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霞
《孔乙己》最早發(fā)表在《新青年》上,后來被收入《吶喊》。在小說中,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一個處于封建社會末期的下層知識分子的形象。在文章的結(jié)尾,魯迅先生以“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為孔乙己的悲劇人生劃上了句號。孔乙己走上悲劇道路的原因有很多,既有內(nèi)因,又有外因。今天,我們就來探討其走上悲劇道路的外因。
一、“長衫客”與“短衣幫”的沖突
在當時的社會上,衣著是可以顯示一個人的高低貴賤的。等級觀念深入人心,階級矛盾也日趨激烈。 “長衫客”穿長衫,“短衣幫”則穿短衣。“長衫客”能踱進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著喝酒; “短衣幫”只能靠著柜外站著,花十幾文錢,喝點熱的休息一下。
“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這一句話是對孔乙己形象的精辟概括。在舊社會,“長衫客”一般是那些能在咸亨酒店的“包間”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風流人物,他們要么是家底闊綽的官商之流,要么是有地位的讀書人,是能夠在階級社會中獲得優(yōu)待的一類人。而“孔乙己”卻是一個穿著“長衫”,執(zhí)著于自己“讀書人”身份的“短衣幫”。他讀過書,學過知識,寫得一手好字,卻苦于沒有進學,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不能成為真正的“長衫客”。可即使是這樣,他仍舊不愿意脫掉一身“長衫”,寧愿和其他“短衣幫”一樣站著喝酒,也不甘淪落成上流社會的棄兒。正因為他如此執(zhí)著,所以他的處境才如此尷尬。在“長衫客”的眼里,孔乙己無權(quán)無勢,只能靠著一身“長衫”維持自己讀書人的體面,想要坐下喝酒可謂是癡心妄想; 在“短衣幫”的眼里,孔乙己好吃懶做又自命清高,可謂是一無是處。可見,孔乙己對自身的處境沒有清晰的認知,擠不進上流社會,也無法融入底層,深陷“長衫客”與“短衣幫”的沖突之中,他的人生注定是一場悲劇。
二、封建科舉制度的荼毒
在當時的封建社會,科舉制度無論是給社會還是給處于這個社會中的人都帶來了深刻的影響。“考取功名”的觀念在人們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孔乙己在第二次挨打之后,再次出場時,“臉上黑且瘦,已經(jīng)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這一次,他褪去了長衫,落魄至極,這暗示他不倫不類的身份消失了,也暗示著他悲劇的一生即將結(jié)束。出現(xiàn)這一局面的主要因素是人們口中的“他總?cè)耘f是偷。這一回,是自己發(fā)昏,竟偷到丁舉人家里去了。他家的東西,偷得的嗎”“后來打折了腿了”。將他逼入絕境的竟然是和他一樣的讀書人,不同的是丁舉人是學有所成、取得了功名的讀書人,而他則是被封建科舉制度淘汰的讀書人。“舉 人”二字,不僅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更是橫亙在當時社會上讀書人與讀書人之間的一把利劍。
丁舉人私設(shè)公堂,讓孔乙己寫了服辯,事后對他動刑,打斷了他的腿。在堂前,他以主人的身份審判這個偷盜者,實際上是在以一個功成名就的讀書人的身份來審判一個失敗者。他以一個在封建科舉制度中突圍出來的勝利者的姿態(tài),將孔乙己這個深受當時社會荼毒的可憐人的自尊徹底踩在腳下,將他推入了悲劇的深淵。可以說,深受封建科舉制度的荼毒,是孔乙己走上悲劇道路的一個重要原因,而丁舉人只是其中的一個推手。
三、社會底層人民的無知無情
在這篇文章中,“笑聲”貫穿了全文。而這些“笑 聲”卻為整篇小說染上了一層陰郁沉重的底色。“長衫客”與“短衣幫”之間的沖突,科舉制度下讀書人之間的矛盾,都屬于不同階級的人之間的矛盾。可是,真正將孔乙己推向地獄的,卻是那些“笑聲”,是那些發(fā)出“笑聲”的身著“短衣”的勞苦群眾。他們在看到孔乙己被科舉制度折磨、被階級觀念壓迫時,并沒有感同身受,而是冷眼旁觀,甚至將其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
在孔乙己身心受創(chuàng)的情況下,他們?nèi)耘f以取笑他為樂,似乎要從他的悲慘人生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一絲慰藉。至于被取笑的當事人的感受,他們無暇體會。明明大家都是這個封建社會中的底層人物,同樣飽受欺凌,卻從不互幫互助,誰也不曾對受害者流露過一絲憐憫,好似自己是一個局外人。當身邊人遇到了困難時,他們冷眼旁觀,甚至以此為樂。與孔乙己同處于一個階層的民眾麻木不仁、無知無情,讓孔乙己腹背受敵,尋不到一絲希望。最終,他結(jié)束了自己悲劇性的一生。
總而言之,這些都是孔乙己走上悲劇道路的外因。這個悲劇,并非他一個人的悲劇,而是當時社會以及生活在社會中的千千萬萬民眾的悲劇。一個孔乙己死了,千千萬萬個孔乙己還在苦苦地掙扎著……
(作者單位:重慶市開州區(qū)陳家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