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寸光陰都美好

楊春富

童年幸福的人，他的人生底色是善良、歡快、有熱度的。即使長大以后過得艱難，有這段溫暖的回憶支撐著他，至少不會過于悲觀厭世。

父親以前總和我說：“養孩子，是最有光景的事。”以前一直不太明白，直到兒子出生，我才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養育孩子的過程，每一寸光陰都是那么美好，讓人心生溫柔。

兒子第一次叫我“爸爸”的時候，我樂不可支。他后來喜歡不帶姓地直呼我的名字，我也欣然接受，好像世上再沒有哪個人可以那么親熱地喊我名字。下班后，因為工作勞累，我全身乏力地躺在床上。他由媽媽扶著，在我肚皮上用小腳丫踩來踩去，把我當成一個柔軟的大玩具，并發出稚嫩清脆的笑聲，我的心頭掠過溫暖的情愫。

他騎著玩具小紅馬，我給他喂飯。他讓我喂馬，我說我們家沒有草原。閑得無聊的時候，我時常逗他，讓他念“胡蘿卜”，他念成“嗚嗚嗚”，我和妻子笑得前俯后仰。

我陪他玩各種各樣男孩子喜歡玩的游戲，陪他品嘗他不曾吃過的零食。遇上他的無理要求，我會委婉地拒絕或轉移他的注意力，即使他不小心做錯事情，我也不會呵斥，而是耐心地和他講道理。所以，兒子喜歡和我一起散步、逛街、玩耍。甚至吃飯的時候，他也喜歡坐在我的腿上，奶聲奶氣地說：“坐在爸爸的腿上，吃媽媽燒的飯。”

兒子非常黏我，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讓我陪他玩這玩那，導致我在家工作的計劃都被他打亂，我只得搬進附近的一個小區進行寫作。晚餐后，我想金蟬脫殼，他卻緊緊抱住我的大腿，不讓我走。我不得不扯開他，急奔下樓，他又哭哭啼啼地追了下來。我怕他摔跤，只好帶他回家。無奈之下只好求助妻子，她用力抱住兒子，我才得以脫身。

一次，妻子和我鬧矛盾，不樂意幫我抱住兒子，我憂心身上的諸多債務和在這個繁華都市的龐大開銷，心一狠，把兒子拋在床上奪門而去。第二天，妻子告訴我，兒子哭了很久，哭得很傷心，還問她，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我不由額頭冒汗，愧疚不已，心疼不到3歲的他竟會如此敏感。

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當著他的面直接離開過。晚上，我幫他刷好牙、洗好腳，然后陪他睡覺，給他講睡前故事。有一次，我連講了7個故事，他還沒有睡著。等他睡著都快12點了，我才得以離開。即便這樣需要熬夜寫作，想到他安然入睡的小模樣，我也甘之如飴。

有時晚上加班，我還需要哄得他十分開心，經過他的同意，走完他設計的一些特殊流程，比如用手機掃購物小票上的二維碼，親親他的小臉蛋等方能離開。

最令我難忘的是春節在老家獨自陪兒子睡覺的場景。他的腳有點兒冷，我像小時候父親對待我那樣，把他的小腳丫放在我的大腿間暖暖。半夜，需要給他把一次尿，我一般總能準時或提前給他把尿。但是，有一回我忙別的事，超過往常的把尿時間，當我抱起他時，他突然扯開褲頭，我連忙用手擋住，結果滿手都是童子尿，慶幸他沒有撒到床上。給他換尿濕的衣褲，又怕他感冒，我先用被子裹著他的小身子，然后雙手伸進被窩給他換好衣褲。

鄉村的夜晚特別安靜，偶爾能聽到狗吠。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后，都快凌晨一點了，我在甜甜入夢的他旁邊沉沉地睡去，夢里有雞有狗，還有一個撒尿的胖娃娃。

童年幸福的人，他的人生底色是善良、歡快、有熱度的。即使長大以后過得艱難，有這段溫暖的回憶支撐著他，至少不會悲觀厭世。比如蕭紅的記憶里，最溫暖的是祖父的后花園。

我想給孩子一個美好的童年，想溫柔地陪伴他慢慢成長，這是我心底迸發的聲音，也是天底下每個父母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