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歲時很不懂事,一年級的老師經常勸家長讓我盡快轉學到“特殊學?!薄6昙壠谀?,我的學習成績還是不好,但有一篇作文《老師,我想對您說》被發表在《聰明小豆丁》上。
二年級暑假的一天上午,新班主任戴老師第一次來家訪,我又好奇又緊張。打開門,進來的是一個黑瘦的高個子先生,戴著黑框眼鏡,彬彬有禮,挾著一個講義夾,用了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聲調,介紹自己。隨后,戴老師坐在沙發上,打開講義夾,抽出一張A4紙遞給我作為我的生日禮物——有他親筆簽名和印章的詩歌《我想這樣告訴你——給張相宜》。我的心激動得要跳出胸膛,不禁嚷道:“還從來沒有人為我寫詩歌呢!”
爸爸開始介紹我的各種缺點,戴老師卻說:“教育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爭。”我聽不懂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我好感激那首詩,于是我開始專心背誦起來。當戴老師結束家訪,起身要走的時候,我趕忙沖出房間,仰望著他,竭盡全力地背誦起那首生日詩……
三年級一開學,戴老師就讓我們走進了耳目一新的“大語文世界”:這里有詩歌的海洋,表演的殿堂,演講的舞臺……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有“演講”這回事,在他提供的平臺上,我第一次的演講成績幾乎是滿分,這是我8年來的第一個“勝利”,讓我第一次建立了自信并找到了一個愛好。
可惜我那時自控力還是差。記得有一回上《詠柳》那節課,我困了,正閉上眼睛,只聽到戴老師抑揚頓挫吟誦道“二月春風似剪刀”,順勢,手就像一把剪刀掠過我的頭發,全班哈哈大笑,嚇得我睜大雙眼,再也不敢偷懶了。
四年級時,有一次分組排演課本劇《西門豹治鄴》,組長非要我和馬同學扮演巫婆的徒弟,我們不愿意,馬同學被逼哭了,我只好去求助戴老師。他和藹地問:“你為什么不愿意呢?”我理直氣壯地說:“我要像梅蘭芳一樣有骨氣,他拒絕為日本人唱戲,我拒絕扮演壞人的徒弟?!彼c頭支持道:“那你來扮演我這個‘好人的保鏢吧?!钡瑢W們不相信我居然去當“保鏢”了!紛紛特意跑去求證。他們親眼看到了,在灑滿陽光的操場上,我這個世界上最小的“保鏢”正保護著高大偉岸的“好人”。
四年級期末,我的成績終于進步到了“優”。這個從0到100的進步歷程,有人是“因為看見,所以相信”,戴老師對學生是“因為相信,所以看見”。
【點評】不會忘記,第一次家訪時,相宜的父親,流著眼淚說著女兒的“不足”。哪個孩子不是家庭的希望?哪位家長不疼愛自己的孩子?“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透過相宜的名字,我觸摸到家長對孩子深深的愛。
相宜的文字,我不敢改動一字,因為這是她成長的足跡。此刻,我能為相宜做的,唯有喝彩。
[作者地址:上海市浦明師范學校附屬小學錦繡校區五(1)班 指導老師:戴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