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霞,蘇凝娜
(西北師范大學地理與環境科學學院,蘭州 730070)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和閑暇時間的增加,旅游業得到迅猛發展,已經成為國民經濟的重要產業部門。伴隨著旅游業的快速發展,其所帶來的資源與環境問題也日益凸顯,尤其是在全球氣候變暖及節能減排的大背景下,旅游業所導致的能源消耗和碳排放增長問題已引起國內外相關部門和學者的普遍關注。與眾多產業有“前向”和“后向”直接聯系的旅游業[1],其各個環節均會直接和間接地產生碳排放,對區域甚至全球氣候變化等的影響正逐步擴大。世界旅游組織(UNWTO)的研究表明,全球CO2排放量的4.9%來自于旅游業,其對全球溫室效應的貢獻率高達14%,且仍以一定的速率不斷增長[2]。因此,推進旅游業碳減排,促進傳統旅游發展模式向低碳旅游發展模式轉型,是旅游業應對氣候變化及生態環境破壞等問題的必然舉措,亦是現代旅游業實現旅游經濟可持續發展的主動抉擇[3]。中國作為旅游經濟大國,在節能減排的嚴峻形勢下,厘清國家總體尤其是各個區域的旅游業碳排放,明確其碳排放的關鍵環節,是探明旅游業減排潛力、明確減排目標并制定切實有效減排措施的一個重要前提[4],對于國內及各個地區的低碳旅游發展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雖然旅游業由于自身統計資料及數據缺乏,對其能源消耗及CO2排放量的計算比較困難,但國內外學者采用不同研究方法從不同尺度進行了大量探索。G?ssling[5]首次提出系統測算旅游業碳排放的方法并對全球旅游業的能耗和碳排放量進行了評估;Becken 等[6,7]采用自上而下法和自下而上法對新西蘭等國家的旅游業整體及交通、住宿等主要環節的碳排放量進行了測算;Dwyer 等[8]采用生產法和支出法測算了澳大利亞旅游業碳排放;Camelia 等[9]采用投入產出法測算了羅馬尼亞的旅游業碳排放;石培華等[4]采用自下而上法初步測算了2008 年中國旅游業的能源消耗與CO2排放量,發現旅游交通是旅游業碳排放的主要來源;查建平等[3]參照旅游消費剝離系數法構建旅游業碳排放量評估模型,對2005—2015 年中國省級旅游業碳排放量及影響因素進行研究,發現各省市之間的旅游業碳排放量差異較大,且旅游交通消費是各省市旅游業碳排放量增長的主要因素;王凱等[10]采用自下而上法測算了1993—2012 年全國及分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發現旅游業碳排放呈增長態勢且區域差異明顯;謝園方等[11,12]以能源消耗平衡表為依據,借鑒旅游消費剝離系數法構建了旅游業碳排放測度方法,對2005—2008 年長江三角洲地區旅游業能源消耗和CO2排放進行測算,發現長江三角洲地區旅游業碳排放總量持續攀升且旅游交通、倉儲和郵電業碳排放在旅游業碳排放總量中占主導地位;田紅等[13]、程占紅等[14]、陶玉國等[15]、何彪等[16]分別用不同方法對山東、山西、江蘇、海南等地的旅游業碳排放量進行了測算;李彩云等[17]以甘肅省敦煌市為例,在測算2003—2012 年旅游業碳排放基礎上,探討其旅游業碳排放與經濟發展的關系;周年興等[18]以廬山風景區為例,計算并分析了2010 年碳源及碳匯,發現由于旅游者的區際流動和旅游業的產業關聯,旅游業使廬山成為一個顯著的碳源;魏艷旭等[19]和胡林林等[20]則分別測算了1980—2009 年中國旅游交通和2000—2010 年旅游住宿的碳排放量,并分析了其時空差異。還有學者探討了區域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及碳排放效率。潘植強等[21]分析了2005—2014 年中國30 個省(市、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的時空動態變化特征,發現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呈遞減趨勢且存在地區差異;譚華云等[22]對2000—2015 年中國及各地區旅游業碳排放效率進行測算,發現中國碳排放效率普遍較低且存在顯著省際差異。
綜上所述,盡管眾多學者運用多種方法從不同層面、不同視角進行了旅游業碳排放問題的相關研究,但國內的研究成果主要是基于國家層面和中東部地區的研究,針對西北地區的系統研究鮮見報道。西北地區地處中國內陸,位于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黃金地段,包括陜、甘、寧、青、新五省(區),區域面積約3.08×106km2,占國土面積的31.37%左右。地形以高原、平原、盆地為主,地貌類型多樣,自然景觀包括森林、草原、荒漠、戈壁、沙漠等。區內民族眾多,各種文化(民族文化、草原文化、絲路文化、茶馬文化)交叉融合,因此形成了得天獨厚的旅游資源。現擁有3 處世界文化遺產、13 座國家歷史文化名城,332家4A 級及以上景區,還有大量國家級重點風景名勝區及省、市、縣級旅游景點。隨著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實施以及“一帶一路”倡議的全面推進,西北地區依托其獨特的旅游資源優勢,大力發展旅游業,使其旅游產業得到快速發展[23,24]。入境旅游總收入從2000 年的 4.40×108美元增長到 2017 年的 36.12×108美元,年均增長率為13.18%,國內旅游總收入從2000 年 的 223.41 億 元 增 長 到 2017 年 的 8 585.08 億元,年均增長率為23.94%。在旅游業快速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系列生態環境問題,尤其是在國家節能減排的大背景下其碳排放問題不可忽略。基于此,以西北地區為研究對象,采用自下而上分析法構建旅游業碳排放量評估模型,對其2000—2017 年旅游業碳排放量進行測算,并對其時空差異進行了分析,以期為相關部門制定差別化的區域低碳旅游發展戰略提供依據。
目前國內學者主要采取自上而下法、自下而上法和旅游消費剝離系數法等進行旅游業碳排放量的估算。由于旅游業涉及范圍廣、關聯產業多,要全面測算一個地區的旅游業碳排放量,必須從廣義旅游的視角進行估算。但中國旅游統計體系還不健全,旅游增加值、旅游能源消耗等數據資料缺乏,在相關的統計資料中還沒有單獨的旅游業能源消費統計項,也沒有建立深層次、多領域、廣覆蓋的溫室氣體排放監測體系,因而難以采用自上而下法估算旅游業能源消耗的碳排放量[25]。同時由于旅游業涉及吃、住、行、游、購、娛等眾多產業部門,從相關產業剝離出來的方法也存在較多爭論[4,26]。因此本研究借鑒相關研究成果[25],基于先拆分、后集成的自下而上的評估方法,針對旅游業能源消耗較高的3 個主要環節(交通、住宿、景區活動)進行碳排放估算,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Ct為第t年旅游業碳排放總量;CTt、CHt、CRt分別為第t年旅游交通、旅游住宿和景區活動等的碳排放量,其測算模式分別如下。
1.1.1 旅游交通碳排放量CTt測算 相關研究結果[2,5]表明,從全球來看,旅游交通的能源消耗占旅游業總能耗的94%,是旅游業碳排放的主要來源。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Ri為第i類交通方式的客運周轉量;λi為乘坐第i類交通方式的旅游者所占比例;βi為第i類旅游交通方式的碳排放系數。本研究根據西北地區的實際情況并結合《旅游抽樣調查資料》《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對該區域幾種主要交通方式(民航、公路、鐵路和水路)的旅客出行目的調查數據,將民航、公路、鐵路、水路λi分別取值為64.7%、13.8%、31.6%和10.6%(考慮到西北地區河流及湖泊的通航距離和通航時間雖然較短,但水域的觀光性質較為突出,因此將水路的旅游者比例取值為10.6%)。碳排放系數參考石培華等[4]研究成果,民航、公路、鐵路、水運的碳排放系數分別為396、132、65、66 g CO2∕km。
根據各省(區)旅游統計公報及《旅游抽樣調查資料》中對游客出行距離的調查統計,確定各交通方式下旅客的出行距離。其中,在民航旅客周轉量中,由于缺少直接數據,故采用式(3)進行計算。

式中,平均運距采用國家統計局公布數據,詳見表1。
1.1.2 旅游住宿碳排放量CHt測算 隨著旅游市場的不斷擴大,旅游目的地提供的住宿方式呈現多元化,可為不同游客提供多重選擇。但目前《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關于旅游住宿業統計數據主要是星級飯店,因此本研究在旅游住宿碳排放估算中選取2000—2017 年星級飯店數據測算西北地區旅游住宿碳排放量,計算公式如下:

表1 2000—2017 年民航旅客平均運距 (單位:km)

式中,B為星級飯店的床位數;MR為客房出租率;K為星級飯店的能耗系數,結合中國旅游星級飯店的運營現狀,并參考石培華等[4]、G?ssling[5]的研究成果,將西北地區旅游星級飯店每床每晚的能耗系數取值為155 MJ∕床,將其能耗與碳排放量轉換值取為43.2 g C∕MJ。
1.1.3 景區活動碳排放量CRt測算 根據《旅游抽樣調查資料》,將景區活動歸納為觀光、休閑、商務、探親及其他5種活動,其碳排放系數分別為417、1 670、786、591 和 172 g∕人[27,28]。按照現有統計口徑,將旅游者分為入境游客、城鎮居民游客和農村居民游客。每種旅游活動的游客占比采用《旅游抽樣調查資料》中各省(區)數據進行測算。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Pi為第i類旅游活動的人數;αci為第i類旅游活動的單位碳排放量。
1.1.4 旅游業碳排放強度測算 旅游業碳排放強度主要表示區域旅游經濟與CO2排放量的關系,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出區域旅游業的低碳化發展水平。計算公式為:

式中,為第t年i區域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為第t年i區域旅游業碳排放總量為第t年i區域旅游業總收入。
相關數據來源于2001—2018 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旅游統計年鑒》、西北各省(區)統計年鑒和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8 年《中國交通統計年鑒》和2004—2018 年旅游抽樣調查資料。
2.1.1 旅游業碳排放量及結構變化 基于上述旅游業碳排放評估框架,對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量進行核算。由圖1 可知,旅游業碳排放總量呈波動增長態勢,由456.68×104t 增加至1 950.90×104t,漲幅高達327.19%,年均遞增8.92%。其中,增長率最大值(18.80%)出現在2004 年,最小值(0.38%)出現在2008 年。分析認為,自2000 年以來西北地區旅游業總體發展勢頭良好,但由于受2003 年“非典”的沖擊和2008 年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導致旅游業出現較大的波動。但“非典”并沒有從根本上動搖中國旅游業的產業基礎和發展優勢,市場需求依然旺盛,同時“非典”后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扶持旅游等受“非典”影響較大行業恢復發展的政策,所以在2004 年旅游業呈現出恢復速度快、反彈力度強的特點,在旅游業快速發展的同時碳排放加速增長。2008 年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中國許多行業受到沖擊,而具有高度關聯性和外向性的旅游業尤為嚴重,入境旅游人數大幅減少,國內旅游支出削減,致使旅游業發展受到抑制從而降低了碳排放。
對比2000—2017 年旅游業3 個主要方面的碳排放量占比及變化(圖2)發現,旅游交通碳排放量一直處于主導地位,其平均占比高達87.25%。旅游交通碳排放量與總碳排放量變化趨勢基本一致,說明旅游交通對總碳排放量的影響最大。就4 種主要旅游交通方式碳排放(圖3)而言,主要以民航為主且呈增長態勢,其占比由2000 年的60.95%增長到2017 年的76.41%,平均占比為70.15%;而公路和鐵路方式的旅游碳排放占比呈下降態勢,且以公路碳排放占比下降最快,水運方式的旅游碳排放占比基本沒有變化。究其原因,主要與住宿和旅游活動碳排放量占比小、變化幅度不大有關;從變化趨勢來看,2000—2017 年旅游活動碳排放占比呈波動增加趨勢,而旅游住宿碳排放占比在2009 年之前呈增加趨勢,之后相對下降,旅游交通碳排放占比則與之呈相反變化趨勢。截至2017 年,研究區旅游業碳排放總量為1 950.90×104t,三大方面占比分別為90.05%、5.97%、3.98%。結合上文可知,民航和鐵路碳排放是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的主要來源,在增速最顯著的旅游活動碳排放中,休閑度假增速及占比遠超過其他活動方式,這一變化表明休閑度假這一活動成為旅游業碳排放的新增長極。

圖2 2000—2017年西北地區旅游業三大方面碳排放量占比
根據式(2)、式(3),得到2000—2017 年4 種主要旅游交通方式的碳排放量(圖3)。由圖3可知,西北地區旅游交通碳排放量從411.58×104t增長到1 757.84×104t,增幅為327.10%,年均增長率為8.92%。4種主要旅游交通方式碳排放占比由2000 年的60.95∶16.76∶22.28∶0.01 變化為 2017 年的 76.42∶9.04∶14.53∶0.01。其中,民航碳排放量占比與增加最為明顯,其增幅達435.48%,是該區域旅游交通碳排放量的主要增長極,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航線、航班數量的增加促進了民航規模的擴大,并刺激了該方式下旅游碳排放量的急速增加;公路碳排放量經過2000—2012 年持續增長后,于2013 年出現轉折,其原因為隨著旅游出行距離的不斷提升,游客對交通方式的選擇出現變化,汽車擁有量提升所帶來的碳排放量增速被運輸距離過長所導致的低選擇率而抵消;鐵路碳排放量持續增長,由2000 年的91.71×104t 增長為2017年的255.50×104t,增幅為178.60%,客運規模的不斷擴大和各層次鐵路線的不斷完善是鐵路碳排放量持續增加的推動力;由于自然條件限制,西北地區缺少常年通航的水運航線,其中,新疆沒有有效水運,其余四省(區)中,陜西水運規模呈上升趨勢,甘肅水運規模未出現大幅波動,寧夏和青海的水運起步較晚、規模較小,分別通航于2010 年和2009 年,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水運碳排放量有所增加,雖總體占比很小,但也應提高重視程度,減少其碳排放規模。

圖3 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交通碳排放量
根據式(4)得到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星級飯店的發展狀況與碳排放量變化(表2)。為滿足旅游市場不斷增長的住宿需求,旅游目的地住宿容納量有所提升,旅游星級飯店床位數量增幅為176.03%,床位出租量總體呈上升趨勢,其峰值出現于 2009 年,達 57.48×106床∕晚,之后出租量有所回落,星級飯店床位數年際變化的原因為數量擴張、規模擴大的同時,部分星級飯店未通過審核等因素,使其處于停業整頓期。2000—2017 年研究區旅游星級酒店碳排放量與床位出租量呈正相關,從2000 年的 42.13×104t 變化為 2017 年的 116.40×104t,增幅為176.29%,碳排放峰值出現于2009年,達141.25×104t,以 2009 年為分界點,2000—2009 年和 2009—2017年兩個階段分別呈持續增加和波動下降趨勢,出現波動下降的原因為在新增的游客中,選擇短途一日游的游客比例上升,這類游客沒有住宿需求;選擇其他類型住宿方式的游客比例上升,星級飯店對游客的吸引力下降;另一方面,低碳理念進入旅游行業各個環節,綠色消費比例上升,高碳行為減少。

表2 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星級飯店碳排放量
根據式(5)得到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活動碳排放量變化。由表3 可以看出,旅游活動碳排放量整體呈逐年增加趨勢,五省(區)旅游活動碳排放量由 2000 年的 2.97×104t 增加到 2017 年的 77.63×104t,增幅為2 513.80%,年均增速為21.16%,最大增速出現于2014 年。從各活動方式來看,觀光旅游、探親訪友、商務會議、休閑度假、其他5 種活動方式的碳排放量均呈上升趨勢,增幅分別為2 543.77%、660.09%、4 460.38%、7 781.98%和882.39%,其中,休閑度假碳排放量增幅最為明顯,從2000 年到2017年,5 種旅游活動碳排放量大小及比重由探親訪友(56.09%)>休閑度假(18.53%)>觀光旅游(13.89%)>商務會議(6.79%)>其他(4.70%)轉變為休閑度假(55.97%)>探親訪友(16.33%)>觀光旅游(14.07%)>商務會議(11.86%)>其他(1.77%)。旅游產業逐步完善和旅游規模不斷增長進一步推動了旅游活動的豐富及發展,其碳排放量在一段時間內仍將呈總體增長趨勢。

表3 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活動碳排放量(單位:104 t)
2.1.2 旅游業人均碳排放和碳排放強度變化 在2000—2017 年西北地區的旅游者數量由5 211.96×104人次增至93 354.00×104人次,漲幅達1 691.15%,年均增長率為18.50%;旅游業收入由259.81×108元增加至8 828.95×108元,漲幅達3 298.23%,年均增長率為23.05%。旅游者數量和旅游業收入,除2003 年外,呈持續上升態勢,呈現2 個發展階段,在2000—2008 年為緩慢增長期,在2009—2017 年為快速增長期。兩者整體增加致使西北地區游客人均碳排放量與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發生變化。
據式(6)及上文計算結果可得圖4,在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游客人均碳排放量與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均呈整體下滑趨勢,且均在2003 年出現異常波動,并在2013 年后下降速度放緩。其原因為2003年受“非典”事件影響,旅游人數(-9.53%)及旅游業收入(-10.03%)出現大幅減少,導致該年度人均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出現波動。2000—2017 年人均碳排放量從 0.087 6 t∕人下降為 0.020 9 t∕人,碳排放強度從 1.757 7 t∕萬元減少到 0.221 0 t∕萬元,經濟水平的逐步提升和人民生活理念的逐步轉變,居民出行意愿與研究區獨特旅游資源的吸引共同導致了這一變化,說明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量增速小于赴該區游客數量增速,也表明西北地區旅游業處于快速發展階段,旅游經濟與旅游業碳排放的關系也如此。雖然西北地區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出現較大幅度下降,但其仍高于旅游業更為發達的山東、江蘇等東部地區[13,15],西北地區旅游業的低碳化發展仍面臨較大壓力。

圖4 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變化趨勢
2.2.1 旅游業碳排放量空間差異及分布特征 由圖5 可以看出,2000—2017 年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均呈波動上升趨勢,但差距較大。其中,2000、2008 和2017 年的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最高值分別為 195.61×104t(陜西)、403.35×104t(陜西)、636.73×104(t新疆),并在2015 年陜西旅游業碳排放量達到單省份最高值,為641.16×104t;在上述3 個年份中,碳排放量最低值出現于青海(2000、2008 年)、寧夏(2017 年),數值分別為 12.53×104、40.82×104、180.52×104t;五省(區)間旅游業碳排放量差距由2000 年的 183.07×104t 增至 2008 年的 362.53×104t,又增至 2017 年的 456.21×104t,差距逐步增大,但增幅呈放緩態勢。導致各省(區)間旅游業碳排放量差異的原因為省(區)間旅游資源的數量、集中度、知名度、客源地距離、景區可達性、社會穩定度、游客接納容量、游客的數量、出行距離、出行交通方式選擇等方面的差異。以5A 級景區為例,各省(區)分布數量為陜西 8 個、甘肅 4 個、寧夏 4 個、青海 3 個、新疆 12個。在五省(區)中,更接近東部客源地且交通更便捷的陜西接納旅游者較多,也產生了更多的碳排放量;甘肅旅游資源的分散性與交通便利程度使其旅游業深層次發展受到限制;寧夏至今尚未有高鐵線路運行,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旅游者的出行意愿;青海獨特的地理環境制約了旅游者數量;新疆偏遠的地理位置,雖在一定程度上阻礙旅游者進入,但其獨特豐富的旅游資源仍吸引了大量游客。
為更直觀地了解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量的空間分異特征,依據測算數據及區間分布特點,將五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劃分為3 個等級,即碳排放量大于428×104t 的地區為高排放區,碳排放量處于 214×104~428×104t 的地區為中排放區,碳排放量小于214×104t 的地區為低排放區。由此得到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量省域差異的空間演變格局(圖6)。
從空間分布格局(圖6)來看,2000 年五省(區)同屬于低排放區,但排放量在該等級內部省(區)間存在較大差異;截至2008 年,低排放區數量為3 個(甘肅、寧夏、青海),中排放區數量為2 個(陜西、新疆);截至2017 年,類型區數量變化為3 個,其中,低排放區數量為1 個(寧夏),中排放區數量為2 個(甘肅、青海),高排放區數量為2 個(陜西、新疆)。將西北地區劃為東部、中部、西部3 個部分,旅游業碳排放量東部(陜西)、西部(新疆)地區增量大于中部地區(甘肅、寧夏和青海),按照2000—2017 年五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變化狀況,可分為3 種類型,陜西、新疆增加量最大,由低排放區轉變為高排放區;甘肅、青海增加量居中,由低排放區轉變為中排放區;寧夏由于增量較小,仍屬于低排放區。區域總體呈逐步向高排放區演變的趨勢,表明在區域旅游業發展水平不斷提升的同時也帶來碳排放量的增加,但省(區)間存在差異。游客數量增加、出行方式轉變、旅游目的地增多以及大力發展旅游業的政策導向,共同作用促使區域旅游業碳排放量的不斷增長。
對數據進一步分析發現,陜西、青海和新疆的旅游業碳排放量分別于2014、2016、2017 年出現激增,結合上文追溯其原因為赴陜西、青海和新疆旅游者中選擇民航方式出行的旅游者數量迅速增加,導致旅游交通碳排放量的大幅增加,并推動青海由低排放區轉變為中排放區。民航作為最大的碳排放來源,應對其發展規模及能源使用效率進行規范,促進民航業碳減排。

圖5 2000—2017 年西北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變化
2.2.2 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空間差異及分布特征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與旅游者人數呈負相關關系。根據測算數據,2000—2017 年,五省(區)的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變化狀況表現為陜西、甘肅、寧夏和新疆四省(區)總體呈波動下降態勢,青海呈波動上升態勢。其中,2000 年人均碳排放量大小表現為新疆>甘肅>寧夏>陜西>青海;2008 年變化為新疆>寧夏>甘肅>青海>陜西;2017 年轉變為青海>寧夏>新疆>陜西>甘肅。最大值0.190 4 t∕人出現于2000 年的新疆,最小值 0.009 4 t∕人出現于 2017 年的甘肅。這一系列的變化表明在研究期間四省(區)旅游者增速超過旅游業碳排放量增速,而青海則相反,2000—2017 年青海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由0.039 0 t∕人增加到 0.080 6 t∕人,增幅為 106.67%,表明該省旅游業減排局面仍然嚴峻。
為了更清晰地分析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的空間分異特征,依據測算數據及區間分布特點,將五省(區)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劃分為3 個等級,即碳排放量大于0.08 t∕人的地區為高排放區,碳排放量處于0.02~0.08 t∕人的地區為中排放區,碳排放量小于0.02 t∕人的地區為低排放區。
從空間分布格局(圖7)來看,五省(區)旅游業人均排放量等級在 2000、2008、2017 年 3 個節點的變化各異。陜西表現為中排放區-中排放區-低排放區,甘肅表現為高排放區-中排放區-低排放區,寧夏表現為中排放區-中排放區-中排放區,青海表現為中排放區-中排放區-高排放區,新疆表現為高排放區-高排放區-中排放區。2000—2017 年陜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五省(區)變化幅度分別為-83.52%、-91.61%、-12.61%、106.67% 和-70.01%,五省(區)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演變趨勢出現兩極分化,省際間差異雖趨于縮小,但青海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卻呈增長趨勢。青海旅游業碳排放結構中的異常變化,其根源為旅游交通碳排放量的快速增長導致青海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也呈不同于其他省(區)的變化趨勢。總體上,除青海外,其余省(區)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呈低值化趨勢,這與赴該區域旅游者數量的不斷增多及低碳觀念的推廣有關。

圖6 西北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省域差異

圖7 西北各省(區)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空間分布
2.2.3 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空間差異及分布特征 由圖8 可知,2000—2017 年五省(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均呈波動下降趨勢,期間碳排放強度最大的省(區)呈階段性變化,其中,2000—2005 年為甘肅,2006—2010 年為新疆,2011—2015 年為寧夏,2016—2017 年轉變為青海;強度變化最強烈的為甘肅,其碳排放強度由 4.416 0 t∕萬元(2000 年)下降為0.144 1 t∕萬元(2017 年),降幅達 96.74%,2000—2003 年其強度遠大于其余四省(區),原因為甘肅旅游人數雖多但游客人均消費水平較低,致使其旅游業收入較少。強度變化最小的為青海,其強度由1.124 5 t∕萬 元 下 降 為 0.830 5 t∕萬 元 ,降 幅 僅 為26.14%。五省(區)間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差值由2000 年 3.291 5 t∕萬元波動下降為 2017 年 0.605 8 t∕萬元,省(區)間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差距呈減小趨勢。雖然該區域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呈下降趨勢,但強度仍遠高于旅游業發達的省份,如山東、江蘇和海南等省[13,15,16],應吸取有利經驗,推動本區域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的減小。

圖8 西北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變化趨勢
為了便于分析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的空間分異特征,依據測算數據及區間分布特點,將五省(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劃分為4個等級,即碳排放強度大于1.5 t∕萬元的地區為高強度區,處于0.75~1.5 t∕萬元的地區為較高強度區,處于0.25~0.75 t∕萬元的地區為中強度區,強度小于0.25 t∕萬元的地區為低強度區。
從圖9 可以看出,2000—2017 年區域總體碳排放強度發生很大變化。高強度區從有到無,其數量由2000 年的3 個(甘肅、寧夏、新疆)變化為2008 年的 0 個并一直保持到 2017 年,表明 2000—2008 年五省(區)旅游業收入出現快速增長;較高強度區數量由2000 年的2 個(陜西、青海)增加到 2008 年的4 個(甘肅、寧夏、青海、新疆),而后2017 年減少到1 個(青海);中強度區數量由2000 年的0 個增加到2008年的1 個(陜西),2017 年數量為2 個(寧夏、新疆);低強度區數量自2013 年起增加為2 個(陜西、甘肅)。進一步分析發現,除青海外,區域總體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呈由高轉低的演變趨勢,其中陜西、甘肅的轉變尤為明顯。
造成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變化及差異的原因為游客消費水平的上升帶動旅游業收入的提高,但各省(區)間的旅游業收入差距較大,如2000—2017 年陜西旅游業收入從 150.20×108元增至4 812.86×108元,寧夏旅游業收入僅從 9.33×108元增至248.12×108元;低碳理念逐步深入人心,消費能力提升的同時,高耗行為逐漸減少。為促進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的進一步下降,各省(區)應積極與旅游業發展水平較高的省份交流與合作,借鑒先進的低碳技術與經驗,通過技術升級、產業優化、提升能源利用率等方式,縮小區域內部與旅游業發達地區間的差異。
本研究按照自上而下分析法測算2000—2017年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量,分析其總量及結構的時序變化,進一步從碳排放總量、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3 個方面,分析西北地區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的空間差異,得到以下結論。

圖9 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強度等級示意
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業碳排放總量呈波動增長態勢,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和旅游業碳排放強度均呈波動下降趨勢,表明西北地區旅游業低碳化發展成果逐步顯現,旅游人數及旅游業收入增速遠高于旅游業碳排放總量增速,從而致使人均碳排放量與碳排放強度波動下降。
2000—2017 年西北地區旅游業三大方面碳排放量及增幅差距均顯著,旅游交通碳排放始終處于絕對地位,其中,以民航為主要排放源,旅游住宿碳排放和旅游活動碳排放占比相對較小,從結構來看,三大方面結構由2000 年90.12%、9.23%、0.65%變化為 2008 年的 84.05%、14.67%、1.29%,繼而轉變為2017 年的90.05%、5.97%、3.98%。從變化趨勢來看,2000—2017 年旅游活動碳排放占比呈波動增加趨勢,而旅游住宿碳排放占比在2009 年之前呈增加趨勢,之后相對下降,旅游交通碳排放占比則與之呈相反變化趨勢。過高的旅游交通碳排放量,尤其是民航碳排放,是該區域旅游業低碳化發展的阻礙,綠色高效的住宿方式成為旅游住宿行業的新趨勢,應對作為旅游活動碳排放中新增長極的休閑度假活動加以低碳化約束。
西北地區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水平空間差異顯著,從3 個指標的空間分布格局來看,各省(區)旅游業碳排放量總體呈逐步向高排放區演變的趨勢;除青海外,其余四省(區)的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呈由高向低轉變的趨勢。具體來看,截至2017 年,五省(區)間旅游業碳排放量大小及等級表現為陜西(高)>新疆(高)>青海(中)>甘肅(中)>寧夏(低);人均碳排放量大小及等級表現為青海(高)>寧夏(中)>新疆(中)>陜西(低)>甘肅(低);碳排放強度大小及等級表現為青海(較高)>寧夏(中)>新疆(中)>甘肅(低)>陜西(低)。與旅游業發達地區相比,該區域旅游業人均碳排放量和旅游業碳排放強度仍處于較高水平,仍需要持續推進旅游業綠色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