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村魚塘庭園游憩環境綜合評價研究

劉震高力強

(1.中國礦業大學(北京)力學與建筑工程學院，北京100083；2.石家莊鐵道大學 建筑與藝術學院，河北 石家莊050043)

0 引言

庭院是徽州傳統民居建筑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設計蘊含著“天人合一”“大道至簡”的文化理念[1]，而“庭園”造景于庭院內，依附于建筑且規模較小，乃徽州園林之精粹[2]。宏村作為徽南傳統村落的代表之一(世界文化遺產)，以徽派建筑、人工水圳、魚塘庭園聞名于世。已有研究表明，雖然宏村的旅游業發展迅速，但部分民宅庭園并未得到有效的保護與利用，損毀情況不一[3]，導致其游憩環境質量與游客體驗下降。經分析，主要根源在于:(1)小部分庭院的私有性導致景區無法統一維護和管理；(2)庭園的承載力和環境容量不足以承受大量游客所帶來的沖擊；(3)景區的修繕、保護重點在古建筑與水系統而忽視了魚塘庭園。因此，為了進一步科學開發宏村旅游業，在經濟、環境、社會3種效益間取得平衡，改善庭園的游憩環境已刻不容緩。

當前，學術界對傳統村落景觀的評價研究甚多，其內容主要集中在宜居性[4]、空間活力[5]、旅游適應性[6]、利用度[7]、基礎設施[8]、人居環境[9]、開發潛力[10]、生態環境[11]及保護實施[12-15]等方面，且以村落整體研究為主，而對村落局部景觀的游憩環境研究較少。研究方法逐漸由定性向定量分析轉變，具體包括層次分析法AHP(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16-17]、條件價值評估法[18]、網絡層次分析法ANP(Analytic Network Process)[19]、模糊綜合評價法FCE(Fuzzy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20]、因子分析法[21]等，鑒于單一評價方法的局限性，多種方法相結合的研究模式更具科學性。文章以宏村的局部景點魚塘庭園為研究對象，系統分析庭園的環境，再通過AHP法與模糊綜合評價法對其游憩環境進行評估，全面了解各類庭園的造園藝術與開發潛力，以期為宏村魚塘庭園的規劃管理與優化設計提供理論依據。

1 研究區域概況

宏村位于安徽省黃山市黟縣東北部(東經117°38′、北緯30°11′)，建筑主要由住宅和私家園林組成。至今，全村受保護面積達28萬m2，包括明清建筑103幢，民國建筑34幢。據訪談、查閱文獻，全村先后有過38口庭院水塘(其中引用水圳水、南湖水、月沼水和西溪水的分別有27、8、1和2口)[22]。

2018年7、11月，課題組先后對宏村現存魚塘庭園進行了系統調研，篩選出20處民居庭院作為后續研究對象(排除被填埋、有破損、被封蓋的水池)，運用地理信息系統GIS(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分析軟件對庭院、街巷及水圳的屬性進行編輯錄入，得出各要素的位置分布狀況(如圖1所示)。魚塘庭園的分布情況為:上水圳、下水圳、月沼、小水圳附近分別有11、7、1和1口。并對魚塘庭園進行實地測繪，詳情見表1，以全面了解其游憩環境的基本狀況。

圖1 宏村20處魚塘庭園位置分布圖

表1 宏村魚塘庭園調研詳情表

續表1

從調研的20處庭園魚塘形態統計中可知(見表1):魚塘選址多是因地就院，水池多數靠臨水圳的庭院邊角(沿墻臨塘邊設亭或廊，如承志堂)，也有少數魚塘為便于觀賞，緊鄰院落建筑邊沿(建筑邊臨塘設廊或榭，如松鶴堂)，或者院子中間設塘(塘上架橋通行，如印象老屋)；魚塘設計實用性很強，池內以碎石或卵石砌池壁，多為流動的活水，養有活魚，塘邊以條石圍擋，擱置各類盆景、對景假山或種植花草；池周邊的兩面或三面設亭、臺、廊或榭以及臨池的美人靠座椅，供人游憩，形成半圍合水塘的庭園，其與建筑周邊的圍墻有漏窗格柵，魚塘對面一般有綠植，廊亭內外有禪意雕塑、太湖石景、根雕盆景以及名人字畫，與周圍環境形成對景或框景，改變空間的局促和通透感(如居善堂)。

水塘面積分布單值如圖2所示，多數魚塘面積在2～35 m2內，極少數塘面積偏大。經分析，面積較大的池引水于南湖(水源充足，如荷塘月色)，而多數引水于圳水的池則面積較小。從形態上來看，魚塘平面以矩形或半圓形為主(德本堂的葫蘆形魚塘屬于特例)，進一步對其進行數據分析，用SPSS統計軟件對矩形魚塘的尺寸數據(長、寬)進行相關性分析，顯著性值為0.000＜0.01，說明長、寬數據呈極顯著相關；長寬的線性回歸模型如圖3所示，從長寬的線性回歸模型可知，擬合度值R趨近于0.9，可知魚塘的長寬尺度比例較為穩定(長寬比為2∶1居多)。

圖2 水塘面積分布單值圖

圖3 長寬的線性回歸模型圖

由于庭園中的魚塘多為單池，故將魚塘庭園初步分為兩類:單池園、雙池園。考慮到單池園數量偏大，故對其進行聚類分析(基于SPSS軟件，輸入內容為:形狀、池面積、池面積與庭院面積的比值)，以細化分類。單池園聚類結果如圖4所示，聚類結果樹狀圖中取距離值9劃分庭園較為合理，最終將單池園聚為兩類，分別命名小型單池園(16處)、非小型單池園(2處)，魚塘庭園分類模型如圖5所示。

圖4 單池園聚類結果圖

圖5 魚塘庭園分類模型圖

2 研究方法

模糊綜合評價法無法提供因素重要性程度模糊集(權重)的計算方法，而AHP不適宜解決最底層元素較多的問題，因此將二者進行集成以提高方法的有效性[23-24]。具體步驟如下:

(1)建立層次結構模型；

(2)應用AHP求得指標的權重，并進行一致性檢驗，得到指標權重向量W；

(3)利用模糊綜合評價給出每個評價對象的綜合評價向量(設指標m個，評語n個)有:①構建評價指標集U＝{u1，u2，u3，…，um}；②選擇評語集V＝{v1，v2，…，vn}；③確定指標重要程度模糊集，即指標權重向量W＝{W1，W2，W3，…，Wm}；④確定單因素評價集，得出第i個指標ui的模糊集ri＝(ri1，ri2，…，rin)，構造綜合評價矩陣R，由式(1)表示為

(4)綜合評判

①求出模糊綜合評價集B，由式(2)表示為

②進行反模糊化處理，采用重心法對B進行反模糊處理，得出綜合分數M，由式(3)表示為

(5)游憩環境評價等級的確定。

2.1 游憩環境評價指標體系模型構建

影響游客游憩體驗的因素較多，參考國內外現有的旅游(游憩)功能系統模型[25-29]并結合游憩機會譜ROS(Recreation Opportunity Spectrum)理論提出的3個環境序列(自然、社會、管理)[30]，充分考慮宏村民居庭院存在的特點(歷史悠久、面積較小、私有性較強)，通過現場調查和專家咨詢，發現目的地的游憩功能主要體現在自然與人文環境、游憩體驗、設施、管理等4個方面。基于以上因素，運用層次分析法構建適合于宏村魚塘庭園游憩環境評價的指標體系模型。魚塘庭園游憩環境評價指標體系模型如圖6所示，模型的最高層為目標層(用A表示)，準則層(B)共有4個因子(用B1～B4表示)，指標層(C)共有20個指標(用C1～C20表示)。

圖6 魚塘庭園游憩環境評價指標體系模型圖

2.2 指標權重的計算與一致性檢驗

為進一步確定各指標的權重，該模型采用1-9互反標度法[31]，向建筑學、風景園林、人文地理方向的專家(教授級)發放評分表30份，獲得打分數據第一手資料。根據同層各指標之間的相對重要程度，建立互反判斷矩陣，運用層次分析法Yaahp軟件對矩陣進行一致性檢驗，最終得出魚塘庭園游憩環境評價指標的權重(見表2)。判別矩陣的最大特征根與一致性比率CR(Consistent Ratio)檢驗結果為:

A-B(λmax＝4.0310，CR＝0.0116＜0.1)；B1-C(λmax＝0.4658，CR＝0.0172＜0.1)；B2-C(λmax＝5.0704，CR＝0.0157＜0.1)；B3-C(λmax＝4.0458，CR＝0.0172＜0.1)；B4-C(λmax＝5.1491，CR＝0.0333＜0.1)。

表2 游憩環境評價指標權重與一致性檢驗結果表

續表2

2.3 魚塘庭園游憩環境模糊綜合評價

運用模糊綜合評價法對庭園的游憩環境進行評估，具體步驟如下:

(1)建立評價指標集U:U＝{u1，u2，u3，…，u20}。根據魚塘庭園游憩環境評價指標體系中的指標層可得U＝{水體質量，環境親和性，年代久遠性，歷史傳頌度，局部微氣候，科普價值，趣味與奇特感，視覺美感，游客擁擠感，安全感，聲覺舒適感，解說標識牌，垃圾桶，休息設施，照明設施，環境衛生管理，植物養護管理，水塘修繕保護，安全秩序管理，開放條件管理}；

(2)建立評價集合V:V為語言集。確定評測方法后，給每一指標分別賦予100、80、60、40、20的分值，并建立對應的模糊評價集，其評分標準見表3。

表3 評價指標及模糊評分標準表

(3)建立指標體系總權重分配集W:W＝{W1，W2，W3，…，W20}。由表2可知，W＝{0.0576，0.1366，0.0951，0.0951，0.0576，0.0237，0.0249，0.0367，0.0109，0.0182，0.0052，0.0194，0.0356，0.0735，0.0325，0.0320，0.0767，0.1033，0.0477，0.0174}；

(4)建立模糊綜合評價的矩陣Ri:評價集為定性描述語言，需進行量化。邀請300位風景園林相關專業的專家學者和游人對宏村20處魚塘庭園做問卷調查，并對投票結果進行頻數百分比計算，得到各民居庭園的模糊評價矩陣Ri(i＝1，2，3，…，20)。

(5)求出魚塘庭園游憩環境的模糊綜合評價值Mi＝W·Ri·VT(VT為V的轉置矩陣)。代入數據，分別得出各庭園游憩環境模糊綜合評價值Mi(i＝1，2，3，…，20)，并求得各類景點的整體得分(其包含的所有庭園得分的平均值)。

(6)通過進一步計算，20個魚塘庭園綜合評價結果的平均值為85.6124，標準差σ為4.4242，以綜合評價值的算術平均值和標準差為分界點對上述綜合評價的結果分類，共劃分為4個等級:Ⅰ、Ⅱ、Ⅲ、Ⅳ級(見表4)。根據庭園游憩環境模糊綜合評價值Mi(i＝1，2，3，…，20)，得出魚塘庭園游憩環境的相應等級。

表4 游憩環境分級表

3 結果與分析

3.1 指標權重分析

由表2可知，各矩陣的CR值均＜0.1，說明建立的判斷矩陣全部成立。從得出的權重來看，準則層中權重從高到低的順序為自然與人文環境因子、管理因子、設施因子、游憩體驗因子。(1)自然與人文環境因子的權重 較其他三者高出甚多，足以說明庭園自身游憩環境質量才是吸引力的核心。(2)管理因子 其權重亦較高，直接體現了景區的管理水平對游客游憩體驗的重要性。指標層中權重排名前五的要素依次為:環境親和性、水塘修繕保護、年代久遠性、歷史傳頌度、植物養護管理，而權重較小的3個要素分別為:聲覺舒適感、游客擁擠感、開放條件管理。說明庭園的自然和歷史人文環境整體水平是影響其游憩價值的關鍵，而其它社會相關因素的影響相對較小。

3.2 調研數據的信度與效度分析

通過篩選回收有效問卷288份，有效率達96%。用SPSS24.0軟件對調研所得數據進行信度檢驗(見表5)，得到克朗巴赫值Cronbach's Alpha值為0.731，＞0.7，可信度較高。進一步用凱撒·邁耶·奧爾金KMO(Kaiser-Meyer-Olkin)檢驗與巴特萊特Bartlett球形檢驗法對數據進行效度分析，數據顯示，KMO值為0.739，Bartlett球形檢驗為0.000＜0.01，數據差異性顯著，表明量表的效度較高，問卷的設計合理(見表5)。

表5 信度與效度檢驗表

3.3 游憩環境分析

魚塘庭園的游憩環境評價結果見表6。從類型來看，雙池園為Ⅰ級、單池園為Ⅲ級，說明雙池園的游憩環境質量整體偏高，而單池園的整體游憩價值一般。具體到各庭園，游憩環境為Ⅰ級的包括碧園、松鶴堂2處景點，說明這些庭園是游客從事游憩活動的極佳場所；游憩環境為Ⅱ級的包括崇志堂、荷塘月色、劍琴榭、樹人堂、承志堂等9處景點，表明這些庭園有較大的游憩潛力，但仍需不斷完善其環境質量；游憩環境為Ⅲ級的包括魚樂苑、靜雅堂、樂賢居等7處庭園，說明這些景點的游憩價值一般，但有一定的開發潛力，需對其進行深度優化或改造。游憩環境為Ⅳ級的為心悅居與一品更樓，說明二者的游憩環境較差，暫時不具備成為景點的基本條件。

表6 魚塘庭園游憩環境的評價等級表

從游憩環境為Ⅰ、Ⅱ級的11處景點來看，開發水平與知名度較高的松鶴堂、碧園、居善堂、承志堂、崇志堂、樹人堂均列其中，從魚塘庭園的現狀和游憩環境質量來看，評價結果與宏村各景點的發展水平基本一致。因此，研究選取的評價指標與方法具有較好的可操作性，其結論可為游客與景區管理者在景點認知上提供參考依據。

3.4 提升與發展策略

結合現場調研實況與受訪者對各庭園環境指標的評價結果，對不同游憩環境等級的庭園提出相應的優化建議，具體內容見表7。

表7 各等級庭園的提升發展策略表

魚塘庭園是徽州園林的特色，更是宏村私家園林的典范，完善其游憩環境可有效提升景區的環境效益與社會效益。當前，開發商對庭園景點的重視力度不足，加之私人宅院的維護管理與開發程度受限，面臨諸多環境問題亟待解決。通過對魚塘庭園游憩環境的系統研究，旨在達到以下目的:(1)為游客在宏村庭園景點的選擇上提供游憩指南；(2)為宅主在庭園環境優化的具體實施上指明方向；(3)為景區管理者全面獲知庭園的開發潛力與環境現狀水平提供依據。然而，游憩環境涉及的內容廣、過程復雜，難免對評價結果造成一定的影響(如受訪者的知識水平與偏好性、指標選取的全面性)，在今后的研究中仍需不斷修正并完善。

4 結論

通過上述研究可知:

(1)魚塘形狀以矩形或半圓形為主，面積多＜35 m2，且長寬比多趨近于2∶1；魚塘庭園分為兩大類(單池園、雙池園)，三小類(雙池園、小型單池園、非小型單池園)，且以小型單池園類型為主。

(2)構建了魚塘庭園游憩環境的指標評價體系，采用AHP法確定了各指標的權重，利用模糊數學構建了綜合評價模型，得出各魚塘庭園的游憩環境評分與等級，評價結果與現狀基本吻合，證明了研究方法的科學性。

(3)通過評價獲知了各庭園亟需優化的因素，對不同級別的景點分別提出優化策略，實現由理論到實踐的轉變。