的想象。存在的事物都在它的過往中行進,翩躚。在荒涼的冬天它潛藏在大地之下,孤注一擲地活著。并活向春天。
但看不到它,就像看不到任何逝者的臉,是不是也在那里隱秘般的走向人間?
6
蝴蝶的暗語,吸附于黑暗的光線也鋪張著光的對白。我們是站在其中的眼晴,看到它,也被它看見。仿佛某種穿梭,是它們飛進了我們的身體,得以抗拒著那平庸的日子。
看啊,落在日子上的塵埃,只能是花粉一樣的在抖動。它已除去了所有的污垢。
蝴蝶停不下的飛翔,仿佛一條線的虛空。它在場和不在場的聲響都是一種安靜。甚至靜止。仿佛每一陣風都如一首驪歌,在唱給它聽,又在唱給我們聽。
當幻覺失效,眼晴里蝴蝶的一定是真實的蝴蝶。耳朵里的蝴蝶又是遠去的蝴蝶。
立意于所有的物象,把蝴蝶當成唯一的色彩。生活的彎度在向一只蝴蝶仿效或學習。抽身去熱愛之中,復活著的血統和意志。有時眼前是一片黑夜,也不需要不用一張嘴去辯解著什么?冥想著只有黎明和黎明的宏大在蝴蝶以外。
蝴蝶在飛,它聚焦了生命的本能,它替萬物移動著坐標。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