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與影響因素探測

湛東升 章倩蕓 曾春水

[摘要]基于北京宜居城市大規模問卷調查數據，運用描述統計和地理探測器方法對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特征與影響因素進行了實證分析。研究結果表明：1）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評價適中且滿意比例不高，分別為3.44分和46.3%;2）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均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顯著影響，并以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滿意度的影響強度最大，家庭月收入、戶口狀態和性別等社會經濟屬性也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依次遞減的影響，但其影響強度明顯小于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維度;3）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等級與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存在顯著的正相關，且女性、外地戶口和低收入家庭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相對較低;4）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的影響均存在非線性加強的交互作用。研究結論可為完善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建設和提高國際一流的和諧宜居之都水平提供重要的政策啟示。

[關鍵詞]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地理探測器;北京市;城市居民

[中圖分類號]F 299.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0310（2021）01000109

Exploring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Urban

Residents′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in Beijing

Zhan Dongsheng1， Zhang Qianyun1， Zeng Chunshui2

（1. School of Management，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2. College of Tourism，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China）

Abstract： Based on a largescale questionnaire survey on livable city construction in Beijing， this paper has analyzed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esidents′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in Beijing by using descriptive statistics and geographic detectors methods. The results show： 1） The overall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in Beijing is moderate with the mean of 3.44 and the proportion of satisfied residents is not high， equaling to 46.3%. 2） The satisfaction with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overall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and the satisfaction with culturalsports facilities and facilities for the elderly are the greatest determinants. Socioeconomic attributes such as monthly household income， hukou status and gender also have a decreasing influence on the overall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but their influence intensity is much smaller compared with that of the six dimensions of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3） There is a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level of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and overall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Furthermore， women， residents of nonlocal hukou and lowincome households have lower overall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4） A nonlinear interac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atisfaction with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and overall satisfaction with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is witnessed. Our findings can provide important policy implications for improving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in Beijing and raising the level of a worldclass harmonious and livable metropolis.

tij=Ri-Rjσ2i/ni-σ2j/nj 。

（1）

式中，Ri和Rj分別為屬性i和j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平均值，σ2i和σ2j分別是屬性i和j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方差，ni和nj為兩個屬性的樣本量。

2） 因子探測模型。因子探測主要分析哪些解釋變量對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具有顯著影響以及影響強度的相對大小，計算公式為

q=1-1nσ2Lh=1nhσ2h 。（2）

式中，q值為解釋變量對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的因子解釋力，n、σ2分別為樣本量和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方差，nh、σ2h分別為子分層的樣本量和對應的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方差。q的取值范圍為[0，1]，數值越大說明解釋變量對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具有越強的解釋力。q=0，說明解釋變量與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完全無關;q=1，說明解釋變量可以完全解釋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的分布差異。

3） 交互探測模型。交互模型主要關注解釋變量X對因變量Y的影響，是獨立起作用還是存在交互作用，計算公式包括：

若q（X1∩X2）

若min（q（X1），q（X2））

max（q（X1），q（X2）），說明解釋變量X1和X2交互后單線性減弱;

若q（X1∩X2）>max（q（X1），q（X2）），說明解釋變量X1和X2交互后雙線性加強;若q（X1∩X2）> q（X1）+q（X2），說明解釋變量X1和X2交互后非線性加強;

若q（X1∩X2）=q（X1）+q（X2），說明解釋變量X1和X2相互獨立。

2因果分析

2.1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基本特征

按照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程度由低至高分別賦值1～5分，并對選擇“滿意”和“非常滿意”的被訪者人數占總人數的比例進行了特別關注。圖1的描述統計結果顯示，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評價的平均值為3.44±0.68分，且滿意人群比例為46.3%，低于50%，說明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的整體評價較為適中，與大多數城市居民認可的滿意水平仍有一定差距。

從公共服務設施分項評價來看，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平均值由高到低依次為購物設施>公共交通設施>金融設施>餐飲設施>休閑游憩設施>教育設施>醫療設施>文體設施>養老設施，平均值均在3.23～3.79分之間。其中，教育設施、醫療設施、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等平均滿意度要低于整體滿意度得分，是制約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的相對短板。與之相反，購物設施、公共交通設施、金融設施、餐飲設施和休閑游憩設施的居民滿意度則相對較高，屬于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的相對優勢內容。在滿意比例方面，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比例的相對大小與滿意度平均值具有較強的對應關系。稍有不同的是，醫療設施的滿意比例要略高于教育設施，二者的滿意比例分別為47.9%和46.4%，均略高于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的滿意比例。

標準差能夠反映不同社會經濟屬性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差異與社會公平性。圖1結果顯示，醫療設施、教育設施、養老設施和文體設施的居民滿意度差異相對較大，對應的標準差分別為0.832、0.815、0.813和0.807;休閑游憩設施、公共交通設施和金融設施的居民滿意度差異居中且比較接近，標準差依次為0.797、0.796和0.794;而餐飲設施和購物設施的居民滿意度差異最小，標準差分別為0.773和0.706。

2.2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因子探測

運用地理探測器模型對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特征和影響因素進行系統分析。模型因變量為被訪者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自變量為被訪者的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和社會經濟屬性特征。

2.2.1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因素

表1因子探測分析結果顯示，被訪者的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均對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顯著影響，P值均通過了0.0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的改善，需要以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的協同建設和居民滿意度提高為基礎支撐。

被訪者的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滿意度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的因子解釋力最強，q統計量分別為32.11%、31.52%，說明被訪者的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滿意度能夠解釋30%以上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差異。這可能是因為，近年來北京城市居民的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需求增加迅速，而相應的公共服務設施供給仍然相對滯后，容易降低被訪者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評價，使其表現出較強的分布一致性。醫療設施、購物設施、金融設施、教育設施和餐飲設施等居民滿意度也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相對較高的因子解釋力，對應的q統計量依次為27.78%、27.38%、26.75%、25.91%和25.72%，說明這些類型公共服務設施的居民感知評價也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比較重要的影響。

被訪者的休閑游憩設施和公共交通設施滿意度對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的因子解釋力明顯較小，q統計量分別為11.51%和10.81%。休閑游憩設施滿意度的較低因子解釋力可能原因是，北京秋冬寒冷的天氣不太適宜戶外休閑游憩活動，使被訪者對城市公園等休閑游憩設施需求大幅降低，同時與其他公共服務設施比較而言，被訪者可能優先關注公共服務設施的物質文化功能，導致居民休閑游憩設施需求的重要性有所降低。關于公共交通設施滿意度影響力較低的可能解釋為，北京城市公共交通設施分布范圍已經較為廣泛，大多數地區公共交通可達性均相對較高，且被訪者的公共交通設施需求屬于派生性需求，使其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影響力也相對較小。

2.2.2社會經濟屬性因素

社會經濟屬性因素的因子探測模型結果發現，僅有被訪者的性別、戶口狀態和家庭月總收入等社會經濟屬性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顯著的影響。從因子解釋力大小來看，被訪者的家庭月總收入與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分布具有更強的一致性，對應的因子解釋力最強，q統計量達到1.33%。這主要因為，家庭月收入是北京城市居民社會階層的重要表征，高收入家庭的居住環境改善能力相對較好，其居住區附近的公共服務設施建設水平一般也較高，容易產生較高的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相反，低收入家庭由于社會經濟能力的約束，居住區的公共服務設施服務種類和品質均可能受到限制，容易降低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評價。

戶口狀態是影響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的次要社會經濟屬性因素，對應的q統計量為0.47%，說明被訪者是否擁有北京戶口等戶籍制度因素也對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較大的影響。這主要由于，長期以來受到中國城鄉二元分割制度的影響，北京城市流動人口在醫療保健、子女教育等諸多領域所能享受到的實際公共服務內容與本地戶籍人口存在著巨大的差距，對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提高產生明顯的限制作用。被訪者的性別因素也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存在顯著的影響，但因子解釋力卻相對較小，對應的q統計量僅為0.08%。可能因為不同性別被訪者對城市公共服務設施的實際利用程度和偏好特征存在差異，導致其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感知產生性別分化。

對所有解釋變量的因子解釋力比較可得，被訪者的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具有相對較強的因子解釋力，而個人與家庭社會經濟屬性的因子解釋力整體較弱，說明北京城市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主要取決于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的感知評價。

2.3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風險探測

利用地理探測器的風險探測模型，可以考察不同滿意度類型或社會經濟屬性被訪者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風險特征，結合方差分析方法進一步探討不同類型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是否存在顯著差異。圖2為不同評價得分類型所對應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風險探測結果。可以發現，不同評價得分類型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得分所對應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均具有顯著差異，方差分析結果均通過了0.05置信水平的顯著性檢驗，且呈現出明顯的正相關性。結果說明，隨著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等級的提升，能夠明顯改善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

狀態和家庭月總收入等屬性被訪者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均具有顯著差異。其中，男性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要略高于女性，分別為3.45分和3.43分。可能由于女性被訪者的公共服務設施使用頻率更高，對城市公共服務設施的負面體驗感知可能更多，容易降低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年齡與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呈現出U型特征。這與前人研究發現類似[37]，主要因為被訪者的家庭生命周期階段不同，其公共服務設施需求和滿足程度有所差異，中年人群可能由于公共服務設施需求種類較多且品質要求更高，而表現出較低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

家庭月總收入也是影響被訪者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的重要因素，并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主要由于被訪者的家庭月總收入水平越高，其居住區的公共服務設施配置水平可能越高，有助于提高被訪者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被訪者的家庭小汽車數量也與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這是因為，一方面被訪者的家庭小汽車數量是家庭社會經濟地位的表征，家庭小汽車數量越多被訪者的經濟約束限制相對較小，其所選擇居住區的公共服務設施水平也可能較高;另一方面家庭小汽車數量越多被訪者的機動化能力可能越好，能夠提高公共服務設施可達性，進而改善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

2.4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交互探測

交互探測模型重點考察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是否存在交互作用影響。鑒于被訪者社會經濟屬性特征的因子解釋力相對較小，其交互作用在此將不再考慮。圖3為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的交互探測模型結果。其中，對角線數值為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單獨的因子解釋力，而其他網格內部數值為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兩兩交互作用后的因子解釋力。結果顯示，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的交互作用均對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評價具有雙線性加強影響。例如，餐飲設施（q統計量25.72%）和購物設施（q統計量27.38%）交互作用后的因子解釋力達到38.89%，

明顯大于餐飲設施或者購物設施滿意度的單獨因子解釋力;養老設施（q統計量31.52%）和金融設施（q統計量26.75%）交互作用后的因子解釋力最強，q統計量達到46.02%。交互作用結果說明，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評價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框架，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的協同改善，對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更強的決定作用。

3結論與政策啟示

3.1結論

盡管使用2013年宜居城市問卷調查數據存在一定的時間滯后性，但鑒于不同類型公共服務設施建設水平存在歷史累計性和相對優勢的穩定性，故可認為采用本數據研究對于當前北京公共服務設施規劃建設與實踐仍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另外，本研究通過北京宜居城市大規模問卷調查數據，從以人為本視角揭示了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特征與影響因素，不僅豐富了中國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居民滿意度研究內容，同時也為探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影響因素提供了方法借鑒。主要研究結論為：

第一，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評價適中且滿意比例不高，分別為3.44分和46.3%。分設施來看，購物設施、公共交通設施、金融設施、餐飲設施、休閑游憩設施、教育設施、醫療設施、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的居民滿意度依次遞減。與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比較可得，購物設施、公共交通設施、金融設施、餐飲設施是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的相對優勢內容，而休閑游憩設施、教育設施、醫療設施、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是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的主要短板。

第二，北京城市居民的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均對其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顯著影響，且存在非線性加強的交互作用。從因子解釋力來看，文體設施和養老設施滿意度的影響強度最大，醫療設施、購物設施、金融設施、教育設施和餐飲設施滿意度的影響強度居中，而休閑游憩設施和公共交通設施滿意度的影響強度最弱。

第三，風險探測結果發現，隨著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得分逐步提高，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也逐漸改善，且女性、外地戶口和低收入家庭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相對較低。

3.2政策啟示

1） 加強北京城市養老、文體、醫療和教育等公共服務設施短板建設。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是個多維度的復雜建構，只有注重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的協同發展，盡快解決當前養老設施、文體設施、醫療設施和教育設施等領域的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短板制約，才能促使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得到有效改善。為此，北京市城市規劃和政府相關職能部門應建立健全公眾參與機制，暢通不同社會階層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需求表達渠道，真正地提高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供給品質和居民滿意度。

2） 合理把握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建設優先級。根據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評價得分及其因子解釋力，可以判斷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的優先級。文體設施、養老設施、醫療設施和教育設施的居民滿意度相對較低，但因子解釋力卻較強，應為優先建設內容;金融設施、餐飲設施和購物設施的居民滿意度較高，且因子解釋力也較強，應為重點建設內容;休閑游憩設施和公共交通設施的居民滿意度較低，對應的因子解釋力也較弱，應繼續維持既有優勢。

3） 注重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的協同建設和差異化供給。研究發現，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等級與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具有顯著的正相關，說明提高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得分，有助于改善北京城市居民公共服務設施整體滿意度，因此應注重不同維度公共服務設施的協同建設。不同社會經濟屬性居民的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也存在差異性，其中女性、外來人口和低收入家庭等社會弱勢群體的公共服務設施滿意度相對較低，說明應加強北京城市公共服務設施社會公平建設，根據不同類型社會群體尤其是社會弱勢群體的公共服務設施需求特點和空間分布，促進差異化的公共服務設施供給，盡力減少和諧宜居城市建設過程中可能產生的居民滿意度社會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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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亞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