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戰斗的緊要關頭,一個叫程榮慶的重傷員向戰友們講起了兄弟部隊“互補組合”的故事。于是,眾多傷員從血泊中撐起傷殘的肢體,踉踉蹌蹌卻又堅定不移地繼續投入戰斗。在血與火中,他們實現了一個普通士兵的輝煌!
在上甘嶺戰役堪稱浩瀚的英雄人物和英雄事跡中,有一則失明戰士背著斷腿戰友打完戰斗的故事。這個基本戰斗單元的“互補組合”,迸發出了世人難以想象的能量,在血與火中實現了一個普通士兵的輝煌!現在,讓我們透過文字身臨其境,看他們如何以殘缺演繹力量?
輕傷不下火線
解放初期,年滿20周歲的薛志高參加了龍泉驛區武裝中隊,投身到平息土匪暴動的剿匪戰斗中。由于表現突出,他被區中隊推薦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1951年,薛志高隨部隊奔赴朝鮮戰場。
王合良,解放后在民兵隊當過小隊長。抗美援朝時,他報名參軍。但由于年齡小,他多報了一歲才最終參了軍。王合良個子小,不易暴露,就經常趁夜搞小型襲擊,成為夜襲殲敵的神槍手。
據王合良回憶:“1952年10月中旬,上甘嶺戰役打響了。我們第八十七團調至上甘嶺方向支援第四十五師。部隊到達后,領導動員說:‘我們這次一定要打好,打不好,就是影響整個朝鮮戰爭的停戰問題。打好了,馬上就可以停戰。打不好,停戰就要延期。我們只能打好,不能打不好!我們就是只剩一個人,也要打到底!秦軍長(秦基偉)說了,哪個連隊把山頭打下來還能堅守24小時的,全連集體記功。動員會結束后,每個人都制訂了計劃。內容基本是:“輕傷不下火線,重傷不哭不叫。打斷一只手一只腳不下來,打斷雙腳雙腿不哭不叫。”
“剩下一口氣也要拼到底”
10月30日22時,志愿軍決定性反擊戰開始了。王合良所在連參加了反擊537.7高地北山的戰斗,王合良擔任突擊排戰斗小組組長。戰斗持續至11月4日,突擊排兵分三路向537.7高地北山發起沖擊。敵人拼命往下扔手榴彈,用機槍瘋狂掃射。手榴彈在四周爆炸,子彈在頭頂呼嘯。王合良帶著戰斗小組在密集的火力網中左沖右突,機敏地向前突擊。這時,10多顆手榴彈突然在他們周圍爆炸,一個組員犧牲,王合良的左眼也被炸傷,眼球吊在眼眶外晃來晃去。王合良用手一扯,痛得鉆心。被血糊住雙眼的王合良模糊地看向四周,他呼叫著組員,卻沒有回應。這時,他突然聽到副班長薜志高在喊他。他摸索著爬過去問他怎么樣,薜志高說:“腿打斷了,不能走了。”王合良一摸,他的腿是軟的,只剩下一點兒皮還連著。他趕緊摸索著用身上的急救包幫他包扎、止血。
王合良本想把薜志高背到安全的地方再回來繼續戰斗,但薜志高說:“我就是剩下一口氣也要拼到底!”
“好!你先別急,我先把眼睛處理一下,等會兒咱們一起上去拼了!”王合良處理完眼睛后,對薜志高說:“副班長,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眼睛看不清,我來背你。你眼睛好,碰上敵人就打,沒有我們就往山上沖,死也要死在上邊。”薜志高激動地說:“我們就這樣干!”
王合良把薜志高背到山頭上,一路上沒有敵人也沒有自己人,山上的草木早就被炸了個精光,連堅硬的巖石都變成了黑色的粉末,之前挖的交通溝也被炸平了。王合良模糊地看了看,發現沒有地方掩護薜志高,只好從周圍拉過來一些敵人的尸體壘了一個半人高的“圍墻”把他圍起來。薜志高的子彈早就打完了,只剩下兩根爆破筒和兩個手雷。王合良又從犧牲同志的身上摸來一些子彈和手榴彈給他,說:“你現在別動,我再往前去看看還有沒有我們的同志。”
剛爬出沒多遠就聽見敵人的聲音,王合良毫不猶豫地開打了。這時,薜志高那邊也打了起來,看樣子敵人不止一路。兩個人配合著,頑強地反擊著。敵人越來越多,彈藥越來越少。這時,王合良突然聽到身后一聲爆炸,他趕緊爬過去摸薛志高,結果摸不到人。他大聲喊,也沒有人回應,四周散落的是敵人的尸體。原來,當敵人撲上來時,薛志高拉響了最后一顆手榴彈!
這時的王合良筋疲力盡,根本站不起來,只好斜靠在山坡上。彈藥也只剩下兩個彈盤(裝機槍子彈的圓盤),他心想:敵人要是上來了,拼了便是。周圍的腳步聲越來越雜,吵吵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他隱隱約約看見敵人坐在了一起。于是,他迅速從大腿下把槍一抽就開火了,只聽得敵人一陣亂嚷,一會兒又平靜下來了,他也很快昏迷了過去……
凝聚和輻射的是一種巨大的精神
一個星期后,王合良蘇醒過來,發現自己得救了。當人們問他:“你眼睛都瞎了難道不痛嗎,為什么還要打?”他說:“參軍就是要打仗。我那么多戰友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他們是志愿軍,我也是。要死,也要死在陣地上!”
這個“互補組合”的故事感染和激勵了上甘嶺上許多志愿軍戰士,凝聚了一種巨大的精神力量。在這個故事誕生10天后,第十二軍第九十二團第六連在同一個高地繼續與“聯合國軍”爭奪。在戰斗的緊要關頭,一個叫程榮慶的重傷員向戰友們講起了兄弟部隊這個“互補組合”后,眾多傷員從血泊中撐起傷殘的肢體,踉踉蹌蹌卻又堅定不移地繼續投入戰斗。而程榮慶負傷雙目失明后,也與他人結成“互補組合”,在戰友的指示下繼續向進攻的敵人猛擲手榴彈,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
(《環球視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