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前市長：“一把手”怎樣選“二把手”

“新一屆市政府領導職數為一正六副。選配怎樣的副市長搭班子？一是要德才兼備;二是他們要是分管工作領域的行家;三是要能獨當一面，這三個條件是我堅持的主要選人標準。為選配一名理想的副市長，我進行了多方努力。”

41年間，深圳從改革開放的“探路者”到新時代的“示范區”，創造了世界城市發展史上的奇跡。而李子彬（1995至2000年任職深圳市市長），恰好在深圳經濟社會發展面臨轉型升級的關鍵時刻走馬上任。本文節選自李子彬撰寫的《我在深圳當市長》（本刊有售，特惠價：68元，訂購電話：027-87927015）一書。試圖通過其自述，講述當年深圳改革發展的一系列重大決策和實踐，再現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尤其是他一波三折選配副市長的故事，值得借鑒。

深圳實踐：金融棋活，全盤皆活

小平同志曾說過，“金融很重要，是現代經濟的核心，金融搞好了，一著棋活，全盤皆活”。深圳在改革開放幾十年間，金融業白手起家，殺出一條血路。國家給予深圳經濟特區在資金、利率、存款準備金率以及金融機構審批四個方面不少特殊政策。全國第一家外匯調劑中心、第一家中外合資財務公司、第一家由企業法人持股的商業銀行、第一家證券公司等，共計100多個金融領域的“全國第一”誕生在深圳。許多成功經驗陸續向全國推廣、普及。縱觀世界歷史，金融中心從來不是自封的，也不能靠行政手段規劃而成，必須遵循市場經濟規律，并具備相應的要素條件。目前來看，深圳作為區域性金融中心的雛形已現，未來一定會更好。

選配副市長：一波三折

1995年是深圳市級領導班子換屆年，新一屆市政府領導職數為一正六副。選配怎樣的副市長搭班子？一是要德才兼備;二是他們要是分管工作領域的行家;三是要能獨當一面。這三個條件是我（李子彬）堅持的主要選人標準。為選配一名理想的副市長，我進行了多方努力。

1995年3月，新一屆市政府6名副市長提名人選中已經確定了5個，還缺一個分管財政、稅務、教育和聯系金融機構工作的副市長。我認為，為實現深圳市經濟快速發展，這名副市長必須是金融界的行家。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選是馬明哲（時任平安保險公司董事長），但因其家人不同意，只好作罷。后來，我找到了武捷思，當時的中國工商銀行深圳分行行長。跟他接觸過的人都說他業務水平高，領導能力強。我把武捷思請到我的辦公室，開門見山說明了我的想法。“我可以考慮來，但不一定能來得了，因為總行黨組會議已經決定讓我當總行副行長。”武捷思說。

武捷思的表態讓我看到了希望。我開始做中國工商銀行總行領導的工作，給總行行長張肖打電話。后來，我又給中組部部長張全景打電話，請他幫忙把武捷思要過來。

“子彬，不行啊，我聯系了張肖行長兩次，她都不答應。”我一聽知道不行了。雖然中國工商銀行總行不放武捷思，但我還是不死心。最后，在國務院一位領導的支持下，深圳的副市長人選終于得以落實。同時，我進一步感受到了中央對深圳工作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支持。

武捷思上任后分管教育，他很認真。兩次拉上我的秘書郭立民，凌晨跑到深圳大學暗訪。走進深圳大學校園，發現飯館還沒關門，歌舞廳還在營業。第二次暗訪后的第二天，武捷思直接把深圳大學領導班子找來談話。飯館、歌舞廳從此在校園內絕跡。事實證明，這個人選對了。

請求國家開一個特例：在深圳修地鐵

1995年底，深圳常住人口加上流動人口已經接近400萬。深圳未雨綢繆，積極謀劃應對全世界大城市的通病之一——交通堵塞。盡快修建地鐵，是深圳發展的現實需要。

然而，當時國務院明確規定：只允許北京、上海、廣州3個城市建地鐵。于是，從1995年12月至1997年6月，我先后向4位中央領導匯報深圳建設地鐵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城市建設地鐵應同時具備兩個條件：一是確實需要;二是該城市的財政狀況好，有足夠的資金來源，不向國家伸手要錢。深圳人口近400萬，到2000年預計會達到800至1000萬，確實需要地鐵。另外，深圳的財政狀況好、金融業的市場化程度高，有能力完全解決建設地鐵的資金問題。所以請求國家能夠開一個特例，允許深圳市建設地鐵，希望國務院準予立項。”最終，在幾任市委、市政府領導努力和付出下，全市上下凝心聚力，深圳人終于坐上了自己城市里的地鐵。

深圳特區有多強

1997年6月29日（香港回歸前），途徑深圳的中央領導派秘書通知我去匯報工作。中央領導聽完主要數據后，進行了概括——“三個特區加起來才等于半個深圳”。

1980至1996年，深圳特區的國內、境外資金累計投資 2800億元，形成了城市的經濟規模。分析深圳為何發展這么快？我總結出四個原因：一是改革開放與鄧小平理論，沒有這個基礎，就沒有經濟特區的產生;二是市幾屆領導班子堅持把發展“工業制造業”作為經濟發展的基礎;三是得到了全國人才的支持;四是得益于中央給予的優惠政策扶持以及毗鄰香港的地理位置優勢。

為華為排憂解難

華為是深圳特區和中國通信領域的一顆明珠。1999年，正當華為蒸蒸日上之際，客戶卻收到一份“華為拖欠工資，資不抵債”的誣告信，這使得華為幾個月內沒有訂單。時任華為總裁任正非、副總裁孫亞芳寫信給我，請求給予幫助和支持。

為此，我專程赴北京面見一位國務院領導，介紹了華為的情況，建議領導批示給國家審計署，牽頭組織財政部、銀行、工商局、稅務局等部門，共同組成聯合審計組到華為進行審計。

市場只相信事情的真相，公布審計結果后，誣告信就會現出原形，華為問題也就迎刃而解。國務院領導說：“子彬同志，為一家民營企業的困難找我的，你是第一個。”

（《我在深圳當市長》，中信出版集團 李子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