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一條鐵路——成渝鐵路

邱瀟

勇立潮頭百年先鋒

學黨史、溫記憶、憶先烈、標先鋒。《先鋒》雜志社推出年度策劃，特開設“奮斗百年路 啟航新征程”主題專欄，記錄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偉業，展現中國共產黨的百年風華，講好中國共產黨的故事，唱響共產黨好的主旋律。將通過系列融媒體產品，聚焦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帶領成都人民不懈奮斗，歷經革命、建設與改革發展鐫刻的時代足跡;聚焦百年來，中國共產黨人前赴后繼，在蓉城大地書寫的可歌可泣的革命故事;聚焦百年來，一代又一代共產黨人的鏗鏘誓言，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初心使命。

1950年，時任中共中央西南局書記、西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西南軍區政治委員的鄧小平開始了建設西南的工作，交通運輸建設就是鄧小平首先必須解決的問題。從1950年開始，鄧小平四次領導鐵路建設，為新中國鐵路事業的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1952年6月13日，成渝鐵路的軌道鋪到了終點站成都。這不但是四川的第一條鐵路，更是中國第一條自主設計、自主建造、材料零件全部國產的鐵路，彰顯了中國人民的偉大潛能與智慧。

我們到了四川，一定要把成渝鐵路修好

中國的鐵路發展史心酸而坎坷。1825年，從英國誕生世界上第一條鐵路開始，西方多國的鐵路高速發展，19世紀末，世界鐵路已經發展到了65萬公里。到20世紀20年代，世界鐵路已經發展到了127萬公里，西方發達國家基本上都形成了鐵路運輸網絡。

然而，中國鐵路發展十分緩慢，被世界先進工業國家遠遠拋在了后面。隨著鴉片戰爭打開中國國門，西方帝國主義為了傾銷商品和深化殖民統治需要，開始游說清政府修建鐵路。清政府并沒有利用好這一客觀上發展鐵路運輸的好時機，始終予以拒絕。1880、1883年，清政府內部先后兩次圍繞是否修建鐵路進行爭論。最終，頑固派占了上風，他們羅列修建鐵路的3大弊端、25條罪狀，認為鐵路是西方的“奇技淫巧”，再次擱置鐵路建設。1889年，在無力抵抗潮流、帝國主義要求和謀求自身自強等種種因素的作用下，清政府終于將鐵路修建定為國策并開始進行鐵路建設，帝國主義得到清政府首肯后，為了殖民和經濟掠奪，也開始大肆修建鐵路。1910年，中國已有鐵路6000余公里，大部分在東部沿海地區。民國時期，政府每年修建鐵路約500公里，到新中國建立前夕，中國已經擁有鐵路22600余公里。但這些鐵路，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西方帝國主義殘留下來的，年久失修;很多是軍閥和侵略者為戰爭需要，臨時修建，沒有總體規劃;還有很多遭受了戰爭的破壞，已經無法再用。留給新中國的鐵路，滿目瘡痍、支離破碎、被人蔑稱為“萬國博物館”。

鄧小平領導的西南局所面臨的鐵路局勢，比舊中國殘留下來的滿目瘡痍更加嚴峻，這是因為整個巴蜀大地上，連一條能通車的鐵路都沒有。20世紀初，為控制四川，西方列強紛紛要求清政府修建川漢鐵路。1903年7月，四川總督錫良奏請清政府，要求自主修建川漢鐵路，開辟利源，保有主權，從此開始了川漢鐵路的籌備工作。然而，列強不同意川漢鐵路商辦，對修建工程進行百般阻撓。1911年5月9日，喪權辱國的清政府宣布鐵路國有政策，將川漢鐵路筑路權賣給了英、法、德、美四國，同時還霸占了人民集資的修路款。這一賣國行徑引發了震驚中外的“保路運動”，后者成為了辛亥革命的導火線。同年8月，川漢鐵路便宣告停工。這條鐵路就是成渝鐵路的前身。民國時期，修建成渝鐵路也多次提上日程。但因為軍閥混戰、內部矛盾不斷、經費不足等因素總是中斷修建。抗戰結束以后，馬歇爾計劃幫助中國修建成渝鐵路，但是又因為與國民黨談判破裂作罷。1946年，國民黨因為軍事需要，再次復工，三年之中零敲碎打，修建了一點支線。到1949年新中國建立時，成渝鐵路還僅僅是地圖上的一段虛線，只完成了設計工程的34%。

成渝鐵路是四川通向東方的門戶，想要“經營西南”，必須要修建好這條路。鄧小平深知建設成渝鐵路的重要性。他在解放大西南之前，就說過：“我們到了四川，一定要把川渝（成渝）鐵路修好。”1949年，鄧小平在入川之前，兩次專程前往拜訪兵工專家同時也是陳毅堂兄的陳修和，商談成渝鐵路的修建問題。陳修和談了幾點意見：第一，隨著漢陽鐵廠遷到重慶鐵廠，每年的鋼軌產量達到了4萬噸以上，可以支持成渝鐵路建設需要。第二，現有鐵路的橋墩、路基、隧道可以利用起來，修建時間將大為縮短。鄧小平聽后深以為然。在鄧小平的委托下，陳修和還為修建成渝鐵路物色了幾十名技術人才。1949年9月開國大典期間，鄧小平再次見到了陳修和，他高興地說道：“非常感謝你！我們決心把成渝鐵路很快修起來”。（俞榮新：《鄧小平領導、決策成渝鐵路的修建》，載《湘潮》2016年第2期。）

以修建成渝鐵路為先行，帶動百業發展

鄧小平圍繞修建成渝鐵路做了大量的調查工作，他指出修建這條鐵路不僅是四川人民的心愿，而且無論從政治上還是經濟上，都十分重要。1949年12月8日，西南局進駐重慶。鄧小平在隨后進行的西南局擴大會議上，首次明確指出要興建成渝鐵路。（朱蘭，《鄧小平與成渝鐵路建設》，載《四川檔案》2004年第4期。）12月31日，西南局召開常委辦公會議，鄧小平在會上指出：“要以修建成渝鐵路為先行，帶動百業發展，不但可以恢復經濟，而且可以爭取人心，穩定人心。”1950年1月2日，鄧小平在向中央報告工作時也指出，建設西南經濟的第一步就要修好成渝鐵路。同年2月8日，西南軍政委員會在重慶正式成立，遵照鄧小平的指示，該委員會做出的第一項決策，就是“以修建成渝鐵路為先行，帶動百業發展，幫助四川恢復經濟。”（楊斌，《新中國第一路——鄧小平與成渝鐵路》，載《黨史縱橫》1998年10月刊。）隨后，西南軍政委員會委托交通部長趙健民到北京向中央面呈成渝鐵路修建方案。

成渝鐵路的修建方案呈交不久，鄧小平也到了北京，將修建成渝鐵路之事當面請示毛澤東。但是從當時的客觀條件上看，修建這條鐵路，仍然有很大的困難。首先，新中國剛剛成立，百廢待興，資金十分緊張。其次，其它道路的修建工作同樣緊迫。單鐵路修建，有兩條亟待開工，一是海軍建議修建的從山東藍村經煙臺到浙江蕭山的鐵路，這條鐵路是為了鞏固海防。二是王震要求修建的寶蘭線、蘭新線鐵路建設，這是為了鞏固邊疆。這兩條鐵路建設都十分重要。就此，鄧小平談了三點原因：第一，四川自古交通不暢，唯有修建鐵路，方能政令通達。第二，重慶、成都是西南中心，天府之國，物產豐富，修建鐵路可以帶動西南百業興旺，為其他各地提供優質產品，促進經濟發展。第三，中國人從未自行設計、修建鐵路，成渝鐵路如果修建成功，不僅提高國際聲望，而且加快工業發展。鄧小平的三點理由說服了黨中央，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決定立即開始修建成渝鐵路。

軍隊打頭陣;專家有職權;花錢少，事情辦得好

由于財政緊張，中央指示鄧小平，修建成渝鐵路要“依靠地方、群策群力、就地取材、修好鐵路”。為貫徹中央指示，西南軍政委員會立刻決定，在原成渝鐵路工程局的基礎上，成立新的重慶鐵路工程局，保留全部技術人員，全力投入鐵路建設。

為了盡快修好鐵路，鄧小平決定迅速抽調軍隊干部充實鐵路建設領導班子。他深思熟慮后，認為軍隊的行動要在地方之前，這樣才能搶時間、做表率。根據鄧小平的指示，西南軍政委員會決定在地方組織工作開展之前，先抽調西南軍區部隊組成軍工筑路隊對鐵路進行修建。1950年5月，鄧小平在討論關于修建成渝鐵路的會議上再次強調：“修成渝鐵路，我們的軍隊要打頭陣。”在鄧小平進一步指示下，西南軍區4000余名解放軍開始奔赴筑路前線。6月15日，西南軍區直屬部隊組成的第一筑路隊開赴九龍坡、油溪等工地，正式開始了成渝鐵路的修建工作。在成渝鐵路的修建過程中，整個西南軍區前前后后共投入3萬余名官兵，他們一手拿槍、一手拿鏟，擊敗了沿線的土匪和特務，推進了鐵路的修建。即使是在抗美援朝戰爭期間，各地部隊回歸建制以后，西南軍區工兵部隊的7000余名解放軍仍然繼續參加筑路工程。

鄧小平十分尊重知識分子，尊重人才，他提出：“對專家要大膽使用，讓他們有職有權，并在工資待遇上給予從優照顧。”（俞榮新，《鄧小平領導、決策成渝鐵路的修建》，載《湘潮》2016年第2期。）由于保留了原成渝鐵路工程局的全部技術人員，成渝鐵路的修建擁有了一批寶貴的技術人才。鄧小平還從全國各地調集技術人員，重慶工程局也組織業務培訓班，培訓技術工人，成渝鐵路的核心技術力量被迅速建立了起來。許多專家擔任了領導職務，一些非黨技術人員也擔任了段長、技術指導等職，參與成渝鐵路的管理工作。原成渝鐵路工程局的選線專家藍田，為了親測線路步行上百公里，他提出的改線方案縮短鐵路線程23.8公里，為國家節省了巨額經費。蘇聯專家聽說這件事后，當即表示：如果在蘇聯，這樣的貢獻足以獲得紅旗勛章。原成渝鐵路工程局的陳祖堂、段其芳、郭彝等工程師也都為成渝鐵路的修建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1950年6月15日，鄧小平出席成渝鐵路正式開工典禮并致詞，指出修建成渝鐵路的關鍵是：“花錢少，事情辦得好，我們調出一部分部隊參加建筑，也是為著替人民少花一些錢，把鐵路建設起來。”（《鄧小平年譜（1904—1974）》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第921頁。）事實證明，“花錢少，事情辦得好”是完全可以實現的。第一，鄧小平指出財政要保證重點，鐵路先行，其他緩辦。要大力提倡增產節約，保證鐵路修建。他指出：“我們還面臨著很大困難。我們只好集中力量辦一兩件事，絕不能百廢俱興。”第二，在鄧小平增產節約精神的指示下，工程技術人員通過勘察，就地取材，在質量許可前提下多用石砌，減少混凝土的使用，并盡量利用解放前成渝鐵路的路基、橋墩等既有工程，縮短了工期，節省了大量開支。第三，在鄧小平的指示下，西南軍政委員會決定招募四川游民和失業工人參加筑路，不僅解決了勞動力問題，也為貧苦人民提供了生活保障。四川人民也為成渝鐵路的修建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許多人民群眾聽說修建鐵路，自帶工具，自備糧食，甚至將家中備的棺木、門板貢獻出來做鋪設鐵路的枕木，主動支援鐵路修建。

在鄧小平、劉伯承、賀龍等的領導下，在10多萬軍民的艱苦努力下，1952年6月13日，成渝鐵路的軌道鋪到了終點站成都。7月1日，鄧小平出席了成渝鐵路全線通車大會，并題詞：“慶祝成渝鐵路全線通車。”

成渝鐵路不但是四川的第一條鐵路，更是中國第一條自主設計、自主建造、材料零件全部國產的鐵路，它的建成彰顯了中國人民的偉大潛能與智慧，在中國鐵路發展史上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作者

中共四川省委黨校、四川行政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